第七十一章

    听到Reborn说大空彩虹之子的人选很早之前就欠缺，纲吉还担心没人来给予试炼，结果大空的试炼竟然比任何一场都要轻松，大空奶嘴的持有者几乎什么都没让她做，就说要把印记给她。
    这位叫艾丽娅的女性就是大空奶嘴的持有者，和其他彩虹之子不一样，是个大人模样的外国美人：墨绿色披肩长发、宝石蓝的双眸，左眼下方还有一个花朵印记，配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给人感觉非常成熟帅气，当然性格也相当爽朗温柔。相处不过短短一日，纲吉就对艾丽娅产生很深的好感。
    但这样未免太过儿戏。拉尔皱起眉头表示不赞同，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
    彩虹之子的试炼内容由该属性的彩虹之子决定，别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而且的确就像艾丽娅说的那样，包容力的测试，沢田纲吉大概不管什么测试内容都能通过吧，干脆直接给还更省事呢。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艾丽娅当然明白拉尔的意思，她却只是微笑着，如同当年她的母亲那样，仅用微笑就打败他们所有人，然后在他们都接纳她后，留下艾丽娅便迅速地陨落。思至此，拉尔心中猛地抽痛，略显狼狈地移开眼。察觉到她感情变化的艾丽娅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安慰地牵起拉尔的手。
    然而就算是和拉尔有了这样亲密的感情交流，艾丽娅也不打算把印记那么简单交给纲吉的真实原因告知他人，毕竟未来不能泄漏。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沢田纲吉的包容力，在那些她能看到的未来里体现得足够多了。
    这是艾丽娅第一次见到彭格列大空戒指的持有者，可是自从见到她开始，关于女孩的未来就一直没有停止过闪现，而且那些未来无一例外……残酷又绝望。艾丽娅愕然了很久，最后选择这样一个方式去给予印记。这样的一个女孩，一个被卷进命运洪流的可怜女孩……就像她的女儿一样，她又怎么舍得用什么试炼去为难她呢？
    “真的没关系吗？”纲吉也惴惴不安，她想着最不济的史卡鲁（？）都找了手下来战斗，虽然也有风这种只要玩捉迷藏不战斗的，可是艾丽娅小姐真的什么都没有让她做，她这样不劳而获真的可以吗？
    “呵呵~”艾丽娅笑眯眯地走近纲吉，然后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小纲吉真是太懂事了，明明再任性一点也可以的！”
    “啊……”第一次被妈妈以外的女性抱在怀里的纲吉闻着艾丽娅身上陌生的香味，慢慢红了脸，原来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柔软，最后乖乖地伏在艾丽娅怀里，而后又被艾丽娅更加抱紧：“真可爱！”
    “差不多就可以了。”Reborn见艾丽娅半天都不放手便提醒一句，被揶揄“吃醋”，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吃醋？他？开玩笑，他是不可能吃醋的。
    “十代目！”/“阿纲！”/“沢田！”叁个少年发现指环发出光芒，第一时间都跑到纲吉家，他们哪能想到在等待纲吉起床这段那么短的时间里，大空奶嘴的彩虹之子竟然已经杀到女孩家，把试炼和印记都一起搞定了。
    “十代目！！这，这次的试炼也已经结束了吗！？”狱寺悲愤欲死，为什么除了第一次他都没能帮上十代目任何忙！这样的他怎么能够回应十代目和Reborn先生“左右手”、“心腹”的期待！
    “阿纲，你应该在接到试炼的时候就给我们打个电话的，你可以更多依赖我们一点啊。”山本也十分想念前两天抱着纲吉穿过整个并盛町的触感（？），还有两次试炼，如果下次和下下次只有他和阿纲接受试炼就好了。
    “就是这样，沢田！”感觉到山本的愿望，了平又兜头给了后辈一拳。山本总是想着要欺负沢田，那可不行啊！沢田和京子一样，都是他很重要、世界第一的妹妹，不能被人抢走了！
    “了平前辈你为什么老是打我！”
    “嗯……总觉得你该打！”
    “哼，草坪头难得说了句正确的话。”
    “阿纲，他们都针对我QvQ——”
    “不，不要吵架……”
    艾丽娅为了几个小少年争夺好感度的互动掩嘴偷笑，而后又目含悲伤地注视他们：现在还能这样闹多好啊，这些回忆，大概就是支撑女孩度过那漫无长止境的黑夜的珍宝吧。
    察觉到艾丽娅情绪变化的Reborn神色一凌，但他知道艾丽娅不能泄露未来，所以没打算去问，只自己在心中来回思考能够预见未来的大空奶嘴持有者看到这一幕会出现这样表情的各种可能性，让他心情越发恶劣的是，这些可能性无一例外都指示着更严峻的未来。
    果然还是做得不够吗？这样下去，未来又会走向毁灭阿纲的结局，那是Reborn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未来。
    “…born…Reborn！”Reborn猛地回神，望向大声叫唤他的拉尔，现场静得有点可怕，他抬眼，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他。
    “Reborn，你是不是不舒服？”纲吉伸手去搂他，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刚刚的表情……”她从来没有看到过Reborn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Reborn压低帽檐，身为老师和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向纲吉倾诉烦恼，他直接转移话题：“艾丽娅，你要回意大利了吗？”
    艾丽娅摇头：“我想要代替母亲，目睹你的试炼直到最后一刻。”不仅是艾丽娅，所有人都对Reborn给予纲吉的试炼感兴趣。
    “是吗。”Reborn倒是不在乎有多少人会来围观，该做的事他还是必须要做。
    就算不被纲吉理解。
    被人这么一提，纲吉才想起Reborn也是彩虹之子，也要给予他们试炼。不过她想着之前的试炼都没什么难度，和他们不怎么接触的彩虹之子尚且给了不太困难的试炼，和他们朝夕相处Reborn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吧？
    纲吉抱着Reborn和艾丽娅告别，最后她看到艾丽娅的嘴唇蠕动，无声地说了什么，纲吉还特地询问艾丽娅，艾丽娅却只是笑笑不回答，在场唯有读得懂唇语的Reborn和狱寺得知话语的内容——
    艾丽娅说：再多爱她一些。
    Reborn说他的试炼在并盛岛，纲吉想了下位置，还挺远的，估计要一早就出发才行。在他们出发的时候，Reborn已经先行离开了，纲吉有点失望，明明大家可以一起去的啊。
    纲吉一行有七个人，分成两条船渡到岛上。因为时间太早，他们划船过去的时候四周雾气弥漫，难以看清前方，那么早被挖起来的蓝波还在库洛姆怀里睡得正香，别说蓝波，就连纲吉都犯困。
    “十代目，您如果困的话，可以靠着我睡一下。”狱寺非常忠实地实行艾丽娅“再多爱她一些”的建言，打算从今开始把人宠上天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这可是左右手工作的升华啊！！
    “或者狱寺来划船，我给阿纲提供肩膀？”山本笑眯眯地说道，计划通地吸引了狱寺的注意力，把炮火集中到自己身上。虽然有点对不起困倦却没得休息的阿纲，但是山本不想看到她靠到别人的肩膀上休息。
    “什么！？给沢田靠肩膀大对决吗！好！我绝对不会输的！”了平也划着船凑过来参一脚，场面越发混乱，纲吉默默移动自己到后排和库洛姆坐一起，不是特别想搭理那群心理年龄只有五岁的少年们。
    “BOSS，不用阻止他们吗？”库洛姆用手轻轻捂着奶牛孩子的耳朵，免得他被男孩子们的大嗓音吵醒，见纲吉坐到自己旁边，有点担心这样下去船会翻。
    “你们别把船弄翻了哦。”纲吉顺应民意提醒一句，船的动荡立马小了不少。她看了看又是说梦话又是流口水的蓝波，心里羡慕得不行：她也想睡啊。
    “……BOSS，要不要，靠到我的肩膀……”要不是离得近，纲吉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那么内向的库洛姆会主动说出这种话，虽然纲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心里还是非常高兴：“谢谢！那我靠一下下就好。”
    肩膀顶着脑袋好痛呢TvT，果然库洛姆还是太瘦了（虽然她没资格说人家），之前碧洋琪也是说库洛姆营养不良…心疼库洛姆的纲吉决定今后要多多关注女孩的饮食和健康。
    山本、狱寺、了平见状默默消停。
    划船到并盛岛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天完全亮起来之前他们到岸，岛上的地貌并不适合人过来游玩，凹凹凸凸、悬崖断壁的，虽说大概正是这个原因才让Reborn选择了并盛岛，可是这个地貌苦了纲吉。
    她……她想直接飞上去不行吗_(:з)∠)_，只有自己会飞好像很狡猾？她爬不动啊QAQ。
    “十代目！我背您上去吧！”
    “阿纲，我比较稳哦！”
    “体力活的话就交给我吧！”
    “……不了我自己上去，你们抱一下蓝波。”
    等大家爬到顶，天已经亮了。坡顶上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平地，Reborn、拉尔、可乐尼乐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在纲吉看不到的地方，还藏着风和艾丽娅。除了见证人的拉尔，其他人都是因为好奇才会过来围观的，要说为什么好奇……只能说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次的试炼会非常不一样吧。
    爬到顶端，纲吉气喘吁吁，但是看到Reborn她便露出笑容，只是小婴儿不像平常那般神情缓和，反而十分严肃，慢慢纲吉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开始试炼。”不给太多喘息的时间，Reborn要求开始试炼。他要通过行动让纲吉知道，他是认真的：“全部守护者都要参加我的试炼，试着打倒我吧。”
    “打倒……是像可乐尼乐那样取你身上的什么物品吗？”纲吉问，这样的话不算太难吧。相对纲吉轻松的想法，Reborn的话语内容可谓是沉重得不得了：“别天真了，你必须抱着杀了我的想法行动。”
    “……Reborn，你怎么了……”纲吉担忧地皱起眉头看着小婴儿，和Reborn相处了那么久，她从未看过他那么严肃、态度那么强硬，不仅如此，就连说话的内容也那么奇怪。
    什么“抱着杀了我的想法行动”，她怎么可能对Reborn产生那种想法？
    “所以我才说你别天真了。这个试炼的目的是要测试你是否有资格成为首领，也就是首领力的测试，测试你到底有没有为了同伴而战斗的觉悟。之前那些试炼都让你麻痹大意了，我这边可是不会那么轻易让你通过的。”
    “Reborn先生，十代目的首领力还需要测试吗？？十代目就是最好的首领！她至今为止做得还不够吗！？”不等纲吉说什么，狱寺先不服。“就算是Reborn先生，说出这种话来侮辱十代目也是不可原谅的！”
    “和阿纲待久了，你也变傻了吗狱寺？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放马过来。”Reborn的耐心宣布告罄，而且他发现有个战斗分子在蠢蠢欲动，难怪，毕竟云雀同意一大早跑到这种地方来就是希望能和他打一场。
    既然如此，他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实力的差……
    “我不要。”
    云雀和Reborn的动作同时一顿。
    “我做不到。”纲吉摇了摇头，满面愁容：“我无法完成这次试炼，我无法伤害和我朝夕相处的Reborn。”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好难过。什么‘背叛者’，Reborn才不是背叛者，他是她的弟弟，是她疼爱的孩子，他们这一年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她记得他的手贴着她的脸颊时候的温度，记得他在她怀里睡觉时候的呼吸频率，记得他每天的晚安吻，记得他的笑、他的爱好、他的声音、他的一切，Reborn对她那么重要，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试炼伤害他？
    “阿纲，你不要太固执。你这样是没办法继承彭格列的，里世界比你想象得要更加残酷！”Reborn此时已经有些怒了，这段时间所有人接二连叁地挑战他的权威和地位，现在就连纲吉都那么不听话。她不懂这都是为了她好？里世界被亲近的人背叛的例子比比皆是，她是打算站着被人捅刀子吗？
    这一番话下来，生气的就不只有Reborn了。纲吉的脸也皱起来，她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彭格列从来不是她说要继承的，不顾她的意愿把戒指塞给她的是爸爸、指环之战也不是她愿意才参加的，她还有别的选择吗？为什么现在要反过来指责她没有资格继承彭格列呢？
    继承彭格列的资格就是要伤害Reborn吗？那她的答案和在针球里一样：伤害别人得到的力量她一点也不想要！她是为了要保护大家才那么拼命的，但是如果要靠伤害Reborn才能通过试炼，才能得到力量，那她宁可不通过！
    而且她也想知道答案：“那Reborn能做到吗？  Reborn能够……‘杀了我’吗？”
    “……”只是问个假设的问题就快要哭出来是干什么？他说“能”了吗？又要问又要哭，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
    Reborn活到现在，除了受到诅咒，再也没有像现在那么心塞。对于纲吉的问题，他说不出“能”，也不能说“不能”。
    是谁说沢田纲吉不适合做黑手党首领的？谁！她明明就再擅长不过了，那么懂得怎么向人问话，Reborn现在两边都不是人：
    回答“能”，最轻的后果就是现场弄哭人，这还不算完，虽然纲吉什么都不会说，但这个“能”绝对会在她的内心造成巨大阴影，她如此真心地付出只能换回Reborn的无情和杀意，这个认知对纲吉的人格塑造可谓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就是人生，但说到底现在的这个不过是个试炼，Reborn没打算现在就让纲吉明白这个道理。
    回答“不能”，那他搞这个试炼有个毛意义！大家就当来趟郊游，吃吃喝喝就完了！
    憋屈。
    也许是Reborn的沉默太过冗长，拉尔忍不住开口：“如果拒绝试炼…那么就判定你不合格了。这样也可以吗，沢田？”
    “那就那么判定吧。”纲吉的视线紧紧地盯着Reborn，始终没有等来他的答案，这让纲吉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真是害怕要是Reborn说“能”怎么办，就算只是玩笑，她肯定也会马上哭出来的。至于试炼，纲吉并不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人总有无法退让的东西，就算试炼再重要，她也不可能伤害Reborn。
    本来她的目的就是保护他们，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伤害他们，那是本末倒置。
    她回过头，对着天还没亮就陪着她一起来白跑一趟的大家道歉，大家当然不可能责怪她，若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沢田纲吉就不是沢田纲吉，就连云雀，都只是收起浮萍拐，直接离开并盛岛。
    天已经大亮，阳光洒在最前方的纲吉身上，女孩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干净得不像真实存在的人，她伸出双手，直到方才都还蓄着泪水的琥珀色眼睛现在就这么暖暖地注视着他，等待拥他入怀：“Reborn，回家吧？”
    世界第一杀手内心更加憋屈，忍不住在心中吐嘈了一句：沢田纲吉，这女孩实在是——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