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 第13节
她说着,看了周璟一眼,但见对方脸色难看,冷肃阴沉,她非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伸出纤纤素手弹了一下刘福满的额头,调侃道:“皇上抱不动本宫,也就罢了,你一个做粗活儿的,难道这点力气都没有?传出去未免叫人笑话了。”
这话一出,天子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刘福满又开始频繁拭汗,心里暗自叫苦: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说皇上不行么?皇上怎么能不行呢?快打住快打住——
他用眼角偷着觑了周璟一眼,对方仍旧没有动作,花妩还把另一只手也攀上来了,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帝妃两人搁这唱大戏,横竖他一个奴才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刘福满牙一咬心一横,俯身把花妩抱了起来,一双玉白的皓腕挂在他脖子上,刘福满恍惚以为那是送他归西的白绫。
他心里紧张忐忑,步子不免有些不稳,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怀中的贵妃娘娘还凑过来,轻轻柔柔地道:“辛苦刘公公了,刘公公今儿个用早膳了吧?可别摔着本宫。”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话,呵气如兰,刘福满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双手一哆嗦,怀中人就往下坠去,正在众人惊呼之际,一双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接住了花妩,妃红色的裙裾下摆轻轻擦过深色的常服,遮去了那锦绣蟠龙纹。
天子接过了怀中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望着两人的背影,刘福满大松了一口气,面色煞白,还往外渗着汗,他伸手擦了一把,却见那娇美的贵妃娘娘转过头来,透过天子的肩膀,对他轻轻眨了眨眼。
刘福满登时哭笑不得,心里大呼,我的娘娘诶,您可差点吓死奴才了。
花妩搂着周璟的脖颈,抬眸看他线条流畅好看的侧脸,剑眉斜飞入鬓,眼皮微垂,遮去了桃花目中的情绪,鼻梁挺直,薄薄的唇微抿起,花妩发现他竟然是有唇珠的,瞧着颇俊。
她盯着周璟看了一会,道:“臣妾听人说,嘴唇生得薄的人性子也比较薄情。”
周璟垂着眼瞥过来,看向她,道:“自然不及贵妃多情。”
他说完,俯身将花妩放入轿辇中,注视着她,嗓音冷淡道:“就连太监都要撩拨一下,朕有些担心,有朝一日这宫里头要关不住你了。”
花妩顿时吃吃笑起来,伸手抚过他俊美的脸庞,认真道:“怎么会呢?臣妾最喜欢的人就是皇上啦。”
第18章
龙辇到了碧梧宫,没让花妩有作妖的机会,周璟率先抱起她,一言不发地入了殿里,尔后问刘福满道:“太医来了吗?”
刘福满连忙道:“奴才去瞧瞧。”
不多时,一名年轻太医被宫人引进来了,向周璟与花妩行礼,周璟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道:“贵妃崴了脚,给她瞧瞧。”
他说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盯着那模样清俊的年轻太医看了看,忽而问道:“就没有年纪大一点的太医了?”
闻言,刘福满醒过神来,忙问道:“姜院判呢?”
那年轻太医有些尴尬,以为天子信不过他的医术,遂涨红了脸,答道:“姜院判去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了,穆院使前天告了假。”
他向周璟拱了拱手,垂首道:“微臣虽然年岁不及诸位大人,但是学医已有十二年之久,年前被院使大人亲自提拔了医正。”
周璟却道:“朕并非觉得你医术不够。”
他看了花妩一眼,道:“罢了,你给贵妃看看吧。”
那太医应是,上前告一声罪,绿珠连忙把花妩的裙裾掀开些,除去绣鞋素袜,露出一只洁白如玉的足来,足踝纤细,足弓线条流畅漂亮,趾头圆润,指甲还泛着淡淡的桃花粉,她就连一只脚都生得很美,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周璟只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在椅子上坐了,刘福满连忙奉上沏好的茶来,他接过喝了一口,眉头顿时皱起,没留神烫着了。
刘福满见状,面露惶恐道:“皇上觉得这茶不好,奴才命人重去沏一壶来。”
“不必了,”周璟莫名有些心烦意燥,放下杯盏,又去看那太医,见他在那只玉足上摸来捏去,而花妩这次倒安分了许多,没有开口作妖,只是盯着那太医的脸瞧,像是出了神。
不知为何,周璟觉得这场面十分碍眼,淡声问道:“如何了?”
那太医松开手,起身道:“贵妃娘娘应当是抻着筋了,故而觉得疼痛,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冷敷一刻钟,等脚踝不肿了,再用帕子热敷,这几日千万要注意少动这只脚。”
绿珠连忙命人去准备冷水和帕子来,花妩一手支着头,笑吟吟道:“多谢太医了,劳烦你跑这一趟。”
那太医受宠若惊,垂首道:“娘娘言重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花妩又问:“不知太医大人如何称呼?”
太医恭谨答道:“微臣姓程,名砚清,字墨倦。”
花妩笑道:“碧缕生香袖,清漪涨砚池,程太医这名字好听,就是有几分像女孩儿家。”
程砚清垂着头,看起来有些紧张,呐呐道:“是、是家父取的名……”
周璟在旁边冷眼看着,心知她又要开始作妖了,前头一个太监,现在又是太医,最终目的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这次他也不开口制止了,就在旁边看她究竟能作到什么程度。
刘福满十分同情地看着程太医,心里既是怜悯,又带着隐约的兴奋,风水轮流转,人们之所以喜欢看热闹,大抵是因为那热闹的主角不是自己罢了。
正在这时,天子忽然转过头来,冷眉冷眼地问他:“茶呢?”
“啊?”刘福满呆了一下,心道您方才不是不肯要了吗?但这话自是不能说的,他作势扇了自己一下,告饶道:“奴才这狗记性,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去沏一壶来。”
宫人手脚很快,沏了一壶碧螺春,周璟接了茶,又看向那两人,花妩还在与程太医说话,眉眼含笑,明丽动人,细听之下,已经是在打听人家家中有几口人,有无弟妹了。
帝王端着那洁白如玉的骨瓷茶盏,盯着里头的茶汤看了半天,碧色清透,绿汪汪的,方才被烫到的舌尖犹自隐隐作痛,他突然就没了喝茶的兴致。
这时却听花妩讶道:“程太医,你的耳垂上面似乎有一颗痣,是天生的么?”
周璟一抬头,不知何时,他的贵妃与那太医已经凑得很近了,盯着人家的耳朵瞧,差点要贴到人身上去,这女人真是不知羞耻!
周璟觉得再放任下去,自己的头顶就要跟那碧螺春茶汤一个色儿了。
“当啷——”
杯盏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惊得刘福满眼皮子一跳,偷眼觑天子的脸色,好家伙,阴沉沉如黑锅底也似,眉眼隐怒,山雨欲来,他好悬没一膝盖跪下去,再看贵妃娘娘,犹自笑吟吟地朝这边望来,神色讶然道:“皇上怎么了?”
周璟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嘲道:“既然贵妃伤了脚,行动不便,这几日不必去慈宁宫请安,朕也就不来碧梧宫了。”
她不是想在他面前演吗?他不来,看看她这出独角戏还怎么唱下去。
周璟临行前,吩咐刘福满道:“贵妃既已看了伤,你就把太医送回去吧。”
刘福满连忙应了,周璟扫过那程太医,任是个瞎子也能看出他眼底的冷意,更何况程太医,已是面色苍白,不知所措了。
天子负手,拂袖而去,刘福满向花妩陪笑,又躬身对那程砚清做了个手势:“程太医,太医院路远,咱家送您回去,您请,您请。”
程砚清背起医箱,向花妩告退,跟着刘福满出了碧梧宫。
外面日头高照,阳光白花花的,四五月也有了些热意,刘福满拣了靠墙处的阴凉地方走,不时侧头看程砚清一眼,但见他有些神思不属,显然是走了神。
刘福满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暗叫糟,这年轻太医莫不是对贵妃娘娘动了什么心思?不过也是,贵妃娘娘生得那般好模样,纵然他是个阉人,也不敢多看,更何况那是皇上的人,就算再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越雷池啊。
可惜这太医了,年纪轻轻,还生得俊俏,可惜前路未卜啊……
刘福满心生惋惜,又叹了一口气,程砚清察觉到了,问道:“公公缘何叹息?”
刘福满目光怜悯地看着他,终究不忍,决定还是提点一下对方,道:“咱家不是叹息,只是感慨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情意,二人情比金坚,琴瑟和鸣,贵妃娘娘伤了脚,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还亲自抱着她上龙辇,令咱家十分感动。”
刘福满做出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心里暗忖:这程太医要是个聪明人,总该懂得咱家的意思了吧?皇上和贵妃娘娘那是神仙眷侣,两情相悦,你一个小太医要是不想惹火烧身,还是赶紧到一边凉快去吧。
程砚清的表情有些莫名,想了一会儿,还是斟酌着道:“刘公公也不用太难过,你还年轻,又是皇上身边的人,想必日后定会有一个女子不计较你的出身,与你厮守一生的。”
说完这话,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道:虽然我是个大夫,但是你这病我是真的没法治,再暗示也没用啊,还是装傻吧。
刘福满:……
第19章
慈宁宫。
宫人奉了新沏的茶来,周璟随手打开杯盖一看,浅碧色的茶汤,竟然又是碧螺春,他顿时没了兴致,把茶盏搁下。
太后见他一口未动,关切问道:“是不喜欢这个茶么?我让人另沏一壶来。”
“不必了,”周璟实在是不想再喝茶了,道:“儿臣方才在碧梧宫喝过了。”
才说完这句,他下意识顿了顿,碧梧宫,碧梧宫,谁起的宫殿名字?
太后见他面色不虞,轻声道:“你这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瞧着情绪不太好,是不是贵妃惹你生气了?”
周璟否认道:“没有。”
太后却并不信,但是也没追问下去,只是放下茶盏,徐徐道:“今儿贵妃怎么没有和你一道来?”
周璟沉默片刻,解释道:“她扭伤了脚,行动不便,太医说最好不要挪动,免得加重病情,儿臣便作主让她这几日都不必来慈宁宫了,母后不要见怪。”
太后听罢,语带关心地问道:“她怎么伤了脚,不要紧吧?”
周璟想起她之前与那太医交谈,言笑晏晏的模样,声音微冷道:“她好得很,没什么要紧的。”
太后有些奇怪:“既然都行动不便了,想来很严重,又怎么会好得很?”
周璟微微抿唇,含糊道:“儿臣是说贵妃的精神,好得很,不必母后牵挂。”
虽说如此,太后还是吩咐了宫人去取些上好药材,送去碧梧宫给贵妃进补。
周璟看着那些鹿茸老参,忽然道:“单只有这些还不够,儿臣觉得还是要以形补形。”
太后面露疑惑,问道:“怎么个以形补形?”
周璟道:“既然伤了脚,就要补脚,让人把这些药材送到御膳房去,与猪蹄一起炖煮,每日进补,想必贵妃的脚很快就会好了。”
太后迟疑道:“这法子管用?”
周璟微微勾起唇角,眸中露出一丝笑意,肯定地道:“儿臣听说是民间百姓用的偏方,很是管用。”
太后欣然道:“既然如此,那试一试也无妨。”
遂命人把那些珍贵药材都送去御膳房,每日炖个猪蹄,给贵妃进补。
……
碧梧宫。
花妩执着笔,正靠在书案边看戏词儿,见绿珠端了一个朱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个盅碗,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绿珠笑吟吟地道:“是慈宁宫送来的,太后娘娘听说您伤了脚,吩咐人送了些好药材,皇上亲自命御膳房做了药膳,给您进补。”
花妩只是抻着了筋,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今日那番作态本就是故意为之,如今听说周璟亲自命人做药膳,倒也来了点兴趣,道:“打开瞧瞧。”
绿珠揭开盅盖,一股热气腾腾升起,花妩定睛一看,好大一个猪蹄,炖得油光发亮,皮肉饱满。
花妩冷笑起来,道:“他这是在借机讽刺我呢。”
绿珠轻轻啊了一声,又看了看那猪蹄,迟疑道:“那、这……这怎么办?”
这可是御赐的东西,也不能倒了啊。
花妩道:“能怎么办,吃了吧。”
……
“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