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 第28节
温印头疼……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印这次没有再慌乱收手,而是一点点的将头后仰,从李裕的脖颈处看到他下颚,然后是脸,最后才见他确实闭着眼睛没醒。
没醒就好,没醒就什么都不知道。
温印憋住一口气,慢慢将手拿出来。
还好还好,这次李裕也没醒……
温印长舒一口气,然后缓缓撑手起身,悄悄掀起锦帐下了床榻,再将锦帐放下。
等锦帐放下,李裕跟着睁眼。
这回,应当没事了吧……
但,不对!
李裕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当即警觉闭眼。
果真,李裕刚闭眼,床榻上的锦帐就被温印伸手撩起。
温印好奇看了看床榻上,见李裕还阖眸睡着,而且,方才的动作和神色都没变过,是真的没醒……
温印:“……”
李裕:“……”
温印.心中这口气才算彻底松了下来,也缓缓放下锦帐,没吵醒床榻上的李裕。
锦帐外,温印.心中轻叹,魔怔了是不是。
她方才竟然以为他是装睡的。
锦帐内,李裕心中也长松了口气,好险,差一点!
幸好他刚才忽然想起温印一惯谨慎,没那么好骗,不然刚才就是四目相视,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说:
鱼宝宝:好险,幸好我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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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面红心跳
拂晓时又是一场大雪, 马车缓缓停在大理寺外。
马车外的内侍官撑伞遮雪,贵平披着大氅慢慢走下轿撵,大理寺前值守的禁军眼尖, 连忙迎上前,恭敬拱手, “贵平公公。”
贵平淡声道,“殿下让我来捎几句话给国公爷。”
禁军余光留意到贵平公公身后, 还有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但很快,同贵平公公的披着斗篷的东宫侍卫混在一处。
禁军不敢抬头, “贵平公公这边请。”
禁军转身带路, 贵平紧随其后。
贵平身后, 是统一披着斗篷的十余个东宫侍卫。因为披着斗篷,又人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这些侍卫的脸,每个人的装束都一样,也不会有人多留意。
这一路,旁人的目光都落在贵平身上,但都只是远远瞥了一眼, 却不敢多看。
贵平是东宫跟前行走的人,也是东宫最信任的人。如今东宫执掌朝政,贵平位同大监的身份, 旁人讨好都来不及, 更不敢招惹。
大理寺牢狱很深,尤其是去到死牢处的,大抵都再出不来。
国公爷并未羁押在牢狱集中处, 而是在大理寺后苑中的一处, 有单独的人照看。
屋门咯吱一声推开, 月余两月,赵国公在此处除却每日送饭和打扫的大理寺衙役,没有见过旁人。
屋外,贵平声音响起,“都退出去吧。”
赵国公听到是贵平的声音,没有起身。
旁的衙役和侍卫都退开,只留了李坦身边的侍卫跟着贵平一处,房间外,旁人驻足。
贵平入内,国公爷抬眸看他,贵平自觉退至角落处,让开身后的位置,李坦揭下斗篷上的帽子,淡声道,“国公爷。”
还是保留着早前的称呼,国公爷……
赵国公轻嗤,“怎么,东宫来见罪臣也要偷偷摸摸了,不敢光明正大,是习惯了见不得光吗?”
贵平低着头,眉头忍不住拢紧。
赵国公开口便是讽刺,今日很难能谈下去……
李坦踱步上前,“国公爷怎么说好,今日孤来,是有话要同国公爷说。”
赵国公轻哂,“劳东宫大驾,罪臣担待不起,东宫有话要问,叫人来提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李坦知晓赵国公脾气,尽量平和,“国公爷,孤是真的有话同你说,你不必如此。”
赵国公方才还是揶揄讽刺,眼下统统撕开到一处,“老朽同你无话可说!”
赵国公言罢,衣袖一甩,背过身去。
李坦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到了极致,还是耐性道,“国公爷,非要如此吗?”
赵国公轻哼,“你谋逆在先,软禁天家在后,又废黜太子,把持朝政,这等乱臣贼子还要老夫怎么对待?给你行礼,问安,还是看你扭曲事实,黑白不分,给你磕头作揖!”
李坦脸色难看,还是压着怒气,“国公爷乃肱股之臣,谨言慎行。”
赵国公转身,大笑道,“笑话,我是肱股之臣,殿下是什么,乱臣贼子吗!”
贵平心头一骇,不敢吱声。
李坦却低沉道,“是,孤是乱臣贼子,那国公爷你是什么?”
赵国公和贵平都没料到他会如此说,两人都愣住。
李坦踱步上前,冰冷的声音似从深渊冰窖中来,“当初京中人人都看清我,只有国公爷一人说我聪慧,与我赞许,我视国公爷为伯乐,尊重你,敬仰你,超过了父皇。得国公爷一句赞许,比得父皇的赞许还要高兴。我那时想,我是不受宠的皇子,但我不是废物,至少还有国公爷你,会肯定我,将我当成和李裕一样的皇子,而不是旁人眼中的落水狗……”
李坦声音越渐寒意,“但今日呢?大殿上痛斥孤的人是你,骂孤是乱臣贼子的也是你,孤在你眼中,连早前的落水狗都不是。”
赵国公既痛心,又恼意,“是你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犯上作乱!你……”
李坦冷声打断,“我为什么要做皇子?!我要做太子,做天子!”
赵国公怒斥,“狼子野心!老夫当初瞎了眼才会看错你!”
李坦却不气了,“你没瞎,这皇位本来就应当是我的,当年父皇是怎么登基的?他原本要死在外地,他是靠我着外祖父一家倾力支持才回京的,这皇位怎么不该是我的?我有才学,有眼界,有城府,有胆识,这些都是国公爷你说的。”
赵国公大怒,“我没让你谋逆!”
李坦轻笑,“我样样都不比李裕差,李裕能做太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他投身好,是皇后的儿子?李裕从出生起,什么都有,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父皇都喜欢他,所有人都恭维他,围着他转,但我恨他。我还恨他母后,若不是她母后,我母妃就不会死,我都记着……”
赵国公原本盛怒,眼下都是氤氲,“糊涂啊,你这是仇恨蒙蔽双眼,迁怒他人!”
李坦打断,“我不糊涂,我清楚我要什么,我要的是长风的江山和皇位,不是要手足相亲,给我的好弟弟做侍奉一辈子的臣子。我要做君,他做臣。”
“你!你!”赵国公眸间都是怒意,“你可知陛下为何不喜于你,不是因为太子的缘故,而是因为你心术不正!你为了讨陛下欢心,驯不了一匹马,就干脆捅死,换了一匹相像的,陛下同我说起时,我替你辩解,说你年少,急功近利……”
李坦轻笑,“但我驯服了,李裕呢?”
赵国公看他,沉声道,“太子将马赠给了冯将军,陛下原本就是要看你们几个皇子的心胸气度,只有殿下你……”
李坦冷声打断,“孤再问你一次,国公爷,孤不想同你闹成眼下这幅模样,只要你答应,从大理寺出来什么都不说,你还是早前的国公爷,国公府上下都安全。早前父皇待你如何,孤比父皇更甚,只要你站在孤这边。”
“李坦,你休想!”赵国公怒道。
李坦也恼道,“是你告诉我人定胜天,不要安于命运!”
赵国公眼底猩红,“是我告诉你谋逆!软禁天家!设局杀害太子的吗!”
赵国公忽然悲从中来,“好,是,是老夫错了,老夫当初就不应当看你聪慧……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阴险狡诈之徒!”
“贵平。”李坦幽声。
贵平上前,“殿下。”
李坦看着赵国公,一字一句道,“让赵暖在清风台献舞。”
“你!”赵国公大怒,李坦身后的侍卫上前,将他按下。
李坦幽幽道,“赵国公,你要么来求孤,要么,等清风台羡慕,赵家男丁斩首,女眷充为官.妓,你自己选。”
“李坦!你!”赵国公怒不可谒!
“孤等你。”李坦转身。
贵平看他。
“走。”李坦低声。
“混账!李坦,你蛇蝎心肠!老夫当初怎么会看错你!”赵国公被人按在地上跪下,还是忍不住歇斯底里。
李坦驻足,回头看他,“那就当你早前眼瞎了,引狼入室,满意了?”
赵国公愣住,贵平也眸间微滞。
李坦转身出了房间,贵平也跟在李坦身后出了房间中。
房间中,还有赵国公的声音传来,而周遭如死一般的沉寂。
“为什么不说话?”李坦开口。
贵平低头,“回殿下,不知道当说什么……”
李坦驻足,看他。
贵平也停下,朝他躬身。
李坦淡声,“孤让你说。”
贵平低声,“都在气头上,殿下和国公爷说不到一处去,且等殿下和国公爷都消气。”
李坦揶揄,“好,孤等他消气。”
李坦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