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婢女上位记 第15节
这话一出,坐于上首的黄氏与刘婉晴面色陡然一变,书房内瞬间沉寂下来。
直到莹雪跪得膝盖酸麻时,上首才响起黄氏辨不出喜怒的笑音:“原是这样,我也不能做棒打鸳鸯之事,这便罢了。”
莹雪连忙磕头谢恩。
黄氏说了这会儿子话,已是有些意兴阑珊,她便打发走了刘一宁等人,独留下刘婉晴与她说些体己话。
刘婉晴不似黄氏这般沉得住气,她连忙追问道:“母亲,莹雪已定了亲事,这可如何是好?”
黄氏慢条斯理地一笑道:“急什么?总有她迫不得已要退了婚事的时候。”
不过是举家性命都攥在自己手里的家生子罢了。
还是这些年她心慈手软了不少,否则莹雪方才哪儿还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第20章 吃醋 “她与那男子含情脉脉的样子,着……
王氏醒来的时候,正发现莹雪坐在炕上悄悄抹泪。除了莹雪外,自己的夫郎方大、长子丝竹、长女莹雨皆候在一侧。
见王氏醒来,莹雪连忙止住了泪水,扬起红肿似桃儿的杏眸,又绞了块帕子来替王氏擦拭脸部。
莹雨生的不似莹雪这般白皙姣美,只有些小家碧玉的温婉,此刻她一脸担忧地望向王氏,道:“娘,我从庄子上带了只老母鸡来,这便去煮了给您补补身子。”
王氏赶忙摆手,道:“你娘我皮糙肉厚,哪儿需要这么精细的吃食,你去煮了,你们四个自分吃了就是。”
方大生了一张容长脸,虽肤色暗黄,却眉眼明亮,瞧着有几分精明沉稳在,他瞪了王氏一眼,说道:“雨儿一片好意,你也别逞强了。”
丝竹却不似他爹这般沉得住气,只见他生的宽胸阔腰,当即便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恶狠狠道:“凭他是天王老子还是二少爷,敢欺负我娘,我这就套了麻袋去揍他一顿。”
王氏急的就要下炕阻止丝竹,还是方大出声喝止了他,骂道:“你有几条命在?你姐姐的死活你管不管?你妹妹的差事还要不要?你老子娘和你爹还要在刘府过活呢。”
丝竹语塞,苦于心中的怒意无处发泄,只立在原地生起了闷气。
莹雪见娘亲为了她而受伤,父亲又为了这事而忧神,哥哥姐姐又被她连累的不得安宁,当下便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方大素来疼惜这个幼女,知晓幼女心中愧怍,便出言劝慰道:“雪儿,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事当真与你无关。”
莹雨也一把搂住了怮哭的妹妹,温声相劝道:“爹爹说的很是,难道生的美还是我妹妹的错了?是别人起了歹心,又无故迁怒了娘,根本不与你相干。”
丝竹听幼妹哭的如此楚楚可怜,心肠顿时绞作了一团,他一身的火气无处施展,只得跑去隔壁冯大娘家替她耕起地来。
莹雪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只是到底眼圈通红,抽抽噎噎的吸气,瞧着好不可怜。
王氏忍着下半身的疼痛,与方大说道:“孩儿他爹,咱们这几日就得把雪儿的婚事定下来了。”
方大点点头,莹雪方才已与他说了大夫人与大小姐的打算。
他虽是奴才,也没什么像样的本事,却也知道那媵妾面上瞧着尊荣富贵,内里可与通房瘦马等相差无多。
大小姐若心狠一些,将来把莹雪或是发卖、或是送人、或是去母留子,也未尝不可能。
“雪儿是绝不能去做媵妾的,只是咱们虽急着给雪儿定下婚事,却也不能囫囵把她嫁了,总要配个人品端正的小厮才是。”方大肃容道。
王氏这才知晓了大夫人与大小姐意图让莹雪做媵妾一事,她当下便心急的惊喊出声道:“我瞧着墨书便很不错,是个人品端方的好孩子,虽则早早死了父母,可只要他将来能对莹雪好,这也不算什么。”
提到自己的婚事,莹雪霎时便羞红了双颊,如今也顾不上伤心了,只羞得躲进了厨房里。
王氏与方大商量了一夜,又问了莹雪是否中意墨书,见她扭捏着身子半天不肯搭话,王氏便知自己这个女儿定是待墨书有几分情意的。
翌日一早,王氏便托了东巷的媒婆去墨书家说项,奴婢与小厮间的婚事大办不了,可该有的下聘、迎书总是要备齐全的。
午时未到,那媒婆便扭着水蛇腰来莹雪家讨要媒钱,又当着王氏的面仔仔细细地将莹雪夸赞了一遍,这才施施然地将订亲文书拿了出来。
“那墨书小哥起先还羞红了脸不肯说话,后来我说,你若不应,我便去别的小厮家了,他立时便急了,只追出来硬要将媒钱塞给我。”那媒婆笑着揶揄道。
莹雪早已羞得耳朵根都红了个遍,只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发呆。
王氏如今虽还下不得地,可瞧着媒婆话里的意思,是那墨书也对莹雪有几分情意在,她心中的担忧这才去了大半,给媒婆的彩钱也加厚了一成。
媒婆走后,王氏便轻轻推了一把莹雪,嘴里问道:“雪儿,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也得跟娘说句实话,你对墨书小哥,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莹雪见王氏问这话时肃容敛目,便知母亲是不愿勉强了自己去的意思,她心下一暖,便说道:“娘,那一回在竹林里,墨书从二少爷手里救下了我,为了这事他受了二少爷好一顿责罚,我……我那时便觉得他是个好人,若是嫁给他,定能安稳一生、相敬如宾。”
王氏听莹雪这话说的真挚,随即便握住莹雪的手叹道:“你能这般想自是最好,我与你爹都觉得下月初三这日子不错,倒时便请了你春婶她们来热闹个一日。”
莹雪点点头,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担忧,却只用笑意遮掩了过去。
王氏也识趣的不去提墨书是二少爷院里小厮这一事,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要把媵妾这一关过了才好。
黄昏之时,莹雨做了一桌饭菜,王氏便让莹雪盛装一些送去墨书家。
“今日夜里京里可有花会,我是不爱凑这些热闹,你却很该与未来妹夫去瞧一瞧才是。”莹雨对着莹雪挤眉弄眼道。
莹雪轻轻捶打了一下莹雨,又将目光移到了默不吭声的方大身上。
谁知方大却罕见地一笑道:“确实该去逛逛。”
王氏与莹雨皆哄堂大笑,莹雪立刻带着食盒落荒而逃。
墨书家在与东葫芦街一街之隔的西葫芦街,莹雪循着记忆走进了弄堂内第三间屋宅内。
只见这间屋宅的大门半掩着,莹雪正欲推门时,门却突然朝里打开,墨书那张清俊的面容缓缓出现在莹雪眼前。
莹雪的视线恰巧落在墨书满盈笑意的眸子中,她霎时便臊红了脸,只小声地说道:“我娘…让我带点吃的来。”
墨书也倍觉羞赧,他替莹雪推开了大门,指着里头的屋子说道:“可要进去坐坐?”说完,他便懊悔不已,自己说的是什么傻话?
莹雪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即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墨书身后进了正屋内。
正屋内的陈设虽简单大方,却处处摆放的整整齐齐,且正中央的木桌旁正坐着个总角年岁的女童,此刻她正拿着木勺舀饭吃。
听得推门声,她便脆生生地问道:“哥哥,你不是要去阿芳家吗?”
稚童之声响彻整个屋宅,墨书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火烧般极不自在,他连忙出声解释道:“我……我去阿芳家是还些碗筷,上一回小竹的木勺不见了……”
墨书素来清雅淡然,莹雪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激动慌张,在她瞧来,倒有几分鲜活的生气。
“我明白。”莹雪轻声道,灵透的杏眸里皆是笑意。
墨书上前捏了捏小竹的小辫子,无奈又宠溺地一笑道:“以后可不许胡说了。”
自从小竹听到了属于女子的清丽软糯之声后,她便激动地将木勺搁在了桌上,摸索着便从长凳上爬了下来。
墨书生怕她摔跤,连忙抱住了她。
莹雪这才发现,小竹似乎有些瞧不见东西?
“是嫂嫂吗?”小竹笑着问墨书道。
这话一出,莹雪与墨书二人皆羞红了双颊,好半天,墨书才清了清嗓子道:“是。”
小竹便从哥哥怀里挣脱了下来,朝着莹雪在的方向走去,闻到一股清雅的淡香后,便紧紧抱了上去,只见她仰着脸对莹雪甜甜一笑道:“嫂嫂身上好香。”
莹雪见小竹生的玲珑可爱,便蹲下身子与她玩耍了一会儿。
直至夜色入幕时,小竹便精神振奋地拉着墨书的袖子说道:“哥哥,小竹想去看花会。”
墨书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忧伤,他笑着揉了揉小竹的头,温声应道:“好。”
莹雪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她既想与墨书一起去瞧瞧灯会,又觉得孤男寡女一同前去有些尴尬,与小竹一起去自是最好的。
三人走至京城东街的鹊仙桥,墨书怀里抱着小竹,目光却一直落在身侧的莹雪身上,走了一段路后,他便小声地与莹雪说道:“这花会上拐子不少,你定要处处留心。”
墨书说这话时,恰好西街的船舫里升起了些绚烂烟花,莹雪一时听不清墨书的言语,便只得凑上前去,与墨书贴近了些距离。
莹雪忽而的凑近令墨书方寸大乱,一阵清甜的馨香沁入他的鼻间,他正要移开视线时,恰好在莹雪的杏眸里瞧见了漫天的绚烂烟火。
烟火尚且衬不出莹雪容色万分之一的艳丽。
墨书瞧得失了神,余下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鹊仙桥正对的水榭酒楼上,傅云饮靠在廊上饮酒,耳边尽是那喧闹的烟火食,他只觉意兴阑珊,正想去二楼躲躲懒时。
余光恰巧瞥见鹊仙桥上的那对男女。
那女子自不必说,一身素衣却在夜色的映衬下恍如神仙妃子般夺目,容颜一如昨夜出现在自己梦里时那般摄人心魄。
男子也身量颇高,背影清瘦,怀中还抱着个总角之年的幼童。
那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寸罢了,却是近的过分了些,傅云饮坐着的这个位置,恰巧能瞧清楚莹雪那双杏眸里染着的情意缱绻。
这样的眼神,昨夜他在梦里也是见过的。
只是如今她竟是用这样的眼神对着另外的男子瞧,当真是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袭上傅云饮的心头。
他手里的酒杯骤然落地。
东昉连忙从屏风后饶了进来,却瞧见他家世子爷正阴寒着脸望着不远处的鹊仙桥,那冷冽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谁千刀万剐一般。
第21章 世子二次救美 “怎么每回爷遇见你,你……
且不论傅云饮心中是如何的怒海翻滚,此刻的莹雪却是羞赧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墨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旋即尴尬一笑道:“我原是想与你说,这花会上的拐子众多,你可要小心些。”
莹雪含羞带怯地点头,“我知晓了。”
小竹听着这两人羞涩中带着些客气的话语,一时没忍住便笑出了声,脆生生的童音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缓和了不少。
莹雪爱怜地摸了摸小竹的头,眼里闪过一丝怜惜:“小竹是何时…瞧不见东西的?”
墨书眉眼黯淡,边替小竹遮挡夜风,边说道:“早年我在外做活,夜里留了小竹一个人,那日她下炕去取烛台,不慎烧伤了眼睛。”
莹雪霎时噤声,不再提起令墨书伤怀的往事,她便笑着对小竹说:“小竹听到那烟火炮仗声了吗?”
小竹闻言,呆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向往,只听她笑着说道:“小竹听到了。”
莹雪眉眼弯弯,握着小竹的藕臂道:“将来等小竹好了,姐姐放好多好多漂亮的烟火给你看。”
小竹欢喜地点点头,又趴在墨书的肩头上休憩起来。
墨书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替小竹盖住了身子,而后他便与莹雪一齐坐在了鹊仙桥尾的石桩子上。
两人并排坐着,因心内羞涩的缘故,都不敢望向彼此,只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墨书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再过几日便要下雨了,伯母的腿可要小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