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山鬼剑法（二）

    在乱葬岗处练剑，这也算是个怪事，被仙乡那些好事者知晓，少不得又会传得满城风雨。
    还好晋凌以视察仙乡两处产业建设进度的名义，最近一连数日都直接驻在了仙乡。他跟副乡主王冲打了招呼，每天深夜时出城也不会有守城仙士们相拦。
    坐在那片坟地上，满眼都是坟包，偶有带着磷光的鬼火四下飞舞，听着鸟虫夜鸣，感受着阴风阵阵，这实在不是一件能令人愉快的事。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对难以忍受的。
    而对于心无旁鹜的修仙者来说，倒未必是一件坏事。
    天空有月，月晕惨淡。
    旁边的枯树上挂着光石。
    光石之侧少年人一手持着蝼蚁剑，一手持着那本山鬼剑法，全神体会着仙力在血脉中任何一点细微的流动。阴寒的气息，随之而生，将他的全身，都笼在一片阴寒当中。
    冷。
    阴冷。
    相当的冷。
    整座乱葬岗的温度，也瞬时下降。
    晋凌安静地立着，持剑持书，一动不动，就仿佛自己真的离魂了一般，原地只余下没有灵魂的躯体。
    只有他自己的意念才知道，随着鬼离魂这一招一步步的修炼，他的体内在起着什么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少年人的身体为中心，从他脚底开始，开始生起了冰霜，范围不断地向四周扩大。冰霜所过之处，若有草木，草木瞬即成冰。若遇生灵，生灵立马冻僵。
    仙语镯上的水系功法，本就比一般世间的同系功法霸道。现在又与那山鬼剑法仙力逆行之道相辅，这种威力就得到了成倍的放大。
    “哇！”
    附近枝头的一只夜鸦感受到了这种阴寒，想要振翅飞走，不防身体一僵，直直摔落下去。掉在地上之时，整个身体摔成了几块，冰块。
    它原来所栖身的枯树，也成了一件冰雕。
    地面之上的冰霜逐渐凝厚，开始生出利剑一般尖刺的冰棱，由小及大，由少及多。及至最后，以他为中心，四周仿佛开了一片片冰棱组成的莲花。
    “这不止是剑法，而更像是心法！”晋凌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自从开仙成功以来，他也算见识了许多神异的仙技，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强大且古怪的仙技。
    “仅仅是第一招的前几步，就已经有如此之神效，如果整部仙法修炼完毕，那岂不是，那岂不是.......”
    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这是因为你的意念，你的意念由于仙语镯的原因，变得非常强大。”雷龙再度出现，“一般仙士如果硬要修炼到你这一步，非要意念混乱，全身血脉尽爆而死不可。这门剑法，不单是鬼道之术，更是仙念之术。”
    “仙念之术？”
    “也就是说，它是专为意念异常强大的仙士而创制的，或者说是为仙念师而创制的，修炼至最后，它可以完全超出剑法的范围。”雷龙越说声音越严肃，“你知道，这本书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吗？”
    晋凌脑中灵光一闪，迟疑地说道：“有人，有人对于我，已经产生了怀疑？”
    “没错。”雷龙说道，“这本剑法异常珍贵，别说是在一个小小的王国，即使是在永夜帝国，也是无数人疯狂争抢之物。它怎么会被轻易送到你的手中？”
    “要么是拥有它的人，完全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要么是拥有它的人，知道它的价值很大，但不知道它的价值究竟有多大。”
    “要么是拥有它的人，知道它的价值非常大，但是要用它换来对自己更为重要的利益。”
    雷龙一连串说了三句设想。
    晋凌当即明白了：“之前，知明大师曾经跟我说过一些有关仙念师的知识。他已经认定我是仙念师。他一个仙乡的匠师尚且如此见识，王国之中一些强者，想必更有见地，想到此事，或不出奇。可是，这剑法是商然送来的啊。”
    商然要试探自己是不是仙念师？
    “要么是她，要么是王室的一些人，怀疑你就是仙念师。”雷龙说道。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晋凌问道。
    “怀疑便怀疑，那又如何？”雷龙并不在意，“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本剑法，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威力，对你来说，总归是件好事。你只管修炼，别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我明白了。 ”晋凌短暂喘息一会，恢复着消耗巨大的意念。然后又全神投入到紧张的修炼当中。
    ......
    商炯和商然，以及大量的卫队军士，护着着国主商振返回晋华城的王宫。
    安顿好商振之后，商炯与商然回到了大王子府，马上就接见了几个探子。那些探子，都是他最近精心安插在晋凌附近的。
    “晋凌最近有什么动向？”商炯问道。
    “回大殿下，我们秘密跟踪，因为怕他发现所以不敢靠得太近，只知道他最近在灵山仙乡查看拍卖行与客栈的修建进度。在夜间则会一个人出城，仿佛是往乱葬岗而去。”一名探子回道。
    “待他返回后的次日白天，我们便去那乱葬岗查看。发现他似乎是在那处地方进行修炼，像是在修炼水系仙技。因为，那处地方四周，草木鸟虫皆被冻死一般，十余丈方圆之内，生灵不近，寒气凛然，地上还似乎总存留有大量水渍，有时还有些未融化的小冰块、冰棱。”
    听了这些话，商炯二人同时对望一眼，尽皆骇然。
    “白天时，你们见到晋凌，他的气色如何？”商炯问。
    最后一名探子回答：“气色如常，有时会稍觉有阴冷之气，但瞬时即逝。”
    探子们走后，商炯兄妹二人呆在当场，作声不得。
    一名全身都笼罩在黑色衣袍中的人从后厢走了出来。
    “国师。”商炯二人向他施礼。
    “不必多礼。”黑色衣袍中传出一把苍老的声音，声音中带着阵阵的颤抖与激动。
    “国师，他是吗？”商然问道，她很急切。
    黑袍人没有回应，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庞，可从他抖动的身体已经显示，他处于非常激动的状态当中。
    “仙念师......果真是仙念师......”他喃喃地说道。
    “真是仙念师！”商炯二人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作为王室成员，他们当然知道，一名仙念师的强大与可怕之处。那小子，竟然真的是仙念师！
    怪不得，怪不得在他的身上，有着那么多的与众不同！
    “国师，你给我的那本山鬼剑法.......”商然忍不住问道。
    “那本书的名字是我自已改的，图形上的人手中的剑是我在重抄时自己加上的。”黑袍者颤巍巍地抖动着手指，“它不是剑法，而是心法！它也不叫山鬼剑法，而是叫鬼心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