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从严

    “佳恩克那家伙,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以佳恩克过去的种种事迹来看,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总有点提心吊胆。
    但我也不可能把fan  club总执行的位子让给其他来路不明的成员。
    条件所限,佳恩克已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明明是他吵着要养的,到头来,还不是我收拾烂摊子。”我将鱼食洒进鱼缸。
    这几条金鱼似乎并不是很饿,慢悠悠地摆动着尾巴,只吞掉了离自己最近的食物。
    唔,那今天就不用再喂了。
    看它们吃得差不多,我把饲料放回柜子,仰倒在沙发上。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应该选择“攻略库洛洛”的,没有时间限制的任务不就相当于“不用完成”吗?
    那时头太痛了,只想着“攻略库洛洛”比“获得Idol  Project冠军”更不可能,陷入了误区。
    可恶,要是选择“攻略库洛洛”就好了!
    不。
    绝对选项不会那么容易便宜我。
    没准以后会追加一个限制时间的选项,我会更想死。
    比如说,在我选了“获得Idol  Project冠军”后,马上就来了个“向对手示威”的追加选项。
    “……给、给你们的老大库洛洛带个话!这次Idol  Project的冠军,将会是我、我们‘慕斯’的囊中之物!”什么的。
    啊——好想死。
    当时友军和敌人都一致认为我是在说胡话,可是接下来的选项变得更加刺激。
    【选吧:1.侠客变成贫乳(一个月)  2.侠客变成巨ru(一周)】
    喂喂,侠客本来就是男的,变不变成贫乳有区别吗?!
    想着要给库洛洛团伙一个下马威,我果断选择了第二项。
    唯一没考虑到的是,选项执行的内容正如字面所说,单独改变了胸的部分,至于其他部分,那就……
    记得侠客暴lu出了相当的杀意。
    喔!那可真是巨O!衣服被撑得满满的!
    果果她们发出羡慕的声音。
    柯特谴责我偏心。
    ……借助绝对选项变性的事情就放弃吧,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说真的。
    “哼!哈哈!别看表面!他的OO也还在!他现在是人妖了!”我装腔作势,挺直腰杆,气势汹汹地指着侠客的鼻子,“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吗?不会!我谁都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敢和我作对的家伙,我都会让他见见地狱的滋味!”
    侠客落荒而逃(我个人的视角)。
    旋律给我们放了叁天假,说是路演后的休整,顺便多准备一些决赛用的备选方案之类的……我看她是认为我精神有点不正常。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放轻松一些。”她这么对我说。
    既然选择“获得冠军”,我就回不了头了!
    每届Idol  Project决赛,最为特殊的地方是“规定主题”。
    选手需要根据官方所给主题来选择演出内容。
    上一届的主题是“热情”,这一届是“冲击”。
    有“冲击力”的表演,一般能想到的,无非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表演风格。
    初步制定的方案之一有摇滚,但是库洛洛这次路演的摇滚反响极佳,不能比他更出色的话,只能舍弃这个方案。
    其他的方案也是过于普通,谁都容易想到的……有没有什么灵机一动的绝妙点子啊?!
    没有。
    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我把手中一字未动的记事本抛到茶几上,“唉……”
    没做成一件好事,我真是一无是处。
    为了决赛多一份胜机,我已经下了血本,连跑车钥匙都交给佳恩克,要他不惜代价地花钱买粉丝,壮大fan  club。
    当然,这件事要尽量低调,以免被比赛官方出面打击,或者引来其他对手的效仿。
    这是一记险招,但我实在无计可施。
    “卖了?宴大人不要这辆车了?!”
    把跑车钥匙交给佳恩克的时候,他十分惊讶。
    “违规次数太多,驾照被扣了。没时间参加‘再教育’,暂时用不着。”我叮嘱他,“胜败在此一举!为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绝对选项的任务绝对要完成!”
    “噢!!!!!!!!”
    誓师的情形历历在目。
    光着急也没用,能做的我都做了,成不成功,谁说得准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被手机短信铃声吵醒,才意识到这一点。
    信息是K社发来的,说是有粉丝寄来的信件和物品,暂时存放在“慕斯”的专属休息室,请务必在决赛前取走。
    ……粉丝寄来的?
    难以置信。
    我把消息转发给果果她们,这休息期的最后一天,她们也闲来无事,和我约好一小时后到休息室集合,一起看粉丝寄来的东西。
    在镜子前戴好帽子,以防被路人认出惹来麻烦,毕竟我在网上抛头露面太多,名声也不好……不好是多余的。
    下午叁点搭上公交,车上的人不多也算不少,刚好总有叁四人没有座位,站在走道上。
    我比较幸运,一开始就在车门附近找到了座位。
    埋头打着盹,几乎要在车身间断的晃动中萌生睡意,忽然听到旁边的议论中出现了我的名字。
    “……又是那个‘道乐宴’。”其中一人看着手机。
    “哎呀哎呀,这回的‘新闻’可不得了。”
    “喂,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没想到有‘那种’黑历史。”
    黑历史?
    我的黑历史多的去了。
    鬼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个。
    网上爆料我黑历史的帖子不在少数,讲述我性格如何恶劣,为人如何暴力,处事如何变态,尽管绝大部分均属捏造,由于数不胜数,想澄清也澄清不过来。
    “她不是被叫作‘绞杀之宴’吗?在台上的时候,主持人、观众,都被她揍过,谁也惹不起。可是她以前竟然是……啧!”
    “的确很难想象她跪下来侍奉男人的样子……”
    他们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
    早就被他们吸引注意,睡意全无的我,盯着他们拿着的手机,十分想知道他们在上面看到的内容。
    他们下一站就下了车,我跟在他们后面。
    在车站,他们分开了,我选择其中一人,等走到人少的地段,就从后撂倒他,迅速把他拖进小巷。
    翻出他身上的手机,查看浏览记录,我选中一条链接点进去,加载出来的图片,令我僵在原地。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手机掉落到地面,屏幕的光是惨白色的。
    仿佛被牢牢黏住了,我的视线仍然无法从屏幕上移开,无法从那张图片上移开——那是我被称为“莉莉”,在拍卖会台上,衣着暴lu的照片。
    不可能!
    不可能!
    他、他们已经死了!
    被我杀死了!
    被我杀死了!
    不愿意回想的过去如潮水般回涌,呼吸变得困难,我大口地喘着气,氧气怎么也不够用。
    “……”倒在地上的人发出低吟,我给了他一脚,让他重新昏了过去。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我,压迫着我的背脊,继续站立的负担太大,我坐下来,拿起地上的手机。
    匿名的发帖人。
    一小时前发布的帖子。
    标题“道乐宴不为人知的过去”,帖子内容除了那一张图片,没有附上文字。
    假如那些人没死,早就找上门了,不是他们。
    这张照片,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到底是谁?
    知道这件事,能从中获益的人?
    就我所知,符合条件的不多。
    参加拍卖会的人不必说,除此之外,猎人协会副会长以前偶然得知此事……他有什么理由,在今天,把我的过去掀出来?
    暂时想不出。
    思维很乱,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我把手机放回物主的口袋,离开了巷子。
    没有心思做其他任何事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又不合适,看到附近有网咖,我就进去点了个包间,一个人静下心来思索。
    和果果她们约定的集合时间快到了,手指冰冷,我连发短信的力气也没有,便选择直接关机。
    镇定一点,一张照片代表不了什么。
    这和其余抹黑我的帖子没有两样。
    关键是找出发帖人的本尊。
    戳到了我的痛处……一定要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
    用电脑在网上搜索了半天,除了看到更多真假掺半的我的黑历史被人爆出,平添无名之火,几乎一无所获。
    回过头来看那个贴了照片的帖子,猜测真假的谈论热度依然在上升,我却无能为力。
    可恶!可恶!卑鄙小人!
    难道我不应该去试图质问一下猎人协会副会长,那个混蛋帕里斯通?!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但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去协会找,鬼知道能不能见得着。
    捶胸顿首了一会,我忽然想起,我还认识另一个知道我“那段”黑历史的人。
    是他?
    假设是他的话……有一些事情就说得通了。
    最重要的,动机。
    我能想象出那个动机。
    库洛洛……轻薄的假象……除念……是啊,你站在库洛洛那边啊!
    从一开始就是!
    我……怎么忘了呢?!
    光凭主观推测来下结论是武断的,我犹豫片刻,打开手机,翻出心中所想的号码,按下了呼叫键。
    或许是我心情急迫,不,我认为我此刻是很冷静的。
    总觉得等待音响了很久。
    电话接通时特有的,瞬间的噪声。
    “喂……喂。”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陌生,似乎底气不足,我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宴酱?”
    那边的声音与往日印象中的并无不同,过去觉得轻佻,今天却莫名感觉多了挑衅的意味。
    “西索,你……”我皱起眉头,重新组织好语言,“你是不是把我过去的事情告诉库洛洛了?!”
    “哦?宴酱是想问哪件事?”
    哪件事?!不止一件吗?!他们究竟说了多少?!
    “就是……”气血上涌,我又吸了口气,“照、照片……”
    明明在脑内准备好了词句,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变得难以启齿,“我的……那个……”
    支支吾吾着,不小心碰到挂机键,电话挂掉,变为忙音。
    真丢脸!我这个蠢货!
    思来想去,我一咬牙,用手机拍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发给西索,过了半分钟,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你!你看到了吧!我发给你的照片!你知道的!你知道那个!那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不是你放到网上去的!”
    不容自己退缩,一口气吐出满腹疑问。
    心跳得很快,我急促地呼吸着。
    “是……的话?”
    我握紧了拳头,“杀了你。”
    “宴酱也有这么可怕的口气呢~”
    “其他的无所谓。只有这件事,我不希望让人知道。”
    “所以~这就是宴酱给我看照片的理由~”
    “对!”我对他不慌不忙的态度极为恼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库洛洛了?!为了让他拿冠军,就把我踩下去!”
    “宴酱的话里满满的醋意~”他笑了一声,“你希望我选你吗?”
    “什么选不选的!不管你是站在那边!你都不应该!”我喘了口气,“你都不应该用这种低级手段!”
    “那在宴酱心中,我是怎样的人呢?”
    “你……”我缺乏底气地说,“至少你花五十亿把我买下来了……现在要还钱的话……”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却说,“你怎么确定那就是真的?”
    “可、可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回应,我顿时失语。
    当时敌人处于完全优势的情况下,有必要骗我吗?
    本来清楚明了的答案,被另一个当事人质疑。
    我混乱了。
    “骗了我?我……我不知道!”我变得语无伦次,“告诉我!告诉我!你究竟!”
    “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宴酱~”他说,“我说‘是’或者‘不是’,你都会相信~这和一切都不信任有什么区别——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何必问我~”
    “……人渣。”
    我挂掉了电话。
    失态了。
    不过是一张旁人不知真假的照片,证明不了什么,我只要当做没见过就可以了。
    赶到K社的时候,已过了约定时间的半个多小时。
    门前标有“慕斯”的休息室,门缝中漏出的灯光表示有人。
    心中复习在路上准备好的迟到说辞,我定了定神,抬起手,正要敲门,听到里面似乎传出讲话声,具体的听不清是什么。
    鬼使神差地,我把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到她们在我不在时的谈话内容。
    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太可怕了。”
    “不知道宴看到了会怎么想。”
    “没想到……是这种人。”
    她们也看到“那个”了。
    我后退了,退到墙边。
    关掉手机,压低帽子,我控制住随时将变为奔跑的步伐,仓皇地出了K社大楼,回到大街上。
    还比什么赛?
    还要自欺欺人吗?
    还有那种不堪的过往。
    遭受屈辱,然后杀了人。
    哪一件都是不能与人述说的事情。
    过去没那么容易摆脱,罪恶是洗不清的。
    比起憎恶那些中伤我的人,心脏怦怦的跳动更像是因为慌乱,我抓紧胸口的衣服,抑制住大喊大叫的冲动。
    “你看了‘那个’吗?”
    “我觉得吧……”
    “今天的‘那个’……”
    人群中聊天的只言片语挑动着我的神经,尽管不想听,却不由自主地更加在意。
    在谈论我吗?
    在谈论“那个”吗?
    他们相信吗?
    “喂……”
    “喂!”
    有人拽住我的胳膊,是不认识的人,一脸痞样,“小东西,撞了人也不道歉?”
    撞到人了吗?
    没注意。
    懒得和他理论,我投过去仇视的目光。
    怒意改变了他的表情,正好,在他另一只手的拳头到达之前,我的胳膊挣脱出了他的手。
    “哼。”冷笑一声,我跑开了。
    他果然骂骂喋喋地紧追而来。
    好,跟过来吧,正需要拿你这种败类出气。
    白天的时候,黑暗的无人角落比晚上更好找,所谓“阳光下的黑暗”。
    对方在地上吃瘪讨饶,我仍然对他又踢又踹。
    “真不像样。刚才不是很拽吗?”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我撞了你,又怎么样?!”
    “不,不,没有,没有的事,是、是我!是我自己撞上来的!”
    既然有人愿意担责,事实就不重要了。
    “道歉呢?!”我又踢了他一脚。
    “对不起!小的罪该万死!请、请宽宏大量!”
    “诚意。诚意在哪里?!”
    他一时没能领会其意,我不耐烦地说,“钱。你有钱吗?”
    “有!有有有!”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摸出钱包。
    由于受伤,他的动作很不利索,可以说是相当的缓慢。
    不等他拿钱,我直接从他手里夺走钱包,查看里面的现金,“……二十万戒尼。才这么点。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放在平日,我可能会就此放过他,但我又忽然觉得不够解气,拿走现金,把钱包扔了回去,“太少了,还有没有?!”
    “这……这个……”
    “呵?”
    “饶命!”他抱住头,“我去借!我可以叫我的哥们送来!”
    在我的允许下,他给他的哥们打了电话,要交易金额比较大,所以选在他们常去的交易地点之一,某个仓库。
    “你们当混混的,挺有钱的嘛。”等待期间,我说。
    “是……是。”他唯唯诺诺。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仓库前的空地,走出来一个人,叫着人名。
    被我挟持的家伙听到在叫他,先是看我示意,才应声出门,迎了上去。
    我跟在后面,要是他敢跑路,就打断他的腿。
    前来交易的人不知怎么先慌了神,“请、请问您是……”
    我抬起头,他举起双手,令车上下来的两个手里拿着家伙的人由攻击转为防御的姿势,然后给了我旁边的混混一拳,“你TM怎么搞的!”
    掺杂了一丝红色的白色弧线在空中划出,一颗牙齿飞了出去。
    “给您造成困扰。十分抱歉。请让我帮我的小弟就此赔罪!”他揪住那个混混的脖子,把他按到地上,“这还不够的话,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我勉强憋出一句话,“你……你谁啊?”
    被大哥摁住的小弟,满嘴的血,含糊不清地叫屈,“大、大哥,我不知道是不该惹的人……”
    “不长眼的家伙!这位是我们老大的BOSS!不是还叫你们帮忙发传单了吗?!”
    “就、就是把上一任的大哥们以一人之力全歼的?!”小弟颤抖了一下,“人称‘绞杀之宴’……”
    够了,我不需要这种混混视角的前情回顾。
    “发传单是怎么回事?”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个是佳恩克大人……”
    卧槽,佳恩克也有人用敬语来称呼了?!
    听他说,他们的老大,也就是鞋男,在得知我参加Idol  Project比赛后,就要求手下们和他一起表示对我的支持加入fan  club,一直以来,响应着fan  club总执行人佳恩克的策划,组织发传单等应援活动,是fan  club的骨干成员。
    哦,原来如此,虽然至今也没见到过什么成效。
    除了最不想要的黑历史被人爆出来。
    以后……
    见鬼去吧!
    比赛是没戏了。
    绝对选项的任务失败近在眼前,未来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选错了,不该选“获得冠军”的,这下完了,全完了。
    失悔,万分的失悔,使我即刻就想发狂。
    好不容易拼了命的完成一系列绝对选项的任务,眼看着诅咒的程度减轻到能喘口气,却因为仅仅一次的失误,面临功亏一篑。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前面所做的一切,牺牲与忍耐,都是白费的吗?!
    眼睛居然有些发酸……不……我不能哭……我很久没有哭了……更何况是在别人面前……
    “……BOSS,钱的问题……”
    “有酒吗?!”
    酒吧白天不开门,再说我并不想去公共场所,最后便到了他们临时的窝点,改建公寓楼其中的一间。
    这一区域基本是与此类似的建筑,租金低廉,人员混杂。
    环境当然很差,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客厅算得上宽敞。
    被自家大哥痛殴的小弟下去包扎伤口,我坐在沙发上,其他人恭恭敬敬地端茶倒酒。
    这边的大哥询问我要不要通知鞋男来招待。
    叫他作甚?
    要他来陪酒不成?
    我说不用。
    又问我对酒有什么喜好,好招呼手下备齐。
    很遗憾我对这方面知之有限,只能说是一般的都行。
    众人默不作声,我一人喝着闷酒,不由得更加闷……总不能找小姐来陪着喝,我没那种爱好。
    “你……”我随手指向面前的一人,“你也坐下来喝!”
    “这怎么敢……”他畏惧地说。
    “这么多人干站着,一个人喝没意思!”我举起桌上的一个酒瓶,朝他递出去,“喝!”
    酒过叁巡,又招呼几人坐下,喝得多了,就有人开始讲醉话了。
    “……”
    “我,我也是有很多苦衷的……”我夹在他们的话语中说,“天天抹黑我的……那伙人……真想……嗝……一个个,全揪出来,把他们打到连他妈都不认识!”
    “只……只要BOSS开口,兄弟们干死他们!”有人帮腔道。
    “哼……有什么用!网上……到处是匿名的怂包!我……”我拿起手边的空酒瓶,砸了不知谁的头,“哈……哈哈……我打爆他的狗头!”
    接着又揍翻了几个,喝一口酒,拿脚踹地上的人,“还有谁?!还有谁要坑老子!”
    剩下的人想要劝架,却无法近身。
    “全都在背后说我坏话!全……全都是混蛋!”我扔出去一个酒瓶,缺乏准头,被人躲开了,“艹!别躲啊!混蛋!”
    “……呜。”眼泪忽然打湿了脸,“我不是……我……”
    情绪难以自制,我灌下一大瓶酒,丢掉瓶子,趴到桌子上抽泣。
    过了一会,从旁边传来安慰声,“BOSS……消消气……”
    “说得轻松!”我哭得有点累,放弃了对人动手,改为捶桌子,“……被人曝光……我……我要嫁不出去了啊呜呜呜……”
    一阵诡异的沉默。
    好、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然而我已经管不住嘴了,“被所有人当瘟神!靠北啊!倒了八百辈子霉的是我!去死啊!混蛋!”
    一边喝,一边哭,一边骂,在我意识到之前,我真是醉得可以。
    酒精度数也许确实高了点。
    “……尤、尤其是今天的……我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呃……BOSS说的是这个?”一个人拿起手机。
    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我就扑上去砸了手机,“给我忘了!”
    之后我又抱怨、咒骂了许多。
    具体的记不清了。
    当我酒醒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冷冷清清的灰色,没有其他人在。
    这床可真够硬,被褥薄得像纸,糟透了,浑身疼,脑袋最疼,骨头像散了架。
    昏昏沉沉地从床上下来,坐在地上,我晃了晃脑袋,很久才缓过劲。
    有脚步声接近了。
    来人与我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道乐宴。”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条件反射地昂起头,“……喔?”
    这人谁啊?
    没见过。
    不认识。
    “你涉嫌酒后杀害十二人,身为作案现场唯一的生还者,也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他后面的内容我丝毫听不进去。
    我看到了我满手的鲜血,衣服上更是沾染了大片已然干枯的血迹。
    我……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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