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林荡荡把她为风月和自己画取名为《她》,挂在画廊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你不是说我画的人有灵魂吗?”她拉着周慕芷让她分享观后感,“那你说说,这幅画的灵魂是什么?”
    “这幅画的灵魂,就在于它不完全是你自己,我说的对吗?”
    一个和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荡荡回头,看到了威尔逊教授。
    “教授早上好。”她转身迎接,周慕芷趁机脚底抹油开溜了。
    “早上好,荡,最近都不见你去上课了。”
    “这阵子有点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请坐。”
    威尔逊教授在椅子上坐下,视线还停留在那幅画上。
    “您刚才为什么说,它不完全是我自己。”林荡荡在教授对面坐下,“是我画的不像吗?”
    “不,画得很像,但你脸上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
    “绝望。”他说,“画上的人,有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感。”
    这倒是,虽然她有过痛苦、有过纠结、有过迷茫,但从来没有想过去死。毕竟一切希望都以活着为前提,说不定哪天就能看到林致一下地狱了呢。
    “其实我是想象着我妈妈的样子画的。”林荡荡垂下眼帘,“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不记得她的样子,只有一张照片。”
    当一个母亲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风月那个时候应该很绝望。
    “亲情也是讲究缘分的,有的父母可以陪孩子长大,但有的父母只能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威尔逊教授慈爱地注视着她,“荡,就算没有她的爱和陪伴,你也成为了很棒的人,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谢谢。”她打从心眼感激这位萍水相逢却对她不吝赞美的长辈。
    又过了几天,威尔逊教授又来到画廊,还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两人直奔《她》,并且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大声争辩。
    “这么拙劣和稚嫩的画技,怎么可以和我的画作相提并论。”胡子男语气激动,胡须上还沾了自己的口水,“教授,您未免也太主观了。”
    “这幅画无论是艺术性还是观赏性,都比你现在大部分的作品要好。”威尔逊教授脸微微发红,“安迪,你现在太自满了,这会毁了你。”
    “是您对我的要求太严格了,我的画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您为什么不能为我感到骄傲呢?”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学生,我不能看着你止步于此。”
    “安迪,你离真正的画家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不要被一时的名气冲昏了头脑。”
    安迪气鼓鼓地看着教授,一脸的不服气。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教授指着《她》,“就用这幅,在你看来稚嫩又拙劣的画。”
    “当然敢。”
    半个月后,《她》跟安迪的《如歌》出现在碧喜市一场拍卖会上。
    这场拍卖会的主角是威尔逊教授收藏一对玛瑙耳环,据说是伊丽莎白女王戴过的配饰。
    参加的人大多也是冲着这对耳环来的。
    闻之宜很喜欢收藏这类首饰,听说了这个消息后,连夜拽着儿子过来了。
    “现在拍卖威尔逊教授带来的美术作品,《如歌》。”拍卖师把安迪的画拿出来,“起拍价,五万。”
    只有一个人举牌,毫无悬念。
    “下一件拍品依然是威尔逊教授带来的画作,《她》,起拍价,五万。”
    闻涌头都没抬,一直在看手机。
    “儿子你看。”闻之宜看到画的瞬间就呆住了,“荡荡。”
    这幅画已经被后面一个男人举了牌,眼看锤子就要落下去。
    “一百万!”
    一直没什么大动静的现场,因为闻涌这一声,顿时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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