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狗仔的一天（上）

    “终于到了。”赵子阳擦了把汗，放下行李。让他这么一个东北人，大热天巴巴跑到火炉似的蓉城，实在是让他非常难受。
    “不过总算走到这一步了。她的身世总算能揭开了吧？”赵子阳喘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学校大门。
    大门的右侧，马马虎虎地挂着一块老旧的木牌，上面的写着几个因为掉漆而特别难看的大字：
    蓉城第十四中学。
    这所学校看上去很普通。铁栅栏的大门上铁锈斑斑，大门前尘灰满地，传达室内的警卫懒懒散散，透过铁栅栏一眼就能看穿的整个校园，甚至中学的编号都暗示着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非重点中学。
    “卫生系统高官的女儿，呵呵……”赵子阳不屑地哼了一声。
    忽悠了门卫，赵子阳先去学校图书馆，以记者的身分办了张临时阅览证，便开始去图书馆找起书来。
    赵子阳要找的书是学校年刊。一般一个学校，再怎么寒酸，学校的历史总需要保留下来。他想查的，就是2013年的档案。
    每个班的学生名单都印在校刊。赵子阳没有废太多力气便从当时初三（四）班的毕业生名单中找到了“傅明珠”的名字。
    “找到了！”赵子阳一阵激动。再找时，却无论如何也没找到“颜然”的名字。
    “这个叫傅明珠的女人，果然只是在网上胡说八道么？难道……一番辛苦又要白费？”赵子阳一阵抓狂。
    赵子阳是一个娱乐记者——曾经是。半年前，他兼职狗仔跟拍某女明星的隐私，拍到这位女明星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富豪搂着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赵子阳自觉弄了个大料，得意地把照片拿给自己的上司看，觉得明年升职就靠它了。
    可他没想到那个搂着女明星从房间里出来的富豪，居然会是自己女上司的老公……
    他的一份材料，让女上司和她老公大闹了一番，闹到最后，女上司看在钱——不对，是看在老公钱表达的诚意的份上，合解了！
    这样一来，赵子阳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他在女上司眼前出现的每一分钟，都是在提醒她老公和别的女人相爱的提醒。
    ——所以两周后，赵子阳被解雇，成为了一名拥有娱乐记者证的自由职业者。
    他把自己的简历到处发，面试了几家单位都不是特别满意。但是他的求职广告倒是吸引了很多奇怪的顾客，委托找他去扒各种明星黑料。
    因为他的记者证并未作废，当狗仔扒黑料这事又是他的老本行，所以干起来特别顺手。成功地完成几次委托后，他的名声渐渐响了起来，请他干这种黑事的人越来越多了。
    赵子阳现在也不想找工作了，因为他发现，当职业狗仔来钱更快呀！至于那些个雇主想拿黑料做什么，赵子阳一概不问。因为他知道，有什么不知才是福……
    一个月前，有人打电话联系他，给他十万，要他挖颜然的黑料。如果能找到一耙子钉死颜然的致命黑料，另追加十万元。
    这可是大手笔。吃下这单，今年后半年都可以不用开张了。这个女孩明显是《梦想点将台》要隆重推出的人物。凭她现在的话题度，一旦出道应该就能迅速走火。所以如果对手平台能挖到她的黑料，并在她出道不久后爆出来，那对滚滚娱乐的打击应该是非常沉重的。其价值……嘿嘿，兴许卖给滚滚娱乐还不止二十万呢！
    赵子阳立刻详细调查起颜然来。
    颜然的身份之谜是很多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官方公布的花絮、背景信息、访谈等资料中有大量的小姐姐们的私人信息：生日、藉贯、学历、履历、性格爱好、技能等等。但关于颜然的背景却介绍得很少。除了生日和藉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曾经在蓉文当练习生的事，还是后来马莹的粉丝给揭出来的。她的神秘引起过很多人的兴趣，也是网上争论的热点问题之一。
    赵子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千百个真假难辨的消息源里筛选出了一个可信度比较高的来源——那就是现在在鹏城打工的傅明珠的博客，并从她那里得知，颜然出自蓉城第十四中学。
    眼看这颜然的神秘身世，就要被自己揭开，可谁想到傅明珠的同班同学名单里，却没有颜然这个名字？
    难道颜然是她的艺名？她的真实名字另有其人？
    赵子阳翻了一下该班的毕业照，来回仔细翻看两遍，却依旧没能找到跟“颜然”长得特别像的女孩……
    难道傅明珠真的只是无数爆假料大军之中的又一个口嗨者？
    “等等……”赵子阳重新翻到毕业照下面的毕业学生名单上。在名单的最前方，有个醒目的名字：孙默（班主任）。
    也许可以诈这个孙默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呗！
    赵子阳想到这里，便关上了校刊，重新回到校门口传达室，给警卫递了根烟：“大哥您好！我找孙默孙老师。都预约好了，但忘记问他在哪个楼了。刚才打电话也一直没接通。请问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客气！孙主任是初二的教导主任。你去初二的主任办公室找他去吧。就在左手边那栋楼的二楼。”警卫得了烟，很痛快地就把孙默的信息告诉了赵子阳。
    赵子阳道了声谢，按警卫指点找到主任办公室，敲敲门，进去后发现一个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男人坐在正对门。“你找谁？”男人问。
    赵子阳微笑着朝老男人点头：“请问是孙主任吗？您好！我是青禾日报的记者子阳。这是我的记者证。我想跟您打听一个四年前从这里毕业的学生的事情。”
    孙默主任皱了皱眉，“四年前？那可不一定知道。你问谁？”
    “颜然。这个名字您可还熟悉？”赵子阳仔细地盯着孙主任。
    他发现孙主任听到“颜然”这个名字时，脸色当场就变了。
    “不记得，不记得！我还要备课，你没事就不要待在这里。”孙默一脸不耐烦地挥手。
    “孙主任您一定记得。初三（四）班的颜然嘛！这么有特点的学生您一定记得住。”赵子阳干笑着说。
    “我真不记得——你打听她的消息干什么？”孙主任问。
    “实不相瞒，我是负责给她做政审的调查员。她在初中的经历很不清楚，所以上级让我来调查一下。如果您记得什么有关她的事，还请您多多配合跟我说说。”赵子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
    孙主任的神色一下就放松下来：“哦，原来是这样……”
    说到这里，孙默长脸一板：“颜然这个女娃，小时候不爱学习，成绩不好，而且性格顽劣不堪，没能顺利毕业就被学校开除。作为老师，她大概是我教学生涯中的一个遗憾。”
    “颜然初中没毕业？”赵子阳大为吃惊。不过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毕业照和毕业学生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了。
    “谁说她毕业了？她这样说的吗？”孙默反问。
    “……那颜然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比如唱歌、跳舞、书法、英语之类？”赵子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