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摊牌

    姜飞离开微林公司，跟着杨丽走了半个小时的路，才走出只见树木不见厂房的办公区域，在芳草路上看到一个盎然生机的商业区，餐馆、饮品店随处可见，有了城市的喧嚣，不算拥挤的交通，稀稀落落悠闲的人群。听说姜飞请客，杨丽毫不在乎自己还穿着高跟鞋，又走了半个小时来到商业区另一侧的加姆勒餐厅，一个可以看见小山、海湾、果林、湖泊的餐厅。
    加姆勒餐厅的生意很好，如果不是杨丽在半个小时前预定，在这个钟点就已经没有了空位子；等在包间里坐下来，姜飞笑着说：“我现在就有点心疼，不过也奇怪，微林公司的办公楼下有咖啡厅餐厅小吃部水果摊，我刚才看了一下，全天敞开免费供应，中午怎么还有那么多在外面吃饭的人，难道其他公司不管饭？”
    杨丽灿烂一笑说：“这些吃饭的人都是和你我一样，来微林镇办事的，对了，姜飞，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和拉姆齐再多说几句话，拖延到饭点去餐厅，偏偏跑出来请客，难道是对我不安好心？”
    姜飞叹了口气说：“我倒想，可惜身体不行。”
    姜飞只是随口胡诌，杨丽的脸却变得煞白，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姜飞，你都听说什么了？”
    姜飞怔了怔说，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听说什么，难道你真的，真的有这方面的传闻？”
    杨丽差点就拂袖而去，最后还是平静下来说：“反正你迟早会从其他人嘴里听说，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免得你胡思乱想。有一次，为了拿下一个人，我酒喝多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房间里；那一夜不是我愿意的，我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公司里变成丑闻，西门娇也经常敲打我，不让楚总多接近我。”
    服务员正好送菜单进来，杨丽心不在焉地点了鹅肝酱、沙朗牛排；姜飞示意不要红酒，等服务员出去后，才问杨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报警？”
    杨丽咬咬牙，低声说：“我找过律师了，律师调查了一个多月，说证据对我不利，打官司赢不了。”
    姜飞冷笑了一声，杨丽还是有隐情，找律师和报警，差了十万八千里，律师破案的能力怎么能和警方相比，杨丽不是弱女子，这么做从一开始就怀有其他目的，所以才会处处受制于人，引起西门娇的警觉。手机响了一声，姜飞低头一看，是虞孟力发来的：“有人跟在你身后，当心身边的女人，我已经通知甄总。”
    文森的短信随后就到：“布洛克的人在你附近，可以和杨丽摊牌。”
    杨丽调笑的声音打断了姜飞的观看：“姜飞，真忙啊。”
    姜飞抬起头，笑着说：“没办法，我在等甄总的回音。杨丽，到了甄总手下，不能象在楚总那边，什么事都要争一口气，生意靠的是做人，而不是强词夺理；客户被你占了便宜还冷气吞声，是因为想着下次生意，如果用强用到头，最后客户不愿处了，你什么手段都是不行的。楚总要不是听了某些人的建议走钢丝，磐云现在还是楚总的。”
    楚迪文既然涉及走私生意，绝不会缺现金，从磐云出事后，楚迪文的其他生意都没有受影响便能看出楚迪文的实力；当时把股票质押只是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但是给楚迪文出主意的人根本没有考虑到其中的风险，楚迪文在元望市或许算个人物，但是放到海峡板的大舞台上那就绝对不够瞧了。
    杨丽听出了姜飞的一语双关，美眸闪动说：“姜经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不过是命比别人好点罢了，人的一生不可能总是在坦途上，有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象你这次无功而返，回去甄总那里不一定好交差。”
    姜飞看见服务员送菜进来，笑着说：“我是敦汇公司的办事处主任，又不是磐云的总经理，有什么不好交差的。来，让看看，你推荐的菜怎么样，来，不喝酒，鹅肝酱就要配烤热的面包单吃。”
    服务员笑笑出去了，一男一女到加姆勒餐厅这么优雅的地方，不喝酒的人寥若星辰，大部分人就算不喝白酒，红酒、甜酒总是要凑合一下。杨丽看了一眼鹅肝酱的颜色，按下服务铃，不甘心地说：“姜飞，我不管你，我要喝红酒，还要喝最好的那种。”
    姜飞笑着调侃说：“是怕我等会没机会再花钱了？”
    “当然。”杨丽下意识地回答，随即被自己的回答惊住了，抬起头望着姜飞，有些绕口地说：“姜飞，我不是诅咒你，我就是嘴快，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你别往心里去，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喝红酒了。”
    服务员推门而入，姜飞含笑请服务员出去等等后，从容地说：“杨丽，人在下意识时候说出来的才是真心话，你这么急着道歉，就因为你知道这句话是真的，但是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证明你的本性善良。说吧，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制造一个绯闻让我离开敦汇，还是准备让我在医院躺上一阵子。”
    杨丽惊讶地张大了小嘴，鲜艳的口红恍若一个标准的圆圈，过了足足十分钟，杨丽才理清楚头绪，狡辩说：“姜飞，你胡说什么？”
    姜飞无所谓地笑笑说：“如果我愿意，甄总的人就会抓住跟在我们身后的人，到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一旦他们说出的情况牵扯到你，你就是百口莫辩。你背后的人，既然能让你在那种事上放弃报警，我相信他有一千种方法脱身；你要明白，那不是丢掉工作这么简单，你会面临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急，在吃完饭前给我答案就可以，你也可以现在和他们联络一下看看。”
    杨丽不是菜鸟，她才不会做这种傻事，现在不管是发消息还是通话，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杨丽选择了吃。餐桌上没有再说话的声音，两人迅速地将鹅肝酱和面包吃掉，至于能不能感受出鹅肝独特的鲜美，只有上帝知道；好在服务员及时送进来牛排，让两人有了消磨时间的素材，刀叉并举，忙活了一个小时。
    杨丽已经把女性的细腻发挥到极致，一块沙朗牛排被肢解成肉丁，慢慢地被杨丽咀嚼掉；可是姜飞真的是好耐心，吃完牛排后，就端着一杯柠檬水，注视着对面的美人，愣是一句提醒的话都没说。最后一口七成熟的牛排入口，杨丽有些心慌，试探着说：“姜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姜飞的手轻轻点上了手机，把早已打好的“需要证人”几个字发了出去，然后轻轻叹息说：“杨丽，很抱歉，人都是自私的，在元望市的时候，许茹就针对我进行过一次行动，我还特地打了电话给楚总，所以我不想自己有什么闪失，和甄总商量，做了一些防范措施，这次来杰尔港的还有其他人。”
    “哦？姜飞，你凭什么怀疑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许茹那个混账，那个女疯子。”杨丽的话里充满了愤恨，又带着一丝的恐慌；姜飞心中一动，沉声发问：“你在酒店出的事也是许茹做的手脚。”
    杨丽一下子定格了，随即泪水从眼里留了下来，弄花了脸上的妆；姜飞弄不清楚自己是该享受获得进展的快乐，还是出言安慰杨丽，尽管知道杨丽的表情有几分夸张和演戏的成分，但是姜飞依旧有那么一丝不忍。人心都有最脆弱的软肋，或许这件事就是杨丽心中最希望掩饰的一点。
    姜飞从盘子里拿起一条毛巾递给杨丽，杨丽拒绝了两下，还是接过去擦擦自己的脸，姜飞迟疑地问：“要不要去洗手间补个妆？”
    “不用。”杨丽擦完脸，直接从包里拿出化妆包，对着小镜子补起妆来，姜飞往椅子背上靠了靠，女人当着男人的面化妆，是另一种期待，说明杨丽的斗志还很坚强。杨丽化完妆，转向姜飞说：“就算你们抓到人，也不能指控我什么，大不了把我开除。”
    姜飞摇着头回答说：“杨丽，你还没想清楚抓到人意味着什么，如果你的和这件事有染，意味着昨天公司的电脑侵入你有嫌疑，那么股市上那么大的波动就有了交待。你会在霎那间失去一切，甄总不会过问这件事，但是海峡板的管理公司，那些亏了钱的投资者，他们有了嫌疑目标，会不管吗？”
    杨丽藐视着姜飞说：“你不是能拯救地狱里灵魂的人，我就算和你说了，你也无法给我希望。”
    姜飞拍了拍手掌说：“最关键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有没有勇气把一切都说出来。画地为牢知道吗？就是画一个圈子不敢走出去，你我这样的平常人，如果非要去追求细雨漂泊枫叶红尘的境界，那就是画地为牢，让那些拿我们当枪使的人在暗处偷笑。你这样的女孩，就应该过一种潇洒闲适的生活，而不是在某条路上越走越深。”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把各种各样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杨丽才抬起头来，很惊奇的神情说：“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难怪别人说你放不开，我除了希望正常上班，什么要求也没有。”
    “你没弄明白，”姜飞捕捉到杨丽的心态，解释说：“不是我们不让你上班，而是你背后的人不可能放过你，他会逼你一次，就会逼你第二次，一直到你没有剩余价值为止。今天，是你摆脱他的一个机会，我向你保证，甄总是个讲理的人。”
    杨丽笑了起来：“还好，你没有向我作保证，说我出了事，你一定会负责到底之类的话。答应我，会给我帮助。”
    “我答应你。”姜飞认真地说，有一种承诺的味道弥漫出来；杨丽捋了捋头发，点头说：“那晚上和我上床的不是客户，是楚总；许茹拍成了第三者偷情的剧段，就成了向西门娇表功的礼品和要挟我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