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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云端 第17节

    陈昼仁笑着说他们家有着极为优秀的做饭天赋,譬如他,譬如他的表哥。
    江晚橘没有将话题进行下去,她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东西,两个人出生、生长环境不同,注定在某些方面无法达到灵魂基础上的一致。
    所以她选择暂时逃避。
    晚上两个人看了一些法语片,《天使艾米丽》《芳芳》《这个杀手不太冷》……
    电影换了一个又一个,不会有人打扰,飘着雪的夜晚,风暴将一切争执和烦恼都丢在了外面,这里只有陷入爱中的两个人,只有普通的男性陈昼仁和普通的女性江晚橘。
    窗外积雪厚厚,反射着月亮明晃晃的光芒,壁炉中的火苗烧着苹果木,香气淡淡,江晚橘坐在陈昼仁身上,捧着他的脸与他接吻。她仍旧穿着陈昼仁买给她的睡衣,和香港第一次约会时陈昼仁送她的那件一模一样,好像中间经过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单纯地需要着对方。当疼痛某处被狠击,江晚橘差点摔倒,幸运的是陈昼仁扶住她,控制着腰让她稳稳坐下。
    他们俩都没有说永远爱你这种话,只是反复地描摹、熟悉着对方的一切,除了吃饭休息就是重复爱,江晚橘偶尔接一下电话,和国内的父母朋友报平安。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陈昼仁就低头捏着她的腿,他的手法绝对说不上好,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稍微揉一下她膝盖上留下的淤青。
    江晚橘只问过一次,陈昼仁为什么要去做那个手术。
    “你是丁克吗?”江晚橘猜测着原因,“你不喜欢小孩子?”
    陈昼仁原本正在给她捏腿,听到这话,笑了一下。
    “是,”他说,“如果不能给小孩绝对的自由,还不如不生。”
    江晚橘听得一知半解,陈昼仁靠近,亲了亲她的脸颊。
    “还有,”他说,“生育对身体损伤很大,我舍不得你。”
    江晚橘说:“谁说要给你生。”
    她说得轻松,唯独脸颊悄悄红,陈昼仁只是闷笑。江晚橘看不过去,扑过去捶了他一拳,两个人笑闹了一阵,滚在一起,又是一通胡闹。
    江晚橘后面求饶着说自己真的一滴都没了,陈昼仁顺手拿起旁边的瓶子,喝了水,用唇渡给她,两个人依靠着喝完整杯水,陈昼仁低头,将江晚橘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江晚橘有点累了,连续的虚脱让她大脑放空,就像外面的雪地,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只映照出干净的、荡荡月光。
    江晚橘伸手,触碰着陈昼仁的胸膛。在双人沙发上,陈昼仁侧躺着,将怀中的人搂紧。
    他任由江晚橘触碰着他,听见她小声叫他名字。
    “陈昼仁。”
    陈昼仁:“嗯。”
    江晚橘说:“巧了,我也丁克,不喜欢小孩子。”
    陈昼仁笑了,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她的头顶。他的胡须长得很快,早晨已经刮过,现在又开始有了些“春风吹又生”的架势。
    他还没有开口,听见江晚橘说。
    “不过,如果我不是丁克主义,或者你不是的话,”江晚橘说,“或许我愿意和你一起养育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啵~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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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巴黎(四)
    江晚橘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频繁。
    雪落的时候好像和整个世界做了告别,直到第四天,终于有人上门,是负责来维修壁炉的工人,穿着制服,胡须和佩戴的眼镜上都有一层白白的霜。
    在这样冷的天过来,可真不容易。
    陈昼仁让他过来看看,为什么感觉壁炉烧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烟飘到壁炉前的地板上。
    这是个不难解决的小麻烦,很快,工人就找到问题所在,并完美地处理了它。
    壁炉的火烧得旺腾腾,房间中十分温暖。
    临走前,陈昼仁大方地支付了薪水,江晚橘端了烤好的面包和热红茶请工人吃喝。天气太冷了,人也需要足够的热量来暖和起来。
    对方快速进食后,蓝灰色眼睛注视着两人,笑着用英语说:“你们看起来真得很般配。”
    陈昼仁很喜欢他的赞赏,晚上仔仔细细地摸着江晚橘的脸颊,顺着从额头到嘴唇,脖子,像是看不够似的,江晚橘清晨睡得朦朦胧胧,察觉到有人撑着胳膊在看她。
    真是个怪人。
    江晚橘推开他,闭眼继续睡,声音含糊不清:“看不腻?”
    “看不腻,”陈昼仁说,“乖乖,没见过这样合眼缘的。”
    江晚橘伸手打他:“肉麻。”
    “肉麻不麻,你得自己摸了才知道,”陈昼仁搂着她,像狼护食,满意地叹口气,“小橘子,小橘子,你天生就是该给我的。”
    江晚橘觉着他越说越离谱,可事实仿佛就是如此,两人很像,这一点绝不是外表上,还有性格上。他们俩都是享乐主义,利己主义,这些东西当然都是贬义的,江晚橘知道陈昼仁最爱的是他自己,陈昼仁也知道江晚橘利益至上。
    这没什么不好,人都该多爱自己,爱别人胜过爱自己只会受到伤害。
    江晚橘和陈昼仁都是如此,他们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真般配。
    陈昼仁如此笑着称赞江晚橘,仿佛她是自己骨血制造出来的东西,就像那个传说,上帝拿走了亚当的肋骨,并用之创造出夏娃。
    江晚橘就是陈昼仁的夏娃,是要被他橄昏过去的夏娃。
    暴风雪终于停了。
    负责清扫积雪的车子和人终于开始工作,陈昼仁自己动手清理了前面的积雪,厚厚的一大片,像是美味的方糕。江晚橘喝饱了热腾腾的红茶,戴好手套出去,恶作剧地从雪地里挖了一捧雪,顺着陈昼仁的衣领塞进去,冻得陈昼仁笑着骂她小混蛋。
    江晚橘回敬:“大混蛋。”
    一大一小两个混蛋清理完积雪,下午就吃饭睡觉和do爱,直到筋疲力尽,江晚橘快要昏过去了,她仍旧抱着陈昼仁,像树獭抱着树。
    陈昼仁说:“松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江晚橘舍不得,她松开一点点,半晌,说:“我梦到你要走了。”
    “胡说,”陈昼仁反手拍着她的背,“我哪儿都不去。”
    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可是梦境并不如此,江晚橘总是做一些对方忽然离开的梦,或者是在人流攒动的时候突然松开她的手,或者忽然上车离开,江晚橘记得自己在梦里疯狂地追啊追,两条腿都软了,却仍旧触碰不到他。
    光着脚跑步的人追不上豪车。
    恢复工作的那天,江晚橘继续回去工作,她仍旧住在自己的公寓里。陈昼仁搬过来,晚上带一些晚餐给她,更多的时候,是陈昼仁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住酒店中——因为江晚橘租住的老旧公寓中隔音效果并不好,而江晚橘做不到像室友一样可以放声吟唱。
    江晚橘和陈昼仁的第一次激烈冲突就发生在这时候。
    事情的导火索并不算大,全因陈昼仁建议江晚橘搬到自己那边住——他在离江晚橘工作近的地方直接买了一套公寓。
    江晚橘不接受。
    她第一次感觉到陈昼仁的□□,这种大事情,他什么都没有和江晚橘讲,只在餐桌上笑着提起来,周末搬家公司的人过来,明天就搬过去。
    江晚橘不喜欢这样,就像她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移动的鸟儿。住在哪里不能由着自己心意,主人不会和鸟儿商量“你要换个地方住吗”,而是直接给她换了一个主人更喜欢、更华丽的鸟笼。主人不会一位自己有错,只会疑惑鸟儿为什么生气。
    他不理解,他以为江晚橘会喜欢更舒服的新房子。
    江晚橘和陈昼仁因此爆发了一场声调并不算高的争吵。两个人都很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直接指责对方,陈昼仁全程压抑着声音,没有过多说什么。他对江晚橘的指控哑口无言——事实的确如此,陈昼仁并不觉着这是什么大事,他不懂江晚橘生气的点,他认为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她难道不想住进更舒服的房子?现在的公寓太旧了。
    江晚橘情绪有些上头,她已经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大概有一些不太好的话语——或许是讽刺他因为出身而拥有这么多才不懂得真心、因为钱多所以并不在意江晚橘、到头来还是只是想包//养她之类的废话。
    陈昼仁面无表情,这一顿晚饭都没有吃完,放下筷子,他站起来,不说话,去卧室中收拾衣服。
    陈旧狭窄的公寓中,饭菜在一点一点地变凉,失去温度。不过没事,这些东西凉了也不会影响太多风味,只有在家里,江晚橘才能喝到安心柔软的汤。
    江晚橘一动不动,她低头喝了茶,看到陈昼仁从卧室中出来——他抱着一床薄被子,还有睡衣,看上去像是要打包行李离开,又不完全像。
    江晚橘看着陈昼仁将这些东西重重地丢到江晚橘那张陈旧的小沙发上。
    然后,他走过来,双手压在江晚橘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
    “江晚橘,明确地告诉你,”陈昼仁说,“我现在很生你的气。”
    江晚橘一动不动。
    “所以,”陈昼仁说,“今晚我不想和你睡觉,等明天我气消了,再来向你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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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巴黎(五)
    明确表示完自己生气后的陈昼仁,盖着一张旧被子,躺在江晚橘家中的陈旧沙发上——这东西实在太旧了,一翻身就会嘎吱嘎吱地响起来,如同病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江晚橘也睡不着,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披衣下床。
    站在距沙发不过五米远的位置,江晚橘看着沙发上的陈昼仁说:“你还是回来睡吧。”
    陈昼仁:“小没良心的。”
    他恨的牙根痒痒,江晚橘脱了拖鞋,钻进他被子里——陈昼仁前脚刚说她没良心,后手就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蹭了蹭,一声叹息:“小橘子啊小橘子。”
    江晚橘说:“我晚饭时候不该说那些伤害你的话。”
    陈昼仁说:“没事,我忘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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