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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他的底线

    【本章是一个if路线:默尔丝给了席巴一个surprise,席巴也给了默尔丝一个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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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是一念之差。
    如果这款游戏可以存档,那么,“杀死基裘”这件事,默尔丝不会有犹豫。
    反正只是动动鼠标的工夫,体验完一个结局后,还可以回到选项之前的时间,在无人知晓玩家恶行的世界里,扮演一个安静无害如木偶的女儿。
    人的一生其实有很多很多选项,由于各个选项可能的风险,人们顾忌难以承担的后果,便不得不放弃许多选项,避免风险,避免人生的歧路。
    换句话说,假如你有承担最坏后果的准备,那就尽管做出选择吧。
    餐桌边,基裘与默尔丝挨得很近,默尔丝能感受到基裘散发出的体温的热度,打开游戏背包,[装备]手术刀,用“周”强化,刺向基裘雪白的脖颈。
    身为揍敌客家主夫人,基裘当然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念能力者,想一次偷袭成功,动作必须足够利落,不抱任何侥幸心理。
    默尔丝在揍敌客的毕生所学凝聚于这一击。
    以绝对的平静,掩盖致命的杀机。
    准确,果断。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偷袭,目标恍若未觉,脸上仍保持着生前的微笑,身体坐在椅子上,头颅掉落在餐桌,颈动脉和颈椎一起被切断,鲜血从切面齐整的颈部喷涌而出,宛如小型喷泉。
    在餐厅随侍的管家们陷入极度的惊愕,僵在原地,仿佛被冻住了,包括呼吸。
    一片死寂。
    默尔丝本人也没想到偷袭如此顺利,因为那是一瞬间的事情,手上的动作是肌肉记忆,不需要大脑指令。
    砍下头颅,或者破坏心脏,这两种方式针对人类最重要的部分,能确保目标必定死亡。
    不一定,同人小说里不是经常有“不死”的能力吗?
    将手术刀收回游戏背包,默尔丝以手变爪,刺入坐在椅子上的无头尸体的胸口,捏碎了里面不再跳动的心脏。
    尸体颈部的小型喷泉也停止了,默尔丝捧起餐桌上的头颅仔细观察。
    唔,生命能量完全感觉不到,好像是真的死透了。
    松了口气,默尔丝小心地将头颅放回尸体的脖颈,摆正,然后从游戏背包里[取出]装饰了蕾丝的颈饰,和基裘的洋装是同色系,很合适,遮住了头颅与颈部之间的裂缝。
    再帮基裘整理好略微散乱的头发,默尔丝环顾四周,其他人宛如恐怖片里的蜡像,一动不动,面色惨白,眼睛都望着默尔丝,脸上净是惊惧之色。
    “……”默尔丝转过身,餐桌上的甜点被血淋得无一幸免,好像被打翻了一大桶番茄酱。
    总算发现一块只沾了一滴血的小蛋糕,刚好是一口吃下的大小,默尔丝用餐巾擦脸和手沾到的血,然后拿起那块蛋糕,用手指抹掉血迹,放进嘴里,咀嚼。
    旁边的血腥味很重,却不影响胃口,甚至奇妙地感觉胃口被解放了。
    是啊,不必顾忌,这应该是此生最后的晚餐。
    无人打扰,默尔丝便接着吃其他的甜点,用餐刀切掉染血的部分之后再吃——她嗜甜,但不嗜血。
    之前被基裘盯着,吃的饭菜不多,肚子有些饿,于是她吃了不少甜点。
    等到被管家们包围的时候,她正咬着一块松饼。
    她看向拿着拘束工具的管家,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将松饼咽下。
    没有反抗,她束手就擒了。
    出门在外的席巴突然接到他人生中最大的噩耗电话:他的妻子基裘·揍敌客在家中被亲生女儿默尔丝·揍敌客杀死了。
    他沉默了许久,电话另一边的管家交待完情况后,一声都不敢吭,万分紧张地握住话筒,等待家主的命令。
    没什么特别需要命令的,受害者当场死亡,行凶者已被拘禁,只剩下家主回到领地,亲自处置行凶者。
    两次,默尔丝杀死了基裘两次。
    先是斩首,然后是掏心。
    仿佛有刻骨的仇恨。
    不,经过手术,默尔丝应该不剩下什么情感了,所以在决定手术的会议上,提到了“保险措施”的存在。
    冷静一点想,至少避免了最坏的结局,以默尔丝的能力,在偷袭的情况下,她不仅可以杀死基裘,还可以杀死他所有的儿子们。
    只损失了一名家人,而且损失的不是最重要的下任继承人。
    席巴想起,默尔丝原本是差点在出生时被基裘杀死的存在,一念之差,终究在今天画下了首尾呼应的句点。
    真是……无比讽刺的命运轮回。
    风尘仆仆地赶回枯枯戮山,席巴一路上没有休息,也不需要休息,赶路的辛劳和家族高强度的训练比起来不算什么。唯一感到不适的是胸口跳动的心脏,仿佛被无形大手牢牢攥紧一般的疼痛。
    这股疼痛,在看到牢房里处于拘束状态的默尔丝时,陡然消失,化为无尽的疲累。
    默尔丝的双腿没有被束缚,她站起来,朝着席巴走来,走到锁链被扯紧的极限长度。
    看起来,她很期待席巴的出现,席巴知道,她绝不是期待父亲能对亲生女儿网开一面。
    因为她这次彻底疯了。
    “爸爸,我杀了妈妈。”她用唇语说,“我该接受惩罚。”
    “……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席巴为自己试图找出默尔丝被人操纵的痕迹而自嘲。
    多么可笑的侥幸心理啊,不再次亲自确认,不被现实狠狠击碎的话,便无法断绝。
    毕竟,连续失去两名家人的痛苦,没那么容易接受。
    “看着我。”她说,“此时此刻,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锁链扯住她的身体,她无法再往前哪怕一点点了,她叹了口气,跪坐下来,仰望着席巴。
    “你恨我吗?”
    “你后悔吗?”
    “你想用哪种方式杀死我?”
    她那双手术后缺失感情的眼睛似乎有了光彩,就像出生后从来不笑的她,抚摸着鹰的羽毛,第一次开心的笑容。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
    从那只鹰被杀死的时候吗?
    她十分愤怒,又十分悲伤,作为揍敌客,作为职业杀手,那些感情太激烈,不值得鼓励。
    过量的感情使她疯狂,席巴以为,她失去感情后,她的疯狂应该可以停止。
    究竟是哪里错了?
    沉默的,诞生于死亡的,“默尔丝”这个名字是席巴取的。
    这个名字取得如此准确,从始至终,默尔丝一直渴望着死亡。
    银白色长卷发披散而下,她高昂着头,自下巴到锁骨,整条纤细的脖颈袒露无遗。
    她用全身心诠释了,何为“引颈受戮”。
    席巴低下头,与她同色的长发从肩膀处垂落,两双同样是蓝色的眼睛互望彼此。
    ……揍敌客严禁家人自相残杀。
    揍敌客是职业杀手,但不是杀人狂,和普通社会的法律条文一样,“严禁自相残杀”的规定是最低限度的要求,也就是“底线”,以保证家族存续。除非情况特殊,否则破坏底线者一律处死。
    席巴抬手,抚过默尔丝的额发。
    默尔丝仿佛在接受某种至高无上的荣耀,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席巴后退一步,拿出手机,向特定号码发送了一串数字。
    随即,默尔丝睁大眼睛,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其中混杂了一些肉块,那是心脏的碎片。
    默尔丝不知道,当年她为了一块蛋糕而炸家,挑衅席巴,被席巴击败,躺进医院的时候,手术期间,心脏处被植入了一枚微型炸|弹——这就是所谓的“保险措施”。
    那枚炸|弹不足以将她整个人炸得支离破碎,但足以炸毁她的心脏——席巴不想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变得血肉模糊。
    “……爸爸。”她有些惊讶地做出最后的口型。
    然后倒下。
    她死了。
    静默几秒,席巴上前一步,将她暗淡的眼睛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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