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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郎君风华,盖代清绝

    江琬和清平伯俱都紧紧盯住老夫人王氏。
    王氏嘴唇抖了抖,重复了一句:“尹氏贱人和燕娘落脚在巴州哪里?巴州……”
    她喃喃了几声巴州,却忽地“啊”一声,终究白眼一翻,往后一仰,就倒在床上,就此昏死过去。
    可即便是昏死状态下,她的四肢却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看样子,不管用哪种方式问,只要是问及尹夫人的具体下落,王氏就始终还是抵触的。
    在这方面,她的意志坚定得有些超乎江琬想象。
    那么难道说,这个事情就这样算了?
    江琬脑子里念头转动,转头与清平伯目光撞上。
    却见清平伯抬脚上前,俯身连点了王氏身上几处穴位,王氏顿时停止抽搐。
    很明显,清平伯给她点的,是睡穴!
    “琬娘,你等着。”他留下一句话,又快速走出房门,一闪身到了隔壁。
    片刻后,清平伯提溜着一脸惊慌的吴妈妈又回到王氏这边卧室里,他拿脚将门关上,然后将吴妈妈砰一下扔在地上。
    吴妈妈大概是被点了哑穴,想叫喊又说不出话,只急得满面通红,细汗遍布。
    清平伯斜看江琬,用眼神示意她。
    江琬挑眉,清平伯气笑道:“鬼丫头,你方才那个药,你老子我可是看见了!”
    咳,江琬:“……”
    江琬也没说要瞒他嘛,就连忙走到吴妈妈身边,俯身捏开她嘴巴,也给她塞了一颗药进去。
    吴妈妈呜呜着,被迫吞了药,不过片刻就变得眼神迷离,神智模糊起来。
    江琬又解开她哑穴,先就问:“吴妈妈,尹夫人在哪里?”
    吴妈妈坐在地上“啊”一声,却是有些迷糊地道:“尹夫人?是……啊,是她!她,她在巴州蓬山县呀。”
    吴妈妈果然比老夫人好问话多了,作为老夫人心腹,她知道的肯定也不少。
    江琬立刻又追问:“蓬山县哪里?”
    结果吴妈妈就:“……”
    吴妈妈懵道:“这个,奴婢不知。”
    江琬恼火地捏了下拳头,又问起了当年的一些细节。
    这方面,吴妈妈回答起来就十分顺畅了。
    她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清平伯之前清理老夫人身边仆从的时候,念及她是伺候老夫人时间最长的旧人,就撤下了其他人,却唯独留下她。
    这个时候,她倒是格外派上了用场。
    通过吴妈妈的叙述,江琬和清平伯终于知道,原来当初老清平伯一心行伍,本无娶妻之意。
    光明元年,老清平伯重组了江家军,已经开始追随先帝了。
    那时候他还只有十七岁,却已是饱经征战,常年带伤。
    太老夫人担心他出意外,急于为江家嫡系留下血脉,就早早在他们当时留居的重安县挑选适龄女子。
    当时的大魏皇朝已经开始走向末路,各地战乱频繁,天灾不断。重安县因为有江家在,倒反而是难得的安定之所。
    太老夫人为江家少主选妻之事一经传出,那真是轰动全城,多少闺阁少女为之心动。
    可最后,太老夫人却根据女方家人丁兴旺的程度,选中了虽是官家出身,却其貌不扬的王氏,以及虽有绝色美貌,却出身低微的尹氏。
    两个都是正房,太老夫人事先说好:“战时从简,婚礼先办。待远昌归来,与你们圆房后,且看你们谁先得男。先得男丁的,便是远昌之妻,另一个,则是远涛之妻。”
    因为战争,那一段时间礼教崩坏,整个大魏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奇葩事都有发生。
    兼祧,在这其中算起来,竟好像还是最正常的那种。
    王氏咬牙应了,尹氏起初不应,后来不知怎么,也答应了。
    就这样,在新郎不知情,没到位的情况下,两个新娘一齐进了江家的门。
    起初,在江远昌没有回来的情况下,两个儿媳妇,一个老婆婆,三人之间相处起来倒也还算和谐。
    元年秋,江远昌归来,却也就此拉开了上下两代……不,应该是上下三代,几辈人悲剧的序幕。
    江远昌征战归来,本是为中秋探亲,正满心欢喜呢,岂料一回家,迎接他的却是晴天一道霹雳。
    好端端的,他就成婚了?
    当时江远昌的怒火,直到此刻,吴妈妈还能清晰描述:“郎君气得当场用刀斩塌了原先用做成婚的正堂,好大一座正堂啊,全是好料子,扎扎实实建造的,竟被郎君飞起来几刀就劈散了!”
    她称呼老清平伯为“郎君”。
    哦,是,当年的老清平伯还不老,还是个弱冠都不到的少年呢。
    下人们都直接称呼他为郎君。
    郎君风华,盖代清绝。
    纵然是这许多年过去,吴妈妈也早已老朽,她此刻还神志不清呢,可提起当年的老清平伯时,她面上竟还隐隐约约露出向往之色。
    江琬:“……”
    清平伯:“……”
    清平伯面无表情地问:“那老伯爷后来怎么又答应了?”
    吴妈妈继续讲述。
    原来江远昌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太老夫人就立刻来道歉了。
    又是好酒好菜地摆开来,向江远昌赔罪,又是言之凿凿地承诺说回头就把王氏和尹氏各送回家,婚事取消,云云。
    亲娘都这样了,江远昌再大的火也不能继续发下去。
    他就喝了太老夫人敬来的酒,然后……咳,然后中了药,跟王氏和尹氏,圆了房。
    吴妈妈道:“第二天醒来,郎君气急了,放下一通决绝言语便迅速又离了家。此后,在外征战数年,直到小伯爷满四岁,进学了才再次回来。”
    江远昌何止是气急了,他简直比被强……了的小娘子还委屈。
    这些却不是吴妈妈能描述清楚的了,吴妈妈只又带着几分迟疑地说了一句:“奴婢瞧着,郎君心里……是另外有人的。不过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郎君也从来不提。”
    相比起王氏的疯癫,同样是吃了忘魂丹吴妈妈回起话来,更显得平和无数倍。
    当年旧事,反正只要是吴妈妈知道的,她基本上都说了。
    江琬就又问起当年换子的一些细节,清平伯偶尔也会插话补充提问。
    这些细节也有助于他们寻找到孤身在外不知多少年的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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