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随后,大夫进去,先是给夜王把了一番脉,测试了手臂的活动度,接着便招呼童子将身上背着的箱子打开。
    那童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力气倒是有一把,背着那大箱子脸不红气不喘的。听到老大夫的吩咐,直接将那药箱放了下来,打开露出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排排银针。
    看着那还在散发着寒光的银针,西吉的心里便有一些发虚。
    老大夫将自己吃饭的家伙露出来了之后,便看着夜王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解释道:你这是经脉闭阻,就算是下猛药也只能起到很小的作用,需要配合这针灸,才能好的快些。
    夜王听罢,点了点头,表示无碍,只要能治好他的病,用多少手段都没有关系。
    倒是西吉,看着老大夫拿起那不知道有没有消毒的针,眼看就要往夜王身上扎时,立即就喊了出来,等一下。
    他这一喊,几人纷纷疑惑的看向他,就连夜王也对他侧目而视。
    顶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西吉吞了吞口水,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敢问大夫您治病救人都是用的这一套工具?
    老大夫虽是不喜别人干涉自己治病救人,却也是一个和善的,特别是面对这个很是关心自己夫郎的小哥儿,还算是有耐心,点了点头,颇为自豪的说道: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乃是一块难得的奇铁制成。自从到了我手里开始,我就一直拿它治病救人,至今也不知道治好了多少人了。
    西吉闻言,有些纠结,但是事关夜王的身体,他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问道:大夫你在救治一个病人之后,再给下一个病人使用之前,会做什么?
    老大夫闻言,立即答道:当然是热水清洗,再拿来用。
    西吉心想,果然如此,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传统医学也还停留在最简单的阶段,没有外来医学的辅助,自然都是按照自己的那套理论来。
    他们不知细菌,也不知血液疾病,想当然的认为前一个病人用过的东西,洗净之后下一个病人就可以接着用了,这也就导致很多病人,一病未治好,又增添了新病。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有没有现代常见的那些血液疾病,但是终归还是有其他的病的,为了以防万一,即使知道会引得老大夫不喜,西吉还是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晚辈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老先生答应。
    老大夫抬眼看他,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毕竟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来这里看病也是让他们花了大价钱的,左右不过是多了几个要求而已,也觉得没有什么关系,当即点了点头,示意西吉直说。
    西吉见老大夫不排斥,松了一口气,同时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大夫可否在施针之前,让我将这套工具重新清洗一遍。
    闻言,老大夫便以为西吉是在嫌弃他们工作不仔细,所以才想要自己重新清洗,当即就有些生气了。可是,还没等他出声,他旁边跟着的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童子,率先开了口,语气凌然的说道:
    你太过分了,我们医馆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医馆,不管是药还是用的器皿,都是最好的,绝对不可能出现不干净的情况。更何况偕老是我们的镇馆大夫,用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你们不满意的话,可以另请高明,但是绝对不能这样羞辱我们。
    童子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老大夫也默不作声,显然还是赞同他的话的。
    西吉看着牛气哄哄的童子,再看看坐在那里也不动手的老大夫,知道自己如果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今天夜王这手肯定是治不了了。
    原先西吉就很纳闷,若是在现代,那还需要这么麻烦,直接都用一次性的便好。可是在这里,那是行不通的。
    叹了口气,还是将自己的理由,尽可能的用一种他们能听懂的说法,言辞恳切说了出来:
    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只是这人体内的血液包含着大量的邪气,银针入体,便沾染上了那些东西,光是清水可不能将其全部洗净。邪气附着于上,见着可以依附之人,便又重新依附了上去。由此,一人之病,借由这针,可以连传几人,使他们患上相同的病症。
    西吉说完之后,那小童就觉得他就是麻烦,就是在胡说八道,大声的嚷嚷道: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那身患疾病的第一个人治疗之后,再去治疗第二个人,不就会染上了。可是我家先生用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啊!你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破坏我家先生声誉。先生,我们走,不治了。
    说罢,转身便想拉着那老大夫离开。可惜老大夫不仅没有听他的,反而一脸深思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先生!童子大声喊了一声。
    那老大夫才悠悠的回过神来,接着看向了西吉,慢吞吞的问道:你这说法,是从那里学来的?
    西吉看着老大夫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斟酌了一下字句,迟疑的说道:原先家里的一位长辈说的。
    老大夫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那针具,迟疑着问道:你家长辈可曾说过,这该如何处理?不瞒你说,我所治之人,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原先我还不得缘法,此时听君一席话,便也明白了。
    西吉听言,便知老先生不生气了,于是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消毒之法说了出来,凡是用过之后,先是放进沸水里,煮一刻钟,捞出擦干。然后再在给人施针之前,用酒精擦拭一遍。此双管齐下,方可杀灭那邪气,保人平安。
    老大夫听了,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了他的话,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很久的银针,将其交给西吉,温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哥儿你了。
    西吉看见他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自己,便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了进去的,立即应声道:晚辈这就下去准备,还望先生稍等半刻。
    老大夫听到他这样说,立即摇了摇头,当即表示要跟着西吉去看看他准备怎么做。
    西吉想了一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直接带着人去了厨房。其实他也不想在厨房弄这种消毒的事,可谁叫厨房才有火呐。
    为了避免细针散失,西吉先是拿了一个大的竹簸箕,垫上干净棉布将那些针插在了棉布上,然后点火烧水,等到那水温热之时,再将那簸箕连针一起放了下去,让水稍稍没过簸箕,不至于浸得太过,以至于水溅而出。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西吉再同侍卫小心翼翼的将那簸箕取出,放在阳光之下,将那些针从棉布上取下,放在另一块干净的棉布之上,让它们沥干。
    再取来郭先生刚才派人去买的烈酒,一一浸湿,最后放进刚才留出来的蒸馏水里面过一道,去那酒精的烈性。全部程序走完一道之后,再放在阳光之下晒干。
    看着重新晒干的针具,西吉看着老大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了。
    老大夫看了刚才那一整套的流程,此时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些用过的纱布,也可用此法?
    西吉没有想到这老大夫如此的通透,当即点了点头,立即答道:是的,只是那纱布量大,而且一般都在体表用,故此可以不用烈酒,用沸水煮净,放在阳光下暴晒即可。
    老大夫闻言,点了点头将他说的这些都记了下来,随后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来,当即说道:我们先治病吧。
    闻言,西吉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将人请了进去,连带着那一箱洗干净的针。
    只见大夫进去之后,让夜王脱去上衣,接着便开始按照穴位,一路从他的手指尖扎到了肩膀上。
    看着夜王身上数量可观的针,西吉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但愿夜王这一次能够彻底治好。
    扎针途中,老大夫还不断地朝夜王交代着近期的注意事项,夜王听得漫不经心的,倒是西吉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废纸,拿着一块细木炭在上面写着,记得十分的认真。
    夜王冷静的被老大夫扎成了一只刺猬,看着认真的西吉,眼神中带着几分骄傲和打量。
    等老大夫施针完毕,已经快到晌午了,西吉原本想留大夫吃饭,可是他以医馆还有病人为由,执意要走。西吉强求不得,只好任他离开。
    看着出去送客的西吉,郭先生帮夜王将衣服穿好,担忧的问道:大人此时感觉如何?
    闻言,夜王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淡淡的说道:比起原先好多了。
    郭先生闻言,笑了笑,同样赞叹道:大人觉得好就行,这大夫也是一代名医,只是为求自保,才到此避难。好在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让我们遇到了他。
    夜王闻听此言,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看着门口的方向,看着进来之后又匆匆去了厨房的西吉。
    郭先生顺着夜王的视线看了过去,知晓他是在看西吉的方向,当即越发的愉悦了,乐呵呵的说道:大人是个有福的,西公子很好。
    夜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似是赞同郭先生的话,嗯,我知道。
    郭先生见状,也不再多言,乐呵呵的笑了两声,接着说了一句他去帮忙,便径直离开了。
    等郭先生离开了之后,夜王才看着窗户外的天空,喃喃低语:你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
    由于中午的饭菜都是西吉做的,一院子的人吃的头也不抬,吃完之后更是抢着洗碗,完全不需要西吉动手。
    看着拿着他和夜王的碗筷飞奔离开的侍卫,西吉有些目瞪口呆,若那不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土碗,他都要以为他抢走的是黄金了,跑的那么快。
    西吉在短暂的吃惊过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夜王身上,看着坐在那即使穿着粗布麻衣,可是依旧威严不减的夜王,算了一下时辰,应该离老大夫说的时间差不多了,才说道:大人,我给你活动一下手臂吧?
    夜王知道这应该是老大夫离开之前的吩咐,因此也没有任何纠结的答应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西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察觉到了夜王的异样,所以连带的把自己也弄的怪怪的,平日里正常的对话,此时却因为夜王的回答而使他面红耳赤起来。
    西吉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夜王的胳膊,按照老大夫说的那样,帮助他运动活动起来。因为夜王的胳膊不能动,运动只能全靠西吉,而西吉的力气也不够大,往往弄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很久。
    西吉做的认真,夜王盯着他看的认真。两人一屋,倒是显得异常的和谐。
    夜王盯着西吉脸上的小雀斑,看着他紧抿唇瓣,给自己活动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上次西吉胆大包天强吻自己的事。一瞬间,唇瓣相接的触感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只记得西吉的唇很软,软到他现在都还记得其中的滋味。
    夜王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想尝尝那滋味还像不像上次那么好。这样想着,夜王凑到了西吉的面前,亲了亲他的唇瓣。
    西吉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没有想到夜王会主动亲他。
    夜王看着很是吃惊的西吉,哑声道:乖,配合我。
    西吉盯着夜王那双幽深的眸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打的火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郭先生的声音,同以往那种和气的感觉不同,此时带上了几分严肃的意味,大人,我现在能进来吗?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他的这一声将西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夜王的腰,而夜王正一脸淡定的看着自己。
    西吉看着目光深沉的夜王,脸一下红了,接着发现两人的衣衫都有些不整,再想想外面的郭先生,慌张的整理了起来。
    看着慌乱的西吉,夜王的心情倒是很好,甚至还有工夫调笑,凑到了他的耳边,不必那么紧张,就算郭先生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西吉瞪了他一眼,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变得湿润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威胁力,反而像是撒娇一般。
    夜王笑了笑,心情显得很好的样子,凑过去又亲了他的脸蛋一口。
    西吉看着仿佛亲上瘾的夜王,连瞪都不想瞪他了,将人轻轻地推开,然后去给郭先生开了门。
    谁知一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止有郭先生,还有白衫。对于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西吉有些吃惊,吃惊完了之后,当即就明白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他们两人才会一同出现在这里。
    这样想着,西吉又为他和夜王刚才在里面做的事心虚,连忙向里面的夜王说了一声他去准备晚饭,接着便慌慌张张的跑了。
    两人目送着西吉离开,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再看看里面正襟危坐的夜王。其实从刚才西吉发红的嘴角,他们就能猜得出,他们刚才在里面是在做些什么了。
    可是,不管是面对离开的西吉,还是里面坐着的见到是他们,一秒就变换了神色的夜王,两人识趣的没有说任何的话。
    何事?离开了西吉的夜王,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看着自己的属下,居高临下的问道。
    郭先生率先走了进来,看着严肃的夜王,恭恭敬敬的说道:夜城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
    是吗?夜王似乎有些意外消息回来的那么快,可是很快又明白过来,两人的神情如此严肃,那传回来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有人传回去了大人被齐王处决的假消息,城里众人信了,此时弄得夜城人心惶惶的,下面有异心的,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有人还想夺了大人的位置,去投靠齐王。郭先生缓缓地说道,若是仔细分辨,那声音里隐隐的还有几分愤怒。
    夜王倒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神情也由一开始的严肃,又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淡漠的说道:他们若是以为能夺我的权,那便让他们试试,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几分的能耐。
    听到夜王这样说,郭先生和白衫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郭先生上前一步,看着夜王恭谨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夜王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我们早日回去,看看有谁敢动这心思。
    第74章 报仇
    听到夜王这样说,郭先生和白衫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郭先生上前一步,看着夜王恭谨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夜王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我们早日回去。
    郭先生闻言,看了一眼夜王的手,谨慎的建议道:大人的手还需要治疗,我们还是等大人的手好了之后再回去吧?那边反叛的人短时间内成不气候,大人不必如此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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