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多谢。司瑾微微一笑,主动将手伸出来放在脉枕上。
御医仔细把着脉,按着诊了一段时间,又换了个姿势诊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小声询问:司大人最近可有不适?
司瑾仔细想了一会儿,主要是想这具身体原先的身体状况。
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什么不妥来,毕竟原主虽然家境一般,身体却极好,哪怕是之前几次考试,那样艰苦的环境,都没有生过病,不至于他刚刚穿过来就变得虚弱不堪。
这么想着,他直接摇头:不曾。
御医神情复杂,似乎是提着一口气,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慕容启站在一旁,看着御医的神情变化,心中有些不愉:好不好你直说便是,摆出这副模样又是何意?
御医连忙收回枕在司瑾手腕下的脉枕,摇头道:臣并无他意,只是管司大人的脉息,平稳有力,从容和缓,不像是有病之症
说着话,御医看了眼慕容启的神情,见他的脸色似乎依然有些不对,又道:不过之前司大人昏迷不醒,臣以为许是白日落水受了惊,臣这就去开几幅压惊压惊药。
说到最后,或许是御医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合理,声音越来越低,竟是带了几分心虚。
想也知道,若只是受惊,绝无可能无故昏迷,只是他看司瑾的脉息,确实没有丝毫问题,莫说是有病之人,便是身体强壮之人,有些人的脉息都比不上司瑾强而有力。
司瑾的脉息是再正常不过的脉象,也正是如此,他才说不出除了压惊药以外的方剂来。
是药三分毒,旁的药他实在不敢乱开,只这压惊药,只需添几剂温和的食补之药入内,强身补气,便是无病之人,也能补补身子,好歹并无坏处。
慕容启确实不满御医的敷衍,脸色一冷,就要发作,眼角余光却落在司瑾身上。
他将心底的怒意压下,冷冷看着御医:朕之前为你们置办的那些书,可都看完了?
御医迅速低头:看看完了大半。
怕是还不够,身为御医,不思进取,终有一日作茧自缚,慕容启冷眼看他,自今日起,太医院的御医们轮番去京市为百姓诊治,每日至少一百诊,看不完不准休息!
御医心情更加复杂,颤巍着跪下:是,皇上,臣遵旨。
还不去开压惊的方子?慕容启开始赶人。
是,臣告退。御医小心起身,转身背起药箱离开。
御医离开之后,原先陪在屋内的太监宫女纷纷退出屋子,保持着可以随时召唤,又不会打扰的距离。
慕容启又在床边坐下,声音温和:现在感觉如何?
司瑾摇头:臣并无大碍。
他这个身体与之前红妃的身体已经截然不同,自然也不会有红妃的不适。
反倒是被慕容启这么一提,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打算起身下床。
可惜刚一动作,就被慕容启压下。
起来做什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好,即便你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朕的心意依然如旧,听朕的话,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慕容启小心安抚着,从一旁抽过薄被一角,轻轻盖在司瑾身上。
司瑾低头,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又不好拒绝慕容启的好意,只好委婉道:皇上不觉得热吗?
说着话,司瑾抬头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悻悻然将盖在司瑾身上的薄被掀开,叠回原处。
司瑾松了口气,他真的不太习惯如今这般温和的慕容启。
以免两人都过于尴尬,司瑾贴心地转移话题:皇上,当初你我也是如此?
他看着慕容启的眼眸,故意露出几分茫然。
他一向习惯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诸事不明,直接与慕容启透露真相并不合适,索性暂时先瞒着。
索性只是失忆罢了,与正事无关。
司瑾的问询令慕容启微微垂眸,他握住司瑾的手心,反手扣住,确认握紧了之后,才缓缓抬头。
当初你我两情相悦,相约生死与共,偌大的后宫,除了你之外,朕再没有碰过其他妃嫔,若不是你意外出事,你我如今定是一对神仙眷侣。慕容启严肃道,语气中满是怅然。
司瑾瞳孔微睁:两情相悦,生死与共?
慕容启更加握紧了司瑾的手,认真点头: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司瑾看着慕容启深情的模样,要不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怕是真的会信了慕容启的话。
要不是还记得他现在正在装失忆,真的很想问一句:
慕容启,你的脸呢?脸还要不要了?!!!
第54章 故意为之
面对慕容启的睁眼说瞎话,司瑾最终还是选择忽视,假装自己当真失了记忆。
许是先前司瑾是真的失忆,如今他恢复记忆,慕容启全然没有察觉,依然当他并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要出去走走吗?
也好。司瑾点头答应。
我扶你。慕容启伸手。
司瑾抬眸看他:皇上,之前御医的话您可听见了?臣的身体无碍。
慕容启的手伸在半空中,虚虚地放在司瑾手肘下,听到司瑾的话看向他时,眼中满是委屈:你还是不信我?
司瑾将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心里还是不忍,主动将手放在慕容启手掌之中:那就麻烦皇上了。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时,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也有胆大又好奇心重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两人的状态,瞬间低头,心里的震撼完全无法用正常的言语表达。
现在服侍在慕容启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与十二年前并不完全是同一批,特别是宫女,几乎每年都会进行替换,将年老的送出宫,再选择年幼的入宫。
十二年前的慕容启究竟是什么样,现在这批人并没有过于深刻的记忆。
即便总有流言蜚语,说慕容启暴戾成性,他们都是不信的。
可谁要说慕容启性情温和,更不会有人相信。
或许,温和的慕容启比暴戾的慕容启更加吓人。
宫中的事物,与十二年前相比,并无太大不同,若是你能想起些什么,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朕可以慢慢等。慕容启低声说着,甚至希望司瑾越晚想起越好。
司瑾感觉到慕容启小心翼翼的情绪,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当初的事,严格说来并不完全是慕容启的错,真要说起来,慕容启的因素不过占了四成而已。
司瑾仔细回忆所谓的任务,只能想起【慕容启失去皇位】七个字,其余的再想不起来,甚至都想不起他为何要为了这个任务做那么多事。
完成任务的方法许多,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皇上不必如此小心,臣不是易碎的花瓶,没那么容易出事。司瑾不是很习惯慕容启的小心翼翼,还不如十二年前那样,相处起来更舒心些。
朕只是想对你好,与你是不是花瓶无关,慕容启轻声说道,你不必管朕如何,只做自己便可,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司瑾无声叹气,知道自己很难改变慕容启的想法,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上,臣休息已久,身体无碍,是时候要去翰林院了。
宫里的生活实在寡淡,哪怕身前身后围着一群人,还是会产生一种只是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太监宫女们捧着怕着,为了避免受罚,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久而久之,无声便成了宫女太监们的首选。
慕容启停下脚步。
这么急着离开?
司瑾随着他停下步伐,偏过头看他,终究心软:若是皇上愿意,随时可以出宫找臣,臣一直留在宫中,怕是会耽误皇上批阅奏折,处理国家大事。
慕容启自动忽视后面半句,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司瑾身上:你说的,朕可以随时去找你。
司瑾点头:嗯。
得到了允诺的慕容启果真不再拦着司瑾出宫,还特意派人将司瑾送到翰林院。
去往翰林院途中,司瑾又一次尝试着与系统对话。
【原著中似乎不曾有司瑾这个人物?】
【因为你已经改变了历史,必须找一个与你契合的人物才能完美替代,否则会被世界意志踢出。】
听到系统的声音,司瑾缓缓闭上眼,假装自己在闭目休憩。
【为什么我的记忆不全?之前又为何出现突然失忆的情况?】
【历史改变,系统的存在差点被发现,意识传输时发生意外,导致你的记忆出现紊乱,现正在恢复中。】
【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不确定。】
司瑾低低应了一声。
【嗯。】
系统迟疑片刻。
【你的任务】
司瑾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流光溢闪。
【你也说了,这是我的任务,既然如此,我自然会想办法完成。】
【是否需要帮助?】
【你的帮助吗?若是你的帮助当真有用,之前的攻略者为何会无一生还?】
司瑾的手落在车撵旁,无意识地缓缓敲击着。
【希望你能成功。】
系统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司瑾的意料之外,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回复。
司瑾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想,就像是真的出了神一般,似乎有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
这次的攻略者很难处理。
这个次世界正在逐渐成形,若是这次没能将这个次世界拿下,以后将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谁能想到他竟然真能攻略成功?
无论如何,不能继续让这个世界发展下去。
那个任务
他的说辞不可尽信,还记得先前坠崖后的他是怎么说的吗?
***
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不能回去?
没
慕容启对红妃有了感情,又知晓了红公公与红妃是同一人,他必然会等红妃再回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他的性格,他会一直等下去,绝不可能再升起毁灭世界的想法,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司瑾自信道。
你对他就没有感情吗?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坠崖?
任务还未完成。
所以你们是想要这个世界?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彻底代替慕容启?
系统沉默,没想到司瑾竟然真的能凭一些琐碎的线索拼凑出真相。
司瑾神色平静:要杀了我吗?你们无法亲自干涉这个世界,便只能找异世界的人来完成任务,如果我猜的没错,每一次来新的攻略者,为的并不是所谓的完成任务,而是为了让他们消耗这个世界的本源,你们想通过这个方法彻底压制慕容启,等到他虚弱不堪的时候,再想办法代替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慕容启还很强大,你们若是强行干预,只会引起慕容启的反击。
这个世界已经轮回许多次了。
你们也失败了很多次。
信我吗?把真正的任务交给我,我可以完成你们的任务。
我的能力如何,你们已经见到了,拯救世界不过是障眼法吧?你们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杀了慕容启,亦或是别的?
如果不信我,或许可以抹去我的记忆,任务重置,重新开始。
系统迟疑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帮你们?当然不是,司瑾微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说好的3秒自救机会,若是我完成任务,可以遵守诺言吗?
可以。
***
司大人,这是宫里的车撵?
翰林院外,候在翰林院门口的门房好奇凑到司瑾面前打招呼。
翰林院中都是清贵之人,因着文人相轻,在翰林院任职的诸位大人们互相之间多有嫌隙,有时碰上不合,大吵大闹比比皆是,且骂人时从不带半个脏字。
反倒是对待门房这样的下人却极有耐心,以至于翰林院中的下人都十分胆大。
比如说眼前这位,明明见到了宫里的车撵,还得凑上来问一句,眼睛看着司瑾,余光却落在车撵上,见人不注意,伸手悄悄在车撵上摸了一把。
司瑾只当没有看到门房的动作,转身对着送他来的人说话:多谢诸位了,请回吧。
司大人客气了,这是属下们应该做的,司大人慢走,小心身体,若是有不适,可随时去宫中请御医诊治。此次送司瑾来翰林院领头的人认真说道。
司瑾局促一笑,这么一说,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翰林院的人都会知晓慕容启对他的特别。
果然,之前还大着胆子凑上来的门房在听到侍卫的话之后,二话不说便悄悄离去,站在翰林院门口目不斜视,当做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样的话显然不会是侍卫自作主张,应当是出宫之前慕容启吩咐的。
劳烦回去禀明皇上,我的身体并无半点不适,也无需请御医,希望皇上以国家大事为重,这等小事,无需皇上挂念。司瑾认真说道。
先前他是红妃也就算了,即便慕容启的动作稍微出格,也不会有人多说。
如今他在翰林院当值,又得到慕容启另眼相待,怕是知情不知情的都要嘟囔几句,便是他这个状元之位,恐怕也有人会多嘴。
他虽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想横生枝节。
就在这时,旁人有同样在翰林院当值的官员路过,视线都忍不住落在车撵上。
宫中的车撵极为好辨识,车撵有定例,有些东西除了皇上,便是王公大臣都不得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