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4)

    这让他更加想要离开村子,去往上海找隋谈。
    可别说带他去上海了,他连能带他去省城的人都找不到。村里人并不要他的钱,只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更别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什么想要去上海。
    伤风败俗的勾当!村人在心里鄙夷着师小楂的存在。
    这时,村里开始修路了。
    听说是政府安排的。活儿被县里的一家企业给承包了,一开始来了好几拨人跟村长谈,具体谈了什么,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反正结果就是从那时候起,就经常有大卡车装着各种各样的原材料在村里进进出出,用来预备着铺路。
    师小楂盯着那些大卡车,眼睛都发亮。
    他去问的第一个司机看上去很老实,听说师小楂想搭车出去,很是为难。那人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车队不是他的,这种搭车的事儿得问他们头儿。
    那司机看了看师小楂,欲言又止、遮遮掩掩道:你还是别去问他了吧。
    师小楂根本没听进去,他第二天就去找到了车队的头儿,他们管那人叫焦师傅。
    焦师傅是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看上去很不好惹。师小楂找来的时候,他先是顶着一张凶悍的脸上下打量了师小楂几圈,直到师小楂都不明所以地开始发憷起来,焦师傅才露出了一个笑容,和满口被烟熏黄的牙。
    你要去上海?
    师小楂点点头。
    上海远着哩,你知道在哪儿吗?
    在、在东边,到了上海就到了海边了。师小楂小声说着以前隋谈对他说过的话。
    焦师傅点了点头:带你去上海也不是不行,但是上海太远了,我一年也去不了一两趟,要等去上海的时候才能带你去。
    师小楂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希望,他连忙说:没关系!我能等!只要能去就行!
    那行,焦师傅把烟掐了,看着师小楂说:这样吧,我也不可能天天来你们村,到时候别忘了这事了,你先跟我去县城,去了以后我什么时间去上海就能随时捎上你了。
    师小楂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得这么顺利。他立刻答应了,然后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坐着焦师傅的大卡车去了县城。卡车里有很重的汽油味、烟味,但师小楂不在乎,马上就能去上海的兴奋和欣喜充斥着他的大脑,他丝毫没意识到整件事情哪里有不合理的地方。
    他很快就知道了。
    焦师傅没要他的钱,所以师小楂本以为去了县城之后,他要在车队里帮忙干活,抵充他要搭车去上海的车费。虽然车队里的事儿他可能什么都不会,但他可以学,对此他并不担心。到了县城就等于是跨出了去上海的第一步,师小楂这样想着,满脑子里都是隋谈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但焦师傅并没有把他带去车队,而是将他带到了一栋楼房里。这房子是县城里建的住宅房,没有村里的房子大,但外面的小间是厨房和厕所,里面的房间大了一点,房间尽头还有个阳台,是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房子。
    你就住这儿。焦师傅说。
    师小楂不解地看着焦师傅,焦师傅却把两重房门都锁了起来,然后走回了师小楂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听你们村里人说,你想去上海,是为了找你的小情人儿?
    师小楂愣住了,呆呆地向上看着焦师傅意有所指的脸。
    你跟那小白脸儿,睡过觉了?
    焦师傅的语气、神态,都让师小楂意识到了危险,他猛地一抖,整个人往后退开了两大步,却一下子抵到了房里紧靠着墙的那张床边上。
    我把话跟你说清楚吧,焦师傅吊儿郎当道,你想去上海,可以,我带你去,但是我生意也不是白做的。钱我用不着,你那几个钱也去不了上海,但是你陪我睡几觉,咱俩这买卖就算成了。
    不、不要!我不要!滚开!
    师小楂惊恐地推开焦师傅想逃。但他本就身材瘦小,哪里是焦师傅的对手。没两下他就被扒光衣服捆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等待他的是地狱般的折磨和凌辱。
    他呜呜哭着,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深深地塞到了舌根,让他叫也叫不出来。身后痛得他几乎昏死过去,他紧紧闭着眼睛,只能听到床在嘎吱作响,混杂着焦师傅令人眩晕的粗喘声。
    你自己掂量掂量,完事之后焦师傅坐在床边抽着烟,而师小楂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焦师傅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地传到他耳朵里。
    横竖我已经睡过你了,你要是听话,不跟我较劲儿,我去上海的时候就把你捎过去,到那时候咱俩一拍两散。你要是不听话,焦师傅看着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师小楂,露出了一个阴阴的笑:我有的是方法整治你。这里是县城,不是你们村,你就算是死在这儿了,也没人知道。
    师小楂半眯着眼睛,从焦师傅的角度看不出他是不是醒着,又在想些什么。其实师小楂自己早就知道,即使是在村里,他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要是没了,村里人只会高兴,并不会有人过问什么。
    从父母接连离开村子之后就是这样,从没有过什么改变。在村里生活的那些年,也就只有和隋谈相伴的那段时间里,师小楂才算是个真正活着的人。
    他有的选吗?为了去上海,他有的选吗?
    第二次也和第一次一样痛,甚至比第一次还要更痛。焦师傅已经不堵着师小楂的嘴了,痛到极点的时候师小楂只有把脸埋在枕头里低低地哀鸣,他都不知道自己哭了什么、叫了什么,直到身后传来焦师傅带着粗喘的、意味深长的问。
    小谈?就是你那姘头?
    师小楂并不知道姘头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低低哭叫道:小谈我疼
    后面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狞笑着响起:不疼,小谈来疼疼你
    焦师傅好像喜欢上了这样的游戏,或者说他特别享受这种用隋谈的身份来欺辱师小楂的快感。之后的每一次,他都会强迫师小楂叫着小谈,而他则以小谈的身份自居。久而久之,只要这个幽闭的房间里一响起小谈这两个字,对于师小楂来说,就是凌辱的开始。
    师小楂从来没想过,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名字,有一天竟然会成为折磨他的利刃。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每一次师小楂都会问焦师傅什么时候去上海,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再等等。师小楂也反抗过,他曾经在夜里从阳台上翻了出去,摔扭了脚,一瘸一拐的,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第二天就被焦师傅扯着头发又拽回了那间小屋。
    从那之后师小楂的身上甚至栓了条链子。
    他感到绝望了。上海他刚跨出了第一步,就被永远地拴在了这里。师小楂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埋在自己的怀里,颤抖着默默流泪。他从来都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别的怀抱可以容纳他瘦弱的身子。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焦师傅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来到这里,扒光师小楂的衣服夏天他根本不让师小楂穿衣服了,即使穿,也只能穿一些他带过来的,女人穿的衣裙,这似乎是焦师傅的另一种趣味。
    这一天,师小楂也同样是穿着焦师傅带过来的一条不能蔽体的裙子,除了这条裙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污斑,伴随着粗喘声的疼痛,他已经很熟悉了。
    他不熟悉的是破门而入的喧闹声。体内的东西猛地拔了出去,他扭头向门的方向看过去,一群男男女女从那扇小门里挤进来,焦师傅匆忙地套上裤子,却被为首的一个女人抡着什么东西就打在身上。那女人冲着焦师傅抡了一下子之后,眼睛立刻向床上的师小楂看过来,那张本来就挤得看不清长相的脸顿时更加狰狞起来,然后劈头盖脸地冲着师小楂打了下来。
    疼痛,师小楂已经很熟悉了。他几乎没躲,躲也不知道怎么躲他还被拴着呢。
    令人头晕目眩的疼痛中,他隐约听到了男的!被捆着!这样的字眼,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上了一辆臭气熏天的车,然后又被运回了村里。
    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在了村口。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师小楂这段时间里的事立刻在村里被传开了,在他一瘸一拐地艰难回到老宅的路上,他经受了无数鄙夷目光的洗礼,经受了无数明里暗里的唾骂和嘲笑。他以为回到老宅了,把门关上了,那间他住了二十年的房子可以成为他暂时的避风港。
    但当他回到老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村长带着一帮人,在他的家里指点江山。
    他们要分家!
    师小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痛也顾不上了,突然就冲了上去扒开那些人,冲进了老宅里。
    你们干什么!他用一把嘶哑的嗓子吼道,我还没死呢!家里什么都没了!你们还惦记什么!
    家里的确什么都没了。原来后院里还有块豆田,圈里养了几只鸡鸭,但是为奶奶下葬的时候,师小楂已经把鸡鸭和豆都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村长背着双手,用嫌恶的眼光打量着他:没死是没死,但是村里的规矩,家里没男人了,就算是绝户了,要分家你看看你的样子,还算个男人吗?
    师小楂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他依然穿着那天焦师傅带给他的那条不能蔽体的裙子,其它什么都没有了,裙子被打得、勾得破了几道口子,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肌肤。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半长不长的头发披散着,一身不要脸的打扮,就像他走回来的路上听到村人说他的那样不知羞耻。
    旁边一个人见他愣神,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地嘲道:可惜了,不是个男人,也算不上是个女人啊。要是个女的,那时候在村里让那小老板睡大了肚子,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跟着去上海了吗。
    男人们发出了恶意的、猥琐的笑声,有人接话道:我看那小老板本来就喜欢女人,咱们村里没几个像样的,才让这小子凑合着了。回了上海,人家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你要是不被他搞大肚子,可就一点指望都没有喽。
    搞大肚子女人师小楂喃喃道。
    就是。男人们附和着,你现在就挺像女人了,这小裙子穿的比镇上的骚娘们儿还够味儿。要是再搽个口红、描个眉抹个粉啧啧、没准儿还真能怀上呢。
    男人们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村长呵斥了一声:正经事儿不说,尽说些不干不净的他家那几棵山楂树咋弄?谁要?
    这年头,谁还种山楂啊,累不说,还卖不了几个钱。有人嫌弃道。干脆啊,就当做做善事,那几棵树就还留给这小娘们儿算了。他不是就爱在那几棵树下面跟那小老板搞吗,那人猥琐地顶了顶胯,脸上也露出了恶意的笑容,咱们把山楂树给他,看他能不能就着树给那小老板生娃。
    那生出来的还是人吗?是山楂吧!
    那他就是山楂娘了,哈哈,山楂也得管他叫娘!
    这些话,师小楂一句都没听进去,事实上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算七八糟的东西不断狂蹿着,但只有一个声音清晰到了可怕的地步。
    隋谈不来接他,一定是因为他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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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师小楂的成年戏拍了很久,比预计的时间要超期将近一周才拍完,主要是容意作为导演,在很多场景中很难做到导演和表演一起完成,必须要先拍一条,通过观看拍摄效果来和摄影组讨论细节,然后才能正式进行拍摄。
    焦师傅被捉奸在床的那场戏容意用的是一整个长镜头,拍摄难度极大,就这么一个长镜头,拍了将近一百遍容意才满意,用的还是手持的拍法。收工的时候摄影师的半边身子都没知觉了,容意也被揍得浑身都疼,尽管手腕上被绑着的地方做了保护,但解下来的时候还是被磨出了血花。
    曲海遥心疼得要命。其实这段时间的戏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容意的意思是让他干脆出去放几天假,出去工作也好、玩也好,随他的便,反正别待在剧组里。容意的想法其实挺对的,前阵子曲海遥入戏太深的事容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担心曲海遥要是看了这段时间的戏,心里会更难受、更缓不过来。
    事实上曲海遥的确是相当不好受。他不是第一次围观容意拍激情戏了,但是这种男人被强暴的戏份本来就为数不多,现在参与表演的还是容意,曲海遥觉得这简直是对他身心的一次巨大的打击。
    现在容意已经不需要佩戴动态捕捉装置了,他是通过化妆来使自己的形象贴近二十岁时的师小楂。这段时间以来导演和主演两项工作确实对他造成了一定的折磨,容意的体重比进组的时候下降了近二十斤,瘦弱的状态一下子就出来了,在和膀大腰圆的焦师傅的演员对抗的时候,那种瘦小的、尽力反抗但仍然被压制的感觉抓得非常准确。
    自己男朋友被别的男人推倒在床上,扒光了衣服酱酱酿酿容意苍白瘦弱的身子露出来的那一刻曲海遥的眼睛就红了,之后的整个拍摄过程他脸色一直很难看。管小军和小年在旁边看得战战兢兢,生怕曲海遥脑子一个短路,直接上去把人家焦师傅的演员给暴打一顿。
    曲海遥当然不会冲过去把人家给暴打一顿,事实上这段时间每天在片场他都很安静,收工之后也没有过多的打扰容意。但即使如此,拍完这场戏之后,曲海遥还是抱着容意腻歪了很久。
    真不想让你做演员曲海遥把脸埋进容意热烘烘的小肚子里抱怨着。其实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容意有多惯他,他自己是最清楚的人,万一容意真因为他这么一句无心快语而放弃了表演,那他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曲海遥蓦地抬起头来向容意看过去,容意的表情却很是戏谑,至少看不出有任何把曲海遥这话当真的意思。
    这也要吃醋?容意拍着曲海遥的脸难以置信道,我们俩的戏可是眼看着也要拍了。跟我们俩的戏一比,这些都是毛毛雨,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曲海遥鼓着脸,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孩子气。但是他因为这段戏的事儿憋了好几天了,再不借着机会跟容意撒泼打滚,他感觉自己看着人家焦师傅的眼神都要飞出刀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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