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买断

    吃过晚饭以后宋晏归会和温澜一起出来散步，他们路过理发店的时候温澜站住不走了，她摸摸自己已经盖过眼睛的刘海，希望宋晏归带她去剪短一些。
    宋晏归牵着她的手进去。
    “小姐姐想怎么剪？”
    “刘海剪短一些。”
    在理发店最忌讳说这种模糊的词，“剪短一些”、“稍微修理一下”这类词会被托尼自动过滤。
    或许是温澜长得太好看了，托尼破天荒的手下留情了。
    硬梆梆的沙发有点破皮，宋晏归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无意间抬头一瞥，瞥到了墙上的小电视。
    小电视正在播一档女团选秀节目，托尼指着电视屏幕说，“小姐姐和这个练习生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人，剪一样的发型行吗？”
    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这么像的人吗？
    宋晏归看入了迷，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托尼给温澜剪了一个公主切，她高兴的趴在镜子上看自己，大概被自己惊艳到了，宋晏归喊了好几声都不愿意走。
    “该回家了。”宋晏归觉得温澜实在是可爱，他目不转睛盯着看。
    温澜回头看他，笑着说，“我好好看呀~”
    那花痴的语气真绝了，店里几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个人居然笑着笑着吸溜一声，“耶嘿嘿这小孩真好玩。”
    “好看也得跟我回家。”宋晏归故作严肃，“本分一点。”
    温澜置若罔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两手托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笑，“我真好看。”
    宋晏归两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抬手揉了揉温澜的头，把她的新造型揉乱，“走不走？”
    温澜立马整理自己的头发，昂着头撅着嘴噔噔噔走出去。
    这傻子脾气还挺大。
    “改天来洗头呀，不要钱。”
    温澜回头，“好啊好啊。”
    宋晏归两手夹着温澜的脸把她脑袋摆正，“再长点肉就更好看了，咱们去前边超市买吃的去，你要吃什么？”
    “薯片！”气都在薯片袋里，请她吃薯片气就消了。
    小巷子仍旧杂乱，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和灯牌廉价而富有烟火气，发廊门口的叁色灯扭转着。温澜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宋晏归痴痴看着她。
    “走，先去别的地方。”
    “薯片~”温澜和小孩子一样执拗。
    “回来就买，我答应你。真的，不骗你。”宋晏归紧紧拉着温澜的手，“快点儿。”
    他们折回家去，宋晏归在床头柜里一沓一沓的往外拿现金。
    他喜欢屯现金。
    数了数一共二十叁沓，全部装进黑色塑料袋里。
    临出门前宋晏归给温澜的脑袋上扣上头盔，温澜把手伸到头盔后面拽拽兔耳朵，她手小，半只手都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手指头抓啊抓。
    宋晏归这个直男哪受得了这个，攥住温澜的手亲了又亲，“等一会儿要抱紧我的腰。”
    “嗯嗯！”温澜扶着头盔点头，自言自语道，“好重啊。”
    跨上摩托车的时候宋晏归问温澜，以后跟着我行吗？不回家找妈妈了，一直住在我身边。
    温澜出乎预料的寡漠，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风扯着温澜白色的短袖，她抱紧宋晏归的腰，眼睛盯着飞速倒退的景物看。
    今天晚上星星好多。
    贫民窟的夜晚格外漫长，住在这里的穷人睡得都很早，在进入贫民窟之前会路过几条小巷子，里面是打着粉色灯光的“发廊”和一两家破落的纹身店。
    存在即合理，这里照样也不缺生意。
    温澜以前不懂那些发廊是干什么的，如今看那些发廊拉上了帘子，似乎想明白了一点。
    摩托停在了温澜家门口。
    宋晏归拍了拍门板。
    女人很快出来，她扒着门，看了一眼宋晏归又看了看温澜。
    “给我送回来了？”
    “不是。”宋晏归把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递过去，“我买断。”
    拿了钱就跟温澜没有半点关系了。
    女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她一沓一沓的翻着看，目光再也挪不开。
    宋晏归摸了摸温澜的后脑勺，“跟妈妈说再见。”
    “妈妈再见。”温澜听话的摆了摆手。
    女人想了想，她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给温澜的，她看着温澜，“吃饭了吗？”
    “吃饱了。”
    好，吃饱了就好。
    “走吧。”女人把钱紧紧抱在怀里，抓着门框随时准备关门。
    温澜比女人更洒脱，腿一迈跨上了摩托后座。
    宋晏归抓着温澜的手腕往腰前扣，“搂紧。”
    温澜两手乖乖扣紧，她歪头问宋晏归，“我和咕咕一样吗？”
    “姑姑？你还有姑姑？”
    “嗯，咕咕……”温澜努力组织语言，她回想起女人的话，“咕咕……咕咕鸡，小鸡、鸡。”
    宋晏归下意识往发廊那边瞄了一眼，没生意的发廊妹靠在门口扣指甲玩，风起，短裙掀起来能看见蕾丝的内裤。
    他移开视线，“谁说的？”
    没有谁说，只是温澜在心里换算的。
    都是一样给钱，一样脱衣服睡觉。
    所以……粉色帘子后面发生的事应该和她是一回事。
    “瞎胡说。”宋晏归少有这么温柔的语气。
    夏天的晚风多少沾点土腥味和啤酒味，仍有着白天的烈日余温。
    他们在晚风中回到家，宋晏归拿出钥匙打开门，他拍拍温澜的屁股，“进去吧，我在门口抽根烟。”
    温澜站在原地不肯走，她撅着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宋晏归歪头看她，“不高兴了？”
    “骗子，你根本就没给我买薯片。”温澜马上就要兜不住眼泪了。
    “哦。”宋晏归夹着烟的手拍了拍额头，“忘了忘了，你进去，我现在给你买去。”
    温澜这才进门，她不放心的叮嘱，“要买、买20个！”
    “好。”宋晏归眼睛瞥到隔壁老黑，他醉醺醺的一个人回来了，贼亮的眼睛在温澜身上打转。
    过道里只有他们叁个人，宋晏归把温澜挡在身后，用英语说，“如果不想让你的眼球出现在我酒瓶里，就请立刻挪开你的视线。”
    老黑耸了耸肩，他不开门，反而哐当哐当地用肩膀撞门撒酒疯。
    这下宋晏归肯定不放心把温澜一个人留在家里，便拉着温澜的手一起离开。
    好像是该换个房子住了，弄点钱换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