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6

    李念哭够之后便想挽回，她惊觉自己犯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错误，一秒地狱真令人心痛，时间这么久，她对周洋已然有了依赖，身边位置的空虚让她惶恐。
    她曾经太过肆无忌惮，以为自己是先手，不成想陷入得比谁都快。
    她想牢牢抓紧他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世上唯一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她不敢保证下一个知道这些的人能像他这样完全接纳自己。
    她开始给周洋发微信，询问一起返校的事情。
    周洋让她先回去。
    分手后第二天，李念发现周洋的头像换回从前的黑色人影，明明她还之前在为周洋不换情侣头像而感到安稳。
    当晚，他发了一条朋友圈：1096。
    李念看着1096始终想不通寓意何在，自己和他关于1096有什么故事，他在影射什么？
    李念脑中各种排列组合，难寻答案，索性不管，呼呼睡过去。
    这心态颇像《飘》里的斯嘉丽，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大年初五，医院恢复门诊，秦若佳被排了班，等她下班回家后，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年没见，她有些不敢认，见到他，更多的是怒气，当初一声不吭提分手玩消失，那么决绝，时隔一年，怎会突然出现。
    周洋注意到她，踏着皑皑白雪向她走来，雪地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踩在她心上。
    “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周洋率先发问，来的路上通过共同好友打听到她的近况，这一趟没白来，他相信，他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啪！”白嫩的面庞迎来一记清脆的耳光，很快就浮现红红的手指印。
    “呵，关你屁事！”异地恋分手，当初的她连面对面掌掴的机会都没有，“当初一夜之间分手失恋的是你，你怎么还好意思来见我？”
    “相信我，我后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对不起，我不信你。”
    “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
    “怎么样都不会相信。”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会到这边来读研，我最近想了很多，其实分手之后我就后悔了，我心痛，但我在乎自己的尊严没有找回你，我最近想明白了，相信我好吗？”
    周洋一把抱住她，秦若佳在她怀里奋力挣扎，捶打他的胸膛，最终，她流着泪妥协，相信。
    只因为心中还有他，不然怎么如此简单就松了口。
    事情后续的发展像坐过山车一样。
    周洋回A市和李念摊牌，没有见面，只是通过电话联系，电话里他详细描述了自己那一晚的心路历程，李念这才知道，自己苦当傻子，像个舔狗一样天天汇报自己的行程，原来他正在追爱！
    一切仿佛回到二人刚在一起那会儿，李念可以向周洋尽数倾诉她不堪的过往，周洋如今也毫无顾忌倾数吐露。
    李念理智地听着，问他1096什么意思。
    他说是365+365+366天，和那个女人认识的天数。
    李念心中充满自嘲，在你为情所困的日子里，居然自作多情地把周洋对别人的爱想成是对自己的，难怪她找不到答案。
    想到周洋屡次的突然分手，她怀疑他的决心，他如今却分外有信心，他承诺，他已经有了责任感。
    李念心中轻笑，承诺管个屁用，他对她的承诺呢？不禁在电话中反问他，“你有责任感？呵！”
    长达2个小时的通话里，他们无所不言，周洋认为二人还可以退回到朋友关系。
    挂下电话后，李念独自在出租屋内思索很久，晚上11点，她想通了，给他发消息，lt;没有履行承诺，不管是对谁说的，没做到，就是没责任感。gt;
    lt;你这责任感1096天培养不起来。gt;
    lt;5000年吧。gt;
    说完果断删除拉黑。
    她李念不缺这么一个朋友。
    也不想知道他的后续如何。
    李念搬离出租屋，当初是周洋掏的钱，周洋也没住进去，转租给自己的同学。
    周洋在志愿上交前改了自己研究生阶段的培养医院，由A市变更成了J省，虽然不在C市，但是在隔壁市，来回很方便。
    3月份，周洋实习结束后返校修完剩下的课程，就可以申请提前去培养基地，周洋，就此告别A市。
    李念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从同学那里得知周洋选了骨科方向。她听说之后轻笑，这家伙，明明对外科那群老阴比嗤之以鼻，之前他讲过，跟外科老师一起去KTV，部分上级对着公主露生殖器，周洋谈起此事一脸嫌弃，怎么也选了外科，迟早被同化。
    搬离之前她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哭了好几天，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仔细打包。
    夜晚难以入眠，她盯着房东留在这里的书架，有一本书的名字吸引到她，素黑《好好爱自己》，大半夜捧着书泪流满面，感同身受。
    “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导演的戏，由自己担演，自己删剪，自己观赏，自己自己。我们才是自己最大的因果关系。”
    “存在就是孤独，不要迷恋依赖，破坏这存在的核心。”
    ……
    时间过得很快，6月毕业季到来。
    别人的毕业典礼欢声笑语，她充满迷茫。
    A市这个原来如此向往的地方如今不想多呆一秒，她在这里受了太多的伤害。卫健委公示期间李念主动放弃了考上的市属编制岗位。
    她只想回家。
    家里的招聘已经过了一波。
    姨妈给自己在社区医院谋了一份差事，等着下一轮秋招。
    期间李念浑浑噩噩过着。她有些自我放弃，但又没完全，譬如说她突然养成了阅读习惯，也许是之前的那本书，她祈求从书中获得安慰，寻找共鸣和答案。
    像是《百年孤独》里奥雷里亚诺快速翻阅羊皮卷，整个家族的荣盛兴衰纷纷跳脱于纸上，那种时空交错的飞速流逝感，李念看到了不堪的自己。
    读到《失乐园》，隐约想起路泽鸣的感慨，现在的她觉得分文不值，为了简单的情爱就脱离社会，太过冲动，仔细一想，每天浑浑噩噩过生活的自己难道不是脱离社会吗？
    读到《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她看到了自己，一样的，俩人都飞蛾扑火般陷入一段段糟糕的爱情。她甚至在想，如果最开始松子坚持离开家念理工科，悲剧也许不会上演，那自己呢？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吗？
    读到《平凡的世界》，少平生活在那个艰难的时代，上升无门，仍做出奋斗，不屈服于现实，那一股子拼搏的精神令她动容。
    她告诉爸妈，“我要考研。”听到这一席话，妈妈的筷子从手上滑落，女儿毕业回来后性情大改，一直不敢过问，如今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夫妻俩妥妥的支持。
    李念果断辞去工作在家中好好备考。
    “我还有时间！”李念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