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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支棱起来了! 第47节

    乌苔脸红耳赤:“不是的,我不能喂奶,家里有奶娘,奶娘给他喂奶,不过现在奶娘——”
    她哪知道,现在奶娘在哪里。
    懋王颔首,终于明白了,当下便让人停了马车,于是就有人抱着小铭儿出去。
    乌苔暗暗往外看,但是隔着一层垂帘,看不到外面,只隐约能听到动静,小铭儿并没哭,可见对方是熟悉的,之后又听到低声拍哄声,倒是熟悉,她这才明白,他竟然连两位嬷嬷并奶娘都带着了,是把小铭儿抱过去喂奶了。
    乌苔这才彻底放心了,心想,他也许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到底是对自己的骨肉存着父子之情吧。
    她正想着,就听到脚步声,接着懋王便踏入了车内。
    本来宽阔的马车,他一进来,空间便变得局促起来了。
    此时没有了孩子,乌苔便起身,直接跪在了她面前,恭敬地道:“殿下,妾身愿一死以谢罪,只请殿下善待孩子,孩子是你亲生骨肉。”
    她是想着,若是自己死了,那便可以死保住“懋王妃”这三个字的清白,也泄了懋王的怒气,如此一来,小铭儿自然可以保住身份。
    懋王却疑惑,淡声问道:“乌苔在胡说什么?”
    乌苔抬起头,看向他:“殿下,你又何苦这么戏耍妾身?”
    懋王抬起手,修长的手抚着乌苔的额发,怜惜地道:“这些日子,乌苔想必是吃了许多苦头,倒是看着消瘦了许多,脸色也颇为苍白,等回去宫里,朕着令太医给乌苔好生调养。”
    乌苔听着这话,只觉得茫然,她不知道懋王到底是什么心思。
    懋王叹了声,牵住乌苔的手,将乌苔扶起,之后抱住乌苔,将乌苔圈在他怀中。
    她确实瘦了许多,被他这么环住,只觉身子纤弱。
    懋王:“都是朕的错,乌苔吃苦了,朕应该早些过来接你回去。”
    乌苔却是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是做梦没醒,还是以前的记忆依然没恢复?
    但是……不可能,这么久了,他应该恢复记忆了。
    就算不恢复,遇到这种事,他不是应该问问为什么吗?
    不过乌苔没敢问,她觉得,自己如今就是行踏在那春日薄冰上的顽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她不敢惊扰懋王,更不敢多说什么。
    马车继续前行,前面有沉闷湿润的马蹄声,后面也是,看得出,这次他出来,阵势了得,她是绝对不可能逃的。
    她便想起来谈步瀛,谈步瀛说出去看看,结果再也没能回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也许已经死了。
    这让她有些伤心。
    她没见过母亲,谈步瀛是母亲嘱咐了来保护自己的,到底是一个念想,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便是石头人,也存了几分情义在,终究是陪了她这么久。
    她抿唇,低下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了。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到了镇上,一到了镇上,便有当地官员匆忙来迎,一时灯火通明,车马如龙,当地乡绅官员便在雨中迎接着懋王,还引了一些老百姓围观,那阵势自然浩大。
    懋王扶着乌苔下了马车,下面便哗啦啦跪了许多人,全都是只见后脑不见脸的。
    乌苔越发疑惑。
    其实若是懋王见了自己大怒,她倒是知道怎么应对的,她把他骗得团团转,不知道说了多少瞎话,他自是应该生气。
    他生气了,她就任凭他处置就是了,只要不伤害小铭儿,她是怎么都行。
    但是现在,他不生气,甚至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倒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连那大半年的分离都没有,这让她忐忑起来。
    就是明知道有一把刀会掉下,她不知道什么掉下,甚至不知道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掉下。
    心自始至终都是提着的。
    懋王挽着她的手,就在众人的拥簇中,进了行馆,看得出,这所谓的行馆是当地士绅的别苑,修建得还算齐整,只是略有些乡下富人的炫耀感罢了。
    懋王领着乌苔,进去了后院,这时候,那连绵的秋雨总算停了,天边已经隐约露出了白。
    懋王:“你先歇息片刻吧,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就要启程过去云安城,这次我临时出行,不可离开云安过久。”
    乌苔望着懋王,她希望得到解释,但是看来,懋王是不会给她解释的。
    她只好再次恳求道:“皇上,妾身知道错了,妾身愿意以死谢罪,妾身更愿意以死来保铭儿清白,只要能保下铭儿,妾身怎么都可以,小铭儿到底是皇上的骨肉,皇上还是应当为他多做考量。”
    懋王蹙眉:“乌苔,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还在说这种胡话?”
    乌苔:“殿下,我……”
    她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
    毕竟她做的那些事,骗了他俺么多,足够死一万次了,更何况,她还和谈步瀛私跑到这里躲起来,还是夫妻相称,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怕都是耻辱。
    他这样的人,自然是容不下。
    懋王:“你怕是有些疲惫了,以至于有些胡思乱想,我命人准备了牛乳,你用了后,便先躺下吧,我会陪着你。”
    当下,他体贴地牵了乌苔的手进了房中,很快,便有侍女呈上了牛乳。
    懋王亲自捧过来:“乌苔,你尝尝。”
    乌苔接过来,看着那白生生的牛乳,那牛乳是温过的,温腻奶白,散发着一阵阵浓郁的香味。
    乌苔心里暗想,这里面不一定放了什么。
    也许鸩毒就在这里了?
    她觉得不错,比鸩酒好。
    她接过来,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太快,她竟然被呛到了,懋王从旁给她拍背。
    喝完后,她已经没什么顾忌的了,死就死吧。
    懋王:“躺下歇息一会吧。”
    乌苔喝了那牛乳后,便觉得整个人不一样了。
    她已经要死了,要死的人,再看这些活着的,当然想法就不一样。
    她躺在那里,看着身边那俊朗的面孔。
    才多久没见,他却越发显出了帝王一般的威仪,矜贵肃穆,那是万人之上的风采。
    她笑了笑,道:“皇上,他叫铭儿,如今才不到三个月,皇上应该知道,按照日子算,他确实是皇上的血脉。”
    她想了想,又道:“我和谈步瀛虽以夫妻相称,但并无夫妻之实,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多余的妾身也不敢说,只盼着皇上慈悲为怀,网开一面。”
    她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她怕懋王在意,说清楚,别管他信不信的,好歹为谈步瀛博一丝的希望。
    懋王疑惑地望着她:“乌苔,你怎么傻了一样,你莫不是病了?”
    说着,他还摸了摸她的额头。
    乌苔:“我?”
    懋王:“谈步瀛,我会命人好生安置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尽快请最好的乳娘好生照料着,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随我回去云安城,受封为后。”
    乌苔:“受封为后?”
    懋王:“先歇下吧。”
    乌苔有些茫然,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她觉得,这也许是死刑犯之前最后的一顿饭,上路饭,总是好的,而她,临死前,也是可以被哄哄的。
    她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着,自然想了很多,又去看身边那俊逸尊贵的男人,努力地看着,想着,她还是应该记住他的模样,没准下辈子,她还能遇到他。
    而就这么看着的时候,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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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乌苔并没有死,至少那牛乳是没毒的。
    不但没死,她还被懋王呵护备至,就这么一路陪着前往云安城。
    路途所经之处,各地百姓跪拜迎接,场面浩荡。
    至于她的铭儿,也会被抱过来,懋王还会逗弄他,陪着他一起玩耍。
    看得出,懋王对于这个儿子还算喜欢,而小铭儿也颇为喜欢这个“陌生人”,有时候小铭儿会抓着他的玉带,他也都听之任之,颇为纵容。
    因为路途遥远,这其中难免有许多不便,但是懋王对她呵护备至,她但凡皱一个眉头,懋王都会体贴地问她怎么了,会问责下人。
    甚至,题红和拾翠也很快被接过来,继续伺候在她身边了。
    一切看上去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乌苔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也许自己就根本不曾逃离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活在梦里,周围的一切都笼了一层雾,梦随时会破,也许哪天早上醒来,懋王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会将自己生吞活剥。
    这让乌苔战战兢兢,随时都提着心。
    终于有一天晚上,歇脚到一处行馆,两个人一起用晚膳时,乌苔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她顿时一惊,下意识看向懋王。
    懋王黑眸平静温和,望着她问:“乌苔,怎么了?”
    乌苔看了看,这才知道,原来是外面搬运家什的声音。
    她便有些恍惚,想起自己种种遭遇,终于仰起脸,望着他,咬牙道:“皇上,你要怎么处罚妾身都可以,只求你给妾身一个痛快吧。”
    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他能装下去,她却装不下去了。
    然而懋王却只是轻叹一声:“乌苔,你别闹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云安城了,你父母也都在等着,到时候我还要给你行加后冠礼,钦天监算好了吉日,时间很紧,耽误不得。”
    乌苔才不依,她真得受不了:“我不管,我不要去,我哪儿都不去,你不要想着蒙我,回去云安,你一定不会饶了我,你已经是皇上了,万乘之尊,你想杀就杀,想剐就剐!”
    懋王:“我怎么可能杀你?”
    乌苔:“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是不是?你全都记起来了,不是吗?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是洛国公府的女儿,是不是?”
    懋王平静地看着她:“是,我恢复了记忆。”
    乌苔听这话,想起自己欺蒙他的种种,早已经被他识破,一时也是气血上涌:“那你还装什么?你有必要在我跟前演戏吗?对,我骗了你,我一直都在骗你,你快杀了我啊!”
    她确实是受不了了,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一直在猜测着他的想法,忐忑不安。
    她是宁愿得一个痛快的!
    懋王却只是上前,试图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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