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日

    温迪在凌晨醒来。
    她的生物钟已养成短时间的睡眠, 真叫她从傍晚睡到隔日天亮, 她很难做到。
    睡够了, 她的身体机制会将她自然唤醒。
    这是在绿洲的最后一天, 以后就不能再这么放肆地用水了。
    温迪把漱口洗脸一套都做了,用掉了一碗水, 另外两碗水端起来喝,还剩一碗水,留着。
    这个要带走, 中午解渴用。
    空碗能摞起来,也要带走。
    温迪取出一个空碗, 来到火边, 它还在烧。温迪先用军刀当铲子, 铲了一些灰烬,铺在木碗底部。她不能让火种直接接触木碗, 一是容易把木碗烧穿, 二是埋得深容易闷死。温迪先用一部分灰烬铺好碗底,再夹出一块燃烧的木炭, 放在碗中, 接着继续用军刀铲来灰烬, 撒在木炭上, 迅速将它掩埋。
    经过几分钟的快速动作, 温迪已经成功制作了“一碗火种”。
    她将装有火种的碗暂且放下, 端起水碗套进另外两个空木碗中, 摞在一起。
    等下出发时, 左手端着装水的碗,右手端着装火种的碗,或是反过来,就能出发了。
    温迪将昨天准备好的两个“药包”拿起来,这是药包形状的打包法,里面装的并不是药材,而是新鲜沙枣,中间用树藤连接,勾起来往肩膀上一挂,一左一右能正好挂在脖子上。接着,她把葫芦酒和葫芦水缠绕在腰间,用力绑紧,系紧的地方绑出一个蝴蝶结,毕竟这树藤还得多用几次,万一打了死结,就只能割断,再重新绑时它就比较短了。接着是军刀,得塞回背包里,带树叶的沙枣树枝也得用树藤绑在背包上,先绑好再背上背包,前端有搭扣能合拢,防止背包掉落。
    把这些玩意全套在身上,温迪顿时觉得自己很像《造厨》那个故事里帮大厨师傅偷东西的小儿子,前胸贴一块肉排,后背贴一块肉排,脖子上缠着一圈大肠,就差裆下挂一个铜火锅了。但话又要说回来,如果温迪面前空降一口铜火锅,指不定她真能把这口铜火锅挂起来带走,学掏耳朵人走路也得拿呀,火锅里倒水,灶膛里塞木炭,一物落她手上能想出一百零八种用法。
    哎,算了,并没有天降铜火锅,她不需要面对幸福的苦恼。
    温迪慢慢蹲下来,左手抄起摞着的三个碗,右手端住装火种的碗,再慢慢站起,宛如举重。
    那么现在温迪是什么样子呢?
    背包挂小树、腰缠葫芦、脖挂药包、左手三碗、右手火种,没地方是闲着的。
    哦,腿脚闲着——但这辆11路车要走呀!
    温迪沉住气,先抬头辨了一眼方向,接着朝绿洲外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ok,走出绿洲。
    正式踏上沙漠,踩着熟悉又陌生的沙地,温迪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回是真的出发了。
    走吧!
    ……
    离开绿洲后,温迪的休息次数与时间都增加了。
    没有办法呀!她现在的行囊可比之前要多得多,重得多。
    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考验,撑不了多久就得停下来。
    这休息也得按次序,先放下两个碗,在将脖子低垂从药包里解救出来,腰上的葫芦懒得解开了,直接坐下,将大部分力量卸给地面。两条手臂往中间一收,脱离背包,这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休息时间结束后,又得原样把“装备”穿上,最后端起碗,继续出发。背包和“药包”倒不是很累,大部分力量被卸给了身体,脖子、肩背,一块儿承担起负重。
    唯独端碗没法,能承担这重量的只有手臂和手腕,累是真累,甚至有点疼。
    温迪还不是光端着碗,身上又背着其他重物,所以走走停停,歇了很多次。
    到中午时,这个她最讨厌的时间里,温迪反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温迪将所有行李全部放下,包括腰上的树藤也解开,走开三米,往地上一躺。
    “哇!哈!呼!”温迪闭着眼睛深呼吸。
    闭着眼睛是为了防止大口呼气时呼出的风把沙子吹进眼睛里。
    温迪抻直了双臂双腿,把浑身筋骨都好好疏通了一遍,然后迅速爬起来。她可不能真在这个大太阳底下躺着,现在是大中午,阳光最毒辣的时间,她要是真保持这个姿势面朝上躺足五分钟,不,一分钟,她立刻能明白人蜕皮是什么感觉。浑身晒红晒肿只算轻的,严重的当场见血,满身裂纹,现场毁容。
    她想了想后果,一个激灵就跳起来了,半点不敢迟疑。
    而且,光是这么抻了几秒,她已经觉得脸开始隐隐作痛了。
    温迪不敢再作,先缩回来,保持头顶朝上的姿势蹲着清理自己的行李。
    她先将沙枣树枝从背包上拆下来,一根根插进沙地里,形成一个能够躲避的阴凉地。接下来,将装有火种的碗拿到面前,从背包里取出军刀,拂开表面的灰土,露出底下阴燃的木炭。温迪从背包里取出一块木炭,和它摆在一起,接着将这碗火种放在阴凉地外,接受头顶太阳的暴晒,它不怕热,外面不断扫过的热风反而能够帮助木炭复燃,让这块即将烧尽的木炭将火焰传递给另一块木炭。
    要保持火种,就得生生不息,木炭就是生生不息的燃料,每隔几小时要“换一次命”。
    第三步,温迪将背包里折叠好的千岁兰叶子打开,将干枣全部倒出来,铺在叶子边,一并放到外面去晒。这是必备工作,温迪已经打算好了,她要把这些半成品沙枣全部制作成完全脱水的干货,半干不干的照样会坏。把沙枣树枝插好,续火工作完成,晒干枣……这三步做完后,温迪再钻进阴凉地里,盘腿坐好,摸出“药包”拆开,拿出新鲜沙枣吃。
    吃完一包沙枣后,温迪再将水碗端起。
    之前,温迪水喝多了,实在喝不下,只好将水碗端再手中。经过一上午的长途跋涉,碗中的水已经蒸发浪费掉了一点。她不敢再等一下午,赶紧端起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后,温迪就着嘴边的液体轻轻抹了抹嘴,擦掉了一点沙子。最后,温迪放下空碗,倒下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腿静静地睡去。
    睡了几小时后,温迪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中午已经过去了,月亮还没来,但不是不可以走。
    “药包”只剩一个,温迪将两头都串在药包上,再将药包往脖子上挂,跟吊坠似的。
    接着,重新绑好沙枣树枝,背上背包,缠好葫芦,将三个空碗与装火种的碗摞在一起。
    行李减少了一点,出发更轻松。
    温迪爬起来时被身上的负重逼得摇晃了一下,不由得庆幸自己喝完了那碗水,要不又得洒。
    这回她只要端着一个碗,又是火种,比之前轻了许多。
    继续出发,一路向北。
    ……
    走到傍晚,温迪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了。
    她腿有点酸。
    酸且软。
    温迪的心里有点不安,她想到自己好像,呃,总之,对,就那个。
    那个快来了。
    人的生理不会因落入绝境有所改变,不是说她进了沙漠就会变成一个男的。
    所以,每个月的那几天,她还是无法避免。
    现在温迪并没有想到自己该如何处理那个问题,总不能就它流任它流吧?温迪边走边想,琢磨了一下,无奈地承认她唯一的应对办法似乎真只有:它流任它流。她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从天而降个吸血布!月事带!就算她真做了一个月事带——她现在有木炭,有草木灰,如果愿意心狠也可以从自己的外衣上撕出一条布带。可是,就算她真做了这玩意,也没有地方能洗啊。
    总不能用喝的水洗,命和干净,她还是选命。
    温迪唯一能庆幸的是她算体质好的,每月关键时期不会痛得打滚。
    但烦躁是避免不了的。
    虽然现在还没来,但她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烦躁中,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温迪不走了,放下行李续火,再躺下来睡觉。
    睡了几小时,冷了就自动起床。
    她摸着肚子,苦恼地看着头顶的月亮和星星。虽然她还没有感觉到那个,但是,她觉得那个快来了。虽然她已经好几天没用水洗澡,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跟即将到来的真正不舒服相比,她觉得自己应该珍惜此刻的“清爽”。是继续休息还是继续走?温迪在极度的烦躁中选择了后者。
    温迪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出发后不久,遇到了一个由沙子组成的山,踩着沙脊穿过去后,在下坡的途中,温迪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箱子。她接近后用手摸了摸,经过亲自确认,她肯定这是金属材质,俗称:铁箱。游戏里常见的宝箱,基本都长这样,上面还有花纹呢!温迪先是惊喜,大喜后又想起自己一个多月前在湖心岛开宝箱的经历,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了。
    宝箱指不定就是个逗你玩。
    温迪发热的头脑迅速冷却,在冷静下来后,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宝箱。
    总之先打开试试。
    温迪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开始掀箱盖,掀了半天掀不开,就找锁。
    但锁也没找到。
    怪了?
    那这个宝箱要怎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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