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6)

    明显心疼弟弟,嘴硬心软而已。
    **
    吃完夜宵肚子充盈,时间这一折腾到了下半夜,文斯又累又困昏昏欲睡,也顾不得赶闻礼,任他拥着他,一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屋内的灯都关掉了,满室静谧。迷迷糊糊间不知过去多久,文斯感到身后似乎有只恼人的手在作怪。
    别闹不要了都三次了你个骗子他半睡半醒,嘴里还在嘟囔上当。
    那手指于是暂时停住,但并未完全离开,文斯皱眉像是要睁眼,闻礼没想到他还没睡沉,吻了吻他鬓角,低声道,有点肿,我给你擦药,你睡吧。
    文斯却被这话惊醒,一个鲤鱼翻身,我自己呃、来
    该死,闪了腰。
    闻礼无奈地收回手,将人轻按回去,一边帮他揉腰一边小心擦后面的药,文斯这次只能乖乖由着对方服务,但脸已经红到能滴血。
    等终于处理完,闻礼钻回被子搂住文斯,就是刚刚那句话。
    什么啊?文斯蔫蔫儿的,男人尊严扫地,丢脸的事情接二连三,他受到严重打击。
    但虽然心里想着都怪某人,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靠过去,却听闻礼轻声道,你说,你自己来。有没有发现,我们在一起时,这句已经成了你的口头禅?
    不会吧文斯刚要反驳,忽然又想起什么,没能反驳到底,他好像真是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以往没意识到,此时他们坦诚相对,这种无阻隔的接触与肌肤之间的亲密贴合,好像能让人更清楚直观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每次听你说这句话,我都会难受。闻礼轻轻的叹息拂过文斯后颈,虽然你是男人,更是独立个体,但我也希望,偶尔你能够稍微依赖我一点。
    他握住文斯的手,这样我会觉得你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我一厢情愿想象你在。
    文斯其实已经感觉到,他之前没猜错。
    闻礼埋在他颈间,他的头发现在是干燥的,下巴依然有胡子扎扎的感觉,嘴唇贴在皮肤上,辗转流连时,会令他心跳加速难以自持。
    文斯原先并不知道自己肩胛骨那里有颗痣,直到闻礼无数次亲吻那里,告诉他这颗小痣的存在。
    很性感,只有我能碰。
    彼时他在他身后,似惊涛骇浪拍击小船,浮浮沉沉间文斯无力思索更多,光觉得这话听上去着实有些幼稚,像小孩子在反复强调和把玩一件只属于他的宝贝。
    但更多时候,闻礼还是会正面拥抱他,像要将他揉进骨血一样,狠狠地逼迫他发出声音来。
    他说,哥哥,我要反馈,要你的反馈。
    他其实是想要他证明,他在吧
    文斯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穿过闻礼指缝,与他相扣在一起。
    这双手,手指修长骨节有力,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与指温融合不分彼此,那显然是一双属于成年男性的手,可即便这样成熟理智的男人,也会因为害怕失去而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也会,如此缺乏安全感。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文斯其实是有察觉到的,从他醒来后,无论去哪闻礼都要陪他一起,但凡有机会就突然亲他,抱着他的时候总要很久才放手。
    文斯起初还觉得两个男人实在是没必要,反倒是从前不确定关系时,那样轻轻松松各自有距离的好。
    直至那次在办公室,文斯明显感受到闻礼藏在冷静外表下的压抑情绪,之后他便尝试用自己的方式亲近他,就算拍戏中场也会常发信息,让他随时知道动向。
    文斯觉得以闻礼的心性和能力,一定能很快渡过这段心理不适期,而他没对他讲出来,应当也是有他的考虑。而最近几天,闻礼好像确实在慢慢改变。
    直到今晚以前,文斯都还以为他心里的雪球已经在慢慢融化。直到它终于增大到承载不住轰然坍塌,文斯才发现,是他把闻礼想得太坚强了。
    那二十天的昏迷,对他而言不过睡一觉的事,而在闻礼那里却是反复煎熬的漫漫时间,而他甚至不确定他还会不会醒来。
    闻礼真的已经足够坚强,只是他的坚强被那些日子的无望守候消磨殆尽,文斯意识到,终究是自己没能补足给他充分的安全感,忽略了他的感受。
    对不起文斯想着,不由自士轻声说。
    可这话跟闻礼的付出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比羽毛还要没分量,甚至当思绪回笼,文斯自己都懊恼于如此轻飘的说辞。
    而闻礼却反握住他的手,将手腕贴到唇边,那上面还有安全带留下的勒痕,小臂上则是刚刚弄出的印子。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听到这话,文斯哑然失笑,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可以抵消。
    闻礼展开文斯的手指,手臂从后面环住他,他们的手指在身前交叠,彼此勾连,从指腹摩挲到指尖,再到指甲圆润的边缘,简单,又亲昵。
    那以后我们都不要说对不起了。
    文斯在闻礼怀里翻过身,变成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正了脸色道,其实我想到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和你说说。
    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问我惩罚是什么吗?其实惩罚是,我会被送回原来的世界,然后你会忘了我,所有事件线重新开始。
    黑暗中,闻礼似乎轻轻吸了口气,他不禁握紧文斯的手,文斯安抚地碰了碰他。
    我已经颠覆了预设,却没被送走,现在不还好好的?开始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听了担心,结果现在发现,不告诉你你反而会多想,那不如说了,我们还能一起面对。而且我刚刚才想到,我之所以上次没被送走,或许很可能是因为有你在。
    因为我?
    对,文斯仔细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天晚上我和你坦白以后,自己其实是有感觉的,我知道自己好像要走了,而按说我的离开应当是身体和灵魂同时进行,但我却只有意识离开了,身体却被留下,而且你也没忘记我,所谓的世界重构都没有发生。
    文斯越想越觉得,如果说有什么外力能够阻止这一切,那只有离我最近的你了。
    系统是要惩罚他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送他离开必然是要离开得彻底,怎么会只进行到一半,那剩下这世界还怎么平衡?
    你的意思是闻礼确信自己没听错,我有留下你的能力?
    对!文斯捧住闻礼的脸,非常肯定以及确定地说,所以我才知道,啧啧你这么喜欢我,可能是老天爷看你一片赤诚真心,所以才勉为其难把我留下了?
    闻礼按住文斯捧在他脸上的手,定定地注视着他眼里的笑,我是曾经对神明许过愿。
    你还真的
    说起许愿,文斯记起鸽雪山时他曾对那个假流星许愿说愿全世界最好的弟弟永远幸福,难道神明真的听见他们的声音?
    我对神说,如果他要惩罚那就惩罚我,如果他可以办到,我就信这世上真的有神,否则没有神的话,你就不会来,更加不会走,所以,他一定听见了。
    闻礼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文斯愣了好半天,眼眶忽而一阵温热,他噗嗤一笑,你这愿许的还拽逻辑,神都被你绕晕了。
    那你呢?晕了没?
    闻礼抬手抹了抹文斯眼角,被我感动得晕了?
    开玩笑,谁被你感动了可文斯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的手从闻礼脸上移到他颈后,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是个异常温柔的吻,嘴唇与嘴唇和指尖与指尖一样,轻轻研磨细细勾勒,偶尔舌尖相触,带着些许试探与温存,纯澈青涩一如初尝甘醴的少年心意。
    面对这样的闻礼,文斯又怎么可能不动容。
    他想,如果哪天系统出现让他走,他不会像上次那样不争不抢直接认命,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留在这个人身边。
    我不会离开的,再也不会了。
    ***
    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文斯不记得,他好像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再有意识时脸上感觉痒痒的,迷糊中睁开眼,就看到一只黑黢黢的大鼻头在他视野里晃来晃去。
    文斯吓一跳,条件反射想坐起来,嘶
    浑身像被车碾过,酸疼麻软各种难受,完全使不上劲儿,只得又无力地跌回床上。
    汪汪!身边传来两声清脆欢快的狗叫,文斯恍然,原来刚刚那是拍拍的大鼻子啊
    正要重新闭上眼,一片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他的眼皮,然后向额头抚摸,发了点低烧,现在退了。
    文斯转过脸,就见闻礼靠坐在旁边的床头,另一手里拿着条毛巾,单层薄窗帘照进来的光,在他浅灰色家居服包裹的俊挺身形上,镀了层淡淡的金色。
    仿佛才头一天认识到这个帅哥的秀色可餐,文斯看得呆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帅哥俯身朝他靠近,唇角被轻轻吻了一下
    午安。
    文斯张了张嘴,刚反应过来似的,已经中午了?说话时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不用着急,今天你的戏在晚场,先好好休息,之后我送你过去。
    文斯居然忘了这回事,他敲敲自己脑壳,我喝点儿水。
    闻礼早给他倒好,就在床头的保温杯里,他正要扶文斯起来,文斯后知后觉,稍稍掀开被子往里一瞧。
    给你穿好衣服了,总不能让拍拍看见。
    据说金毛的智商相当于六七岁小孩的水平,所以在未成年面前耍流氓肯定是不行的。
    文斯耳根发热,自我劝慰道:算了都已经这样,还害羞个什么劲呐。
    可说归说,意识控制不了脸皮薄也怪不得别人,文斯被闻礼扶着,强忍某处不适,尽量不表现出来。
    但是这床好像比昨晚软和多了?文斯稍微适应,倒也感觉没那么难受,他低头确认了一下,发现床单不知什么时候换过了,底下的垫子好像也多了一层。
    我熬了粥,喝一点?
    又要喝粥文斯脸皱成一团,前段时间他都要喝吐了。
    那个好消化,晚上再补偿你顿好的,闻礼接过杯子,我陪你,我也不吃别的。
    这还差不多。文斯破涕为笑,但这一笑牵扯到身体各处,痛得他哎呦翻了个白眼。
    闻礼手扶住他腰,还酸吗?吃完我给你按摩。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照办是小狗。
    拍拍一听,汪汪汪!
    你凑什么热闹。文斯在拍拍脑袋上揉了揉。
    闻礼起身去厨房盛粥,临走前给文斯把枕头靠背都弄好,让他舒舒服服坐着逗狗。
    吃完东西文斯又在床上躺了两小时,闻礼帮他按摩,虽然手法不够专业,但总算聊胜于无,文斯不知不觉又睡了个下午觉,到四点多终于有力气能起来了,就是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别扭。
    你这样可以吗?要不要请一天假?
    我、可、以!
    文斯自诩身强体健又着实外强中干,到底有点炸毛,之后就一直没理那个始作俑者的弟弟。
    照理他现在路都走不稳,连闻礼都担心晚上拍戏能不能行,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一到片场,屁股疼什么的都只是浮云,文斯直接化身没有痛感的机器人,跑跳摔打样样在行。
    但到演完之后能量值瞬间告警,卸妆时文斯坐在凳子上,无论哪个坐姿都难受,好不容易等到卸完妆,他才避开众人,暗戳戳扶着墙,一瘸一拐挪出门。
    文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个小同事看到,过来边要扶他边问。
    文斯忙摆出笑脸,没事,就刚那场戏一不小心摔得太实在了
    哦没事就好,但你走路都这样了,别是伤了骨头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我这、这就准备去呢,呵呵。
    闻礼正在外面等着,远远看见文斯慢腾腾过来,快步走去刚把他搀住,人就瘫在怀里。
    文斯满脸悲愤地瞪着他,什么话都不说闻礼也看出端倪来了。
    我背你?
    你是觉得我疼得还不够厉害吗?
    抱歉,闻礼忍住笑,他是有点过分了,那我抱你吧。
    我不想明天上头条谢谢。文斯咬牙切齿,我还能走,你扶着我,我要去后座。
    他直接到后面趴着躺平,那凄凄惨惨的样子,欲哭无泪的表情,闻礼虽然看着很心疼,但怎么说呢,又由于是某些特殊原因,作为肇事者感受还是挺复杂的。
    都怪你。文斯侧着脸,有气无力抨击驾驶员。
    是,都怪我。
    哼我看你还笑呢么。文斯阴阳怪气道,指不定心里怎么美,男人果然开荤就变坏,他此时忘记,自己也是性别男。
    这半路闻礼一直洗耳恭听文斯的指控,等他终于气消一些,才问,你的项链呢?最近没看见。
    项链?文斯不知道闻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的确是忘了。但现在想到项链,脑子里最先浮现的是昨晚闻礼脖子上那条。
    因为链子太长,白天都看不见,但昨晚却是一览无余,闻礼在他上面,项链长长地垂下来,滚过皮肤上的薄汗,再一仰头,便随着动作时而轻缓时而剧烈地摇曳,被窗帘透来的那点光微微反射,亮晶晶的
    当时似乎也有恍惚地想到一下,自己的项链呢?去哪儿了?但后来就完全顾不上再想了。
    只觉得闻礼那根项链晃在眼睛里,越发晕头转向地沉迷,根本没法思考更多。
    文斯捂住脸,别过去,面朝汽车后座的靠背,拒绝前面驾驶员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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