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美人白衣素簪,眉如远山,气质缥缈若仙。只是面带寒霜,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他听见高云虎的声音,抬眼看过来。一双灿烂的星眸无波无痕,深邃如夜里瀚空,摄人心魂。
高将军有礼了,在下楚云闲,幸会。
美人开口了,是男人的声音。
高云虎觉得自己这次不仅声音卡住了,连大脑也卡住了,他还举着手,僵硬的像个石雕。
一旁的梁君末见状,捧腹大笑。赵怀嘴角直抽,心里觉得他家王爷就是被楚云闲打死也不冤枉。敢让楚云闲穿着女装过来,这不是嫌命长是什么?
可让赵怀震惊的是楚云闲居然同意了!
不过看看高云虎和四周下巴落地的其他将士,赵怀有点明白楚云闲为什么会同意。
好吧,他承认,大家被吓傻掉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一定会奇怪我怎么又把名字改回来了,因为我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告诉你们我要改名字(无辜脸)。
原名和故事也很贴切,但是太严肃,这个故事走的欢脱风格,所以我重新想了一个:
《吾为将军解战袍》。
咳咳,这个名字很好理解,说的直白一点就可以开车了(* ̄︶ ̄)
第五章 :入敌营
蒙果丹犯境攻下宁城,南国边境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附近的村落很多成为死镇,偶尔有一两户留下,也是上了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腿脚不便,走不利索,只好留在村中等死。
村子里原本还有点粮食,可是被附近上山的土匪趁火打劫几次,已经空空如也。这群老人只好挖野菜,挖树根填饱肚子。有些实在没力气刨野菜,饿极了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吃。
村子里唯一的一口水井,前几天刚有活不下去的两个老人跳进去,尸体沉到井底。这是村中唯一的水源,即便知道水中有什么,活下来的人还是麻木的喝下去。他们早已生活在地狱,看不见天日。别说是喝尸水,就算吃着人肉,喝着人血,他们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妥。
一队逃亡多日的卖艺人路过此地,有人口渴下来喝水。水桶刚丢下去就感觉砸到了什么东西,打水的小伙子下意识的埋头去看,吓的魂飞魄散,跌坐在地。
井底的尸体泡的发胀浮上来,脸泡的发白,有蛆虫在水面上扭动。
小伙子胃里一阵翻涌,转头就吐了起来。他也多日没有进食,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呕出几口酸水。
尚有活着的老人坐在屋檐下,毫无生气的朝这边看一眼,双目无神。
队里的其他人见小伙子久久不归,就派人来寻。小伙子挥着手不让对方靠近,撑口气站起来,拉着对方发疯一样的朝外跑。
战乱可怕,比战乱更可怕的是活在没有明天的真实地狱里,太阳永远无法升起。
卖艺人的队伍里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她们和行李一起留在一辆破旧的牛车上,身上的罗裙沾满了泥土。拉车的牛已经很老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姑娘们等着小伙子带水来,小伙子却空手而归。有人轻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小伙子把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有几个姑娘当场脸色煞白,险些吓昏过去。唯有最中间的那位冷着脸,遥望了一眼小伙子身后的村庄,沉痛的低下头,命令道:走,去其他地方找水。
这姑娘明显是这群人的领头人,听见她这样说,其他人都不敢违背,开始新的逃亡。
只是他们这次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队骑兵挥舞着大刀从远处狂奔而来,马蹄带起大片大片的尘土,遮天蔽日。
来兵穿着胡夷的服饰,把卖艺人团团围住。
领队的目光落在牛车上,忽然亮起来,大笑道:哈哈哈,他姥姥的,刚力那家伙在这周围奔波了三四天都没找到合适的美人。今天本大爷只是随便出来转悠一圈就遇上一群,该老子加官进爵。
领队高兴的不行,马车上的姑娘们害怕的朝中间的姑娘靠拢,吓得瑟瑟发抖。男人们都紧张的操起家伙,底气不足的质问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你娘们儿。领队粗鲁的骂道,对士兵使了个眼神道:来,把带把的都给我砍了,留下这群小娘们带走。
士兵们得令,拔出腰间的弯刀。胡夷的弯刀如月,吹毛断发,齐刷刷的朝那些男人们砍去。刀锋砍断男人们抵抗的武器,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女人们禁不住发出尖叫,痛哭起来。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冷面姑娘高声制止,她从姑娘堆里站起来,眼神凶恶的盯着马背上的领头人道:我们投降跟你走,不然鱼死网破,你一个人也带不回去。
刚才只是随便一扫,这会儿冷面姑娘站起来,领头人才发现她生了一副好样貌。连日的风尘盖不住她的美貌,她动怒的时候面容极盛。
领队吞了吞口水,色眯眯的盯着冷面姑娘看了许久,调笑道:小娘们长的不错,把你名字告诉我,我放了这些男人。不仅放了,我还可以带他们去军营。只要他们老实一点,肯给我们卖命,我们不会少他们一口饭吃。
胡夷攻下宁城,从城里逃走的人很多,城中现在正缺可用的苦力。领队杀心没刚才重,加上美人求情,自然愿意大度一次。
冷面姑娘怀疑的看着领队,丝毫没有放松:你这话当真?
我罗匕夫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领队胸脯拍的啪啪响,就差没有指天发誓。
冷面姑娘这才像松了口气似的,态度也没刚才那么强硬,只是声音依旧冷清:梁仙云。
仙云,这名字真不错,和你真配。美人示弱以后,又是一番风味,罗匕夫看的色心大动。若不是蒙果丹积威甚重,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美人据为己有。
**的眼神看的梁仙云心中反胃,她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杀意,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胡夷居住在荒野之地,常年茹毛饮血,作风粗野,素来没有什么礼节。曾经被南国的文官说是未开化的野人,受到诸多鄙夷。
身为胡夷的大将,蒙果丹和一般的胡夷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身材高大,八尺有余,肌肉健硕,体型就像一座小山。一张粗狂的脸上留了大把胡子,眼神锐利的像平原上的飞鹰。他的手掌张开,比身边侍女的脸还要宽大,手掌厚实,常年握刀留下不少的茧子,有些粗糙。
攻占宁城后,他在此地修建起了一座酒肉池林。被士兵们抓来的美人都被关押在这里,终日惶恐不安。蒙果丹来了兴致就会让人把她们带上来玩,胡夷人女性的地位不高,一个女子侍奉多个丈夫是常事。所以蒙果丹要玩,也不会避开部下。
这段日子附近村落的人逃的逃,死的死,负责抓人的刚力已经很久没有给蒙果丹进献美人。蒙果丹看军营里的那些女人都看的有些厌烦了,动起手来毫无分寸。昨夜一人不堪受辱咬舌自尽,更是彻底的败坏了蒙果丹的兴致。
他怒从心起,让人把那女子的尸体剥光了挂在军营外面示众。胡夷人习以为常,其他美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一想到自己的命运也会如此,就忍不住以泪洗面,痛苦绝望。
罗匕夫带着梁仙云他们一到军营,就男女分开押送。男子被押下去关起来,女子被罗匕夫带着去见蒙果丹。有人眼尖看到被吊起来的尸体,尖叫一声。
罗匕夫不以为然,好似死去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牲畜一样。
那娘们儿不识好歹,我们将军正在兴头上她居然咬舌自尽。将军说了把她吊在这里示众三日,让其他人都好好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轻描淡写的话把人命当做草芥,彻底的激怒了梁仙云,她面沉如水,眼中杀机毕现,正要起身却被一人牢牢抱住。
仙云姐姐,我害怕。冲过来压住梁仙云的少女哭红了双眼,她抬起头小幅度的对梁仙云摇头,嘴唇一张一合劝梁仙云不要冲动。
少女的眼中满是泪水和悲痛,她的力气不大,梁仙云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挣脱。
罗匕夫注意到这个情况,扭过头来嬉笑道:小妞别怕,我们将军肯定会把你姐姐留下,把你们赏给我们这些属下。我等下把你要过来,好好疼你。
充满侮辱性的语言被罗匕夫说的就像是大恩大德一样,梁仙云的手背青筋暴起,眼中血红一片。抱着她的少女哀求似的低声道:姐姐。
其他的几个人见状,也都靠过来,眼神里写满了哀求。
梁仙云低下头,心中的自责和愧疚就像潮水一般,怒焰已经布满全身,他却不能发泄出来。
罗匕夫已经到了蒙果丹的住所,他让士兵好生的看管这些女子,自己进门去邀功。
等罗匕夫一走,抱着梁仙云的少女才低声道:楚将军,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恨不得把这些的人杀个干净。可是这里大军四万余,你一个人怎么斗的过?算青儿求你,你忍一时之气,别坏了和王爷的大计。
梁仙云没有说话,灼热的泪水滴在少女的脸上。少女意识到她抱着的人在哭,泪水猛然决堤,她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等心中让人喘不上气的刺痛缓过去,才轻拍着梁仙云僵直的脊背安慰道:楚将军,这不怪你。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最受苦的就是百姓。此番潜伏一路走来,化名梁仙云让楚云闲看见太多在丹阳城看不见的景象,比以往更凄凉残酷。他心如刀割,自责愧疚。
他身为将士理应保家卫国安民,可如今是一样都没做到。国土不全家不宁,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身立命,少女沦为军妓受人欺辱。楚云闲攥紧了拳头,胸腔中酝酿着怒焰,咬牙发誓要让蒙果丹等人付出代价。
罗匕夫进门去请蒙果丹,不一会儿蒙果丹就跟着他出来,一眼扫到笔直坐着的楚云闲。楚云闲的女装有精心的修饰过,和男装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的女装有种盛气凌人的美感,艳丽之姿犹如忘川河畔的曼陀罗华。妖娆和神秘共存,美的惊心动魄。
他不需要用眼神,用唇,用声音,用身体来刻意的勾引你。只需要站在那儿,就是勾魂夺魄的妖精。
蒙果丹看的口干舌燥,他这两月来,见过的美人无数,或娇媚,或灵巧,或清雅,或端庄可见了他无一例外的瑟瑟发抖,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唯有今日这人,美艳逼人,浑身带刺。
男人的征服欲也只有面对这种美人才能被彻底的挑起来。
楚云闲察觉到蒙果丹的视线,将身边的这些女子护住,提防蒙果丹为难她们。
蒙果丹却全然不顾这些人,他的眼中只有楚云闲,大步流星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猛的拽过去抗在肩上。
楚云闲装模作样的挣扎起来,身后的姑娘们也惊慌失措的喊着姐姐、姐姐。
蒙果丹充耳不闻,将楚云闲抱进屋摔在床上,整个人压下去。楚云闲敏捷地往旁边一滚,没让蒙果丹压个正着。
蒙果丹轻咦一声,伸手来抓楚云闲的脚,楚云闲避开,缩到床脚道:我们进了军营都是将军的人,将军何苦如此着急?我们大家逃亡数日,没吃饱饭,没睡好觉,连沐浴都不曾。将军不想玩的不尽兴,还请给仙云一点休息的时间。
楚云闲声音清冷,带了一点颤音,浑身发抖。蒙果丹只当是自己吓到他,他一时害怕才会如此。却不知道楚云闲是气的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的项上人头拧下来做球。
蒙果丹**难耐,却也知道楚云闲说的是实话。他们逃亡多日,一身风霜,神色间满是疲惫。蒙果丹知道最近的女人不好抓,好不容易得了个尤物,他还想多玩一段时间。
既然美人都这样说了,本将军就给你两天的时间休息。蒙果丹的手在楚云闲的脸上摸了一把,美滋滋的笑道:包括和你一起的那些女人,本将军也不为难她们,让她们和你住在一起。至于男人,我不杀他们已经仁至义尽,想要我放了,恐怕不行。
到了将军的地盘就是将军的人,将军想怎样处置都是将军的事。
楚云闲顺着说了一句,蒙果丹心情大悦,让罗匕夫把楚云闲等人带下去安排住所。
楚云闲踏出门,外面的姑娘们慌忙过来把他护着。青儿见他把自己的手掐出血,心疼的掰开他的手指,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里有些埋怨她们家王爷。
戚国军营,梁君末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忧心忡忡的眺望宁城的方向,心里懊悔万分。
他本意只是设个美人计,让楚云闲涉险探明城中情况。却不想高估了自己的容忍度,一想到楚云闲此刻正在敌方阵营,被那些人的眼神色眯眯的盯着,梁君末心里就像喝了一坛子醋,酸的不行。
果然,美人计这种事应该让楚云闲用在他身上。实在是便宜了蒙果丹,来日攻下宁城,他非阉了蒙果丹不成。
第六章 :能歌善舞
梁君末派给楚云闲这几个女人里,青儿的身手最好,人也聪明伶俐,很会察言观色。被困在胡夷大营这两天,是她一人和那些前来揩油的士兵周旋,负责楚云闲的安危。她在士兵的口中旁敲侧击问出那些女子的情况,知道她们被关在离她们不远的院子里。
有了青儿打探回来的消息,另外几个女子的行动更加方便。她们能歌善舞,身体就是武器,一颦一笑就像娇艳的花朵儿,让人挪不开眼睛。她们在军营里争取到一定的活动范围,私下和那些被关押的女子接触,先是安抚,然后才是说服。
至于被关押的那些青年,活动起来没有女子方便,胡夷对他们的戒心很重,没有让他们离开用做关押地的柴房。原本他们的任务是打探军营的情况,现在计划出了变故,他们难以脱身,军营的情况只能换一个人去探查。
将军,你
楚云闲摆了一张琴在屋子里做样子,自己换上简便的夜行衣,正在一边绑头发。此刻已是深夜,大家都相继睡下。青儿在做最后的检查,提防胡夷的士兵突然闯进来。看见楚云闲这身打扮,青儿猜到他要做什么,小声的惊呼道:将军,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无妨,这两日|你们收罗回来的消息很有用,做的不错。我只是去确认,不会有大动作。
楚云闲无双的容貌成了他在军营里行动的阻碍,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烦人的视线跟随。一开始楚云闲还觉得恼火,这无疑让他不能有所作为,但很快这个麻烦就被青儿利用起来。只要她们有所行动,就让楚云闲出去吸引视线,给她们缓解不少压力。
楚云闲戴上面巾收拾妥当,青儿递过来一包迷|药,叮嘱他万事小心。楚云闲点头,打开窗户,像一只敏捷的夜猫,轻手轻脚的翻上屋脊。
这几日连续休战,胡夷大营的防守比之以往松懈不少。夜里寒露中,有几个士兵在喝酒暖身。楚云闲悄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身后摸过去,将青儿她们画好的点再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