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节《野蔷薇之恋》试镜（下）

    导演看着快要淋成落汤鸡的柔弱少女，倒是额外青眼相看。
    还以为许若凡仅仅只是看她长得清纯漂亮，就死活要推荐她来演女一号。没想到这个叫宋婉儿的新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简简单单一个自浇矿泉水的自虐动作，把自己先淋成情景中的淋着大雨的少女的样子，分分钟就让现场的几个男人都产生了同情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剧中的女主角一样，又坚强又清纯，让人渐渐就会被她的坚强所打动，慢慢的，就会在不经意之间爱上她。
    好！
    其实导演并不是随意地翻到这段让宋婉儿来演的。
    他是故意的。
    一个没有出道，从没演过戏的新人，他不是很相信对方可以胜任这部《野蔷薇之恋》，但是许若凡力荐，说剧本就是以她为蓝本来写的，如果不是她来演女一号，他宁可这本剧本不拍了，以后也别找他写剧本了。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导演自然不会正面冲撞许若凡这种说风就是雨的倔强性格，所以他才和制片人商量了下，表面上让宋婉儿来试镜女主角，但是故意临时试镜，还给她挑一段难度大的戏，让她没有思想准备，演不好，从而再劝谏许若凡，她真的不适合，也没有能力来担当《野蔷薇之恋》的女一号。
    制片人也觉得此计甚妙。
    可看着宋婉儿眼下这副韧劲，导演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打错了算盘。
    灯光和摄像机各就各位。
    宋婉儿走到镜头前，老练地找到合适的机位，向着镜头外的导演、制片人还有许若凡点了点头，就自然地进入了表演。
    “你就是那个叫什么蔷薇的新仆人？”陆筠随意拿着剧本搭着柯大夫人的戏，可语气里丝毫没有随意，很是符合柯大夫人那种傲慢的语调。
    “是的，夫人。”宋婉儿低眉顺眼地回复道。
    陆筠傲慢的眼神上下仔细打量了宋婉儿一番，吩咐道：“去把花园的花丛好好修剪一下吧。”
    那语气仿佛就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你把被子拿出去晒晒一般轻松容易。
    “可是……夫人……”宋婉儿看了眼窗外的天气，眉头微皱，似乎想要说外面正在下雨。
    “有什么问题？”陆筠眉角一挑，突然凶狠起来。
    “没……没问题……”宋婉儿看对方脸色不善，咬咬唇，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去。
    “那还不快去？”
    “是，夫人。”
    宋婉儿默默迅速地走到镜头的另一边，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修剪花丛的动作来，丝毫不含糊。
    拿剪刀，剪枝。
    一个一个动作，宋婉儿做的认真，仿佛真的是个小花匠一般，在镜头面前修剪着一丛丛的花束。
    手袖子时不时地抬到额头上，擦一擦满头的“雨水”，可依旧挡不住着大雨对自己全身的洗刷。
    终于，花丛修剪完毕，宋婉儿才在“雨中”打了个喷嚏，利落地收拾好残枝，回屋子里找柯大夫人交差。
    “夫人，花丛修剪好了。”宋婉儿不卑不亢地前来对陆筠饰演的柯大夫人回复道。
    “可不是只让你去修剪前面的花园，这屋后面的花园，也接着给剪了吧。”
    “回夫人，后面的花园，蔷薇也修剪完了。”
    “哦？”陆筠不信地做了个撑伞的动作，来到后花园看看，发现果真都已经修剪过了，才拉下一张脸来。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去修剪修剪花丛么？”陆筠道。
    “不知道。”
    “有些花，自以为自己很美，就会到处献媚，卖弄风姿了。若是不修剪修剪，就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蔷薇，你说呢？”
    “蔷薇以为，浑然天成的花，自有它天然的美，修剪过的花，也有修剪过的美。并非就是修剪过，皆长得一般兴致秉性无二样的花，才是好的。”宋婉儿面对对方的指桑骂槐答的是不卑不亢。
    “呵呵，你是想说，我让你修剪花丛，修剪错了么？”
    “蔷薇不敢。”
    “不敢？我倒是看你什么都敢。别以为我不常在家，就不知道，你这狐媚子，胆子都肥到勾搭到柯大少爷的床上去了？”
    “夫人请自重，也请不要污蔑少爷，蔷薇对少爷，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宋婉儿头埋得很低，语气上却是一点不肯让步。
    “自重？你一个贱仆，就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有没有教养？”陆筠的语气里，仿佛可以听的出一个气的跳脚的中年妇人。
    “蔷薇不知道夫人说的教养指的是什么教养。蔷薇虽然在孤儿院长大，可从小也有人教育蔷薇，说话不能随随便便就带脏字，什么‘贱’之类的词，都不是有教养的人该说的，有教养的人也更不应该随口就给别人泼脏水。”宋婉儿一动不动，低眉顺眼的模样仿佛这怼回去的话不是从她口里说的一般。
    “你！好你个狐媚子，还真是伶牙俐齿。”
    “蔷薇不伶牙俐齿，也不是狐媚子。蔷薇只是一个想本本份份干好自己的活，可以早点还清欠债的仆人。”
    “你！好！好！好！”陆筠模仿着生气的女人样，连叫三个“好”，气呼呼道，“你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蔷薇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若是夫人不喜欢蔷薇，有事自可以呼唤别的仆人来做，蔷薇自然也会处处记着多避着夫人几分，免得触了夫人的霉头，讨了夫人的不喜欢。”宋婉儿一边说，一边鞠了个躬，连头都没有抬，一眼都没看陆筠地直接就退了出来。
    待到宋婉儿从镜头里出来，才又打了一个喷嚏来。
    这冷水浇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自己也是强忍了半天，才在镜头面前忍住鼻子里的痒痒，坚持忍着不出戏，不影响自己的表演。
    这下出了镜头，自己可算是解放了。
    一出镜头，陆筠就贴心地给宋婉儿递了一包纸巾，让她先擦擦自己身上的水，可别因为试镜给弄感冒了。
    宋婉儿赶紧给陆筠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擦了擦满头湿漉漉的水迹，还有身上被浇的半湿的衣服来。
    导演和制片，都有些看懵了。
    好半天才从宋婉儿的表演中回过神来，这宋婉儿的表演水平和表现，也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