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廖云洲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肖善离开，僵硬着脖颈看向此时熟睡在临时床上的廖修齐，那眼神惊诧到像是要扒拉一下廖修齐的脸皮看看是不是本人。
    肖善没照顾过醉汉。
    父亲还活着时候喝醉了有母亲照顾，母亲不喝酒，肖良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肖善知道醉酒的人早上肯定会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对方喝了多少，百度了一下醒酒汤的做法。
    然而肖善到了超市才反应过来，他是拿了钱要照顾廖云洲，可又没拿照顾廖修齐的钱。
    照顾人的习惯一发作，肖善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
    肖善回来的时候廖云洲还没有睡，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廖修齐发呆，见到肖善回来后立刻就精神了。
    肖善撇撇嘴，进了厨房，一阵捣鼓。
    一碗醒酒汤，一碗安神汤，一人一碗，谁也跑不掉。
    廖云洲竖起小桌子，双手抱着安神汤，瞪圆了眼睛看着肖善将醒酒汤放在一边，伸手去推廖修齐。
    哥哥。廖修齐立刻阻止，不然就让小叔叔这样睡吧。
    然而此时廖修齐却是翻了个身，眉头微皱，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真的不用叫？宿醉第二天早上是会非常难受的。肖善看着廖修齐难受的样子，廖云洲也愣了下，拿不定能主意了。
    肖善却很果断的上前把人推起来，根本没给廖云洲做任何反应。
    肖善虽然不用力，却很执着，廖修齐似乎是睡的也并不沉，微微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黯淡无光，像是意识不在线。
    醒来，喝水。肖善和白天对待廖修齐的语气不同，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照顾弟弟的状态。
    廖修齐此时似乎是酒意完全上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虚无的状态，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肖善半抱着廖修齐的腰不让人失力躺下去，一边将已经温凉的醒酒汤喂给对方，廖修齐很安静，也很配合，不挣扎不反抗，就像是个没什么意识的玩偶任其操弄。
    虽然洗过澡了，但是肖善伸手顺了下廖修齐的发丝，干爽无汗，顺手摸了下对方的后背，也很清爽，肖善最后只用湿毛巾擦拭了下廖修齐的脸颊、手心，还有脚。
    这对肖善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一旁的廖云洲简直是看傻了眼。
    到底是个成年男性啊。肖善莫名有些感慨，未来肖良也有很大概率长得这么壮吧。
    好不容易打理完，肖善关了灯，将廖修齐推到了床上，捂住对方的眼睛，靠在廖修齐的耳边说：睡觉。
    简单的一声命令，肖善再抬起手之后，廖修齐没有再睁开双眼。
    肖善斜了一眼廖云洲，廖云洲立刻会意自己乖巧的躺下，然而躺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对肖善言听计从了？
    廖云洲想睁开眼再去看看廖修齐，可莫名的就有点睡衣上涌，肖善每次说睡觉的时候略带命令和暗示的语调，就会让他无法抵抗的顺从。
    肖善在厨房收尾，到最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好累。
    给自己喝了剩下的安神汤，肖善揉了揉眉间，这才有空看向手机，全都是肖良给他发送的消息。
    哥，累不累，你要不要我给你送饭啊。
    哥，你有地方睡觉吗？
    哥，要不要给你送换洗的衣服啊？我明天早上就可以过去。
    看着这一条一条的信息，肖善笑了。
    当初照顾肖良的时候，可比这难受多了，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管自己的性子随意闹腾，为了让肖母睡个好觉能有精神上班，肖良辍学了一段时间自学，一直带肖良带到能上幼儿园。
    肖善：你现在会心疼哥了？
    肖良秒回：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都可心疼哥了！
    肖善：大晚上不睡觉打手游？
    肖良：没哥的同意我一个手游都不下载！
    肖善笑出声，却下意识的捂住嘴止住声音。
    肖善：快睡觉。
    肖良：没哥在我睡不着
    肖善：睡觉
    肖良：哦。
    肖良：晚安。
    肖良：哥辛苦了。
    肖善的眼神越发的柔和，看了这几条信息好几遍。
    肖良长大了点，听的懂人说话了，他说什么肖良就听什么。
    到现在这个习惯都没改，是个乖巧又听话惹人疼爱的弟弟。
    对肖善来说，谁都不能欺负他弟弟。
    肖善躺在自己临时的床上，思维纷杂。
    他活着，也接触了廖云洲，他能做点什么，他又需要改变点什么。
    深夜之中，一直安静的醉酒的男人却在黑夜中睁开了双眼，从没有掩盖严实的窗帘的缝隙之中投出的月光和灯光隐隐照耀。
    在他的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男性，还有一个不怎么熟稔的侄子。
    男人最终闭上了双眼，一片寂静。
    第八章
    肖善以为自己累了一天会睡得很久，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很快就醒了，看着陌生的环境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有肖良在旁边大晚上的闹腾一下他还真睡不了那么踏实。
    大概是因为一直长个子的缘故，肖良晚上睡觉不怎么安静，因为是租房片区的缘故也很吵嚷。
    这里的环境安静的过分了。
    肖善甚至觉得周围没有睡人，迷迷糊糊的等着的阳光亮起，始终是不安稳。
    肖善突然想笑自己，自己可真是贱命一条。
    认命的简单洗漱过后去了厨房，思考着早上应该准备什么样的早餐。
    从房间内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很沉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肖善立刻打开厨房的门，第一个对上的是同样被声音惊醒廖云洲的眼睛。
    第二个就是看到此时坐在地面上，身上的毯子凌乱不堪的散落着，此时正一脸迷惘的廖修齐。
    抽了抽嘴角，肖善上前去拉廖修齐的胳膊：怎么睡个觉还能掉地上？
    廖修齐一开始毫无反应，在肖善即将抓住他的时候反手紧紧钳制住了肖善的胳膊，肖善皱眉要甩开，然而对方的力道却极大，几乎要在折断他的手臂一样。
    肖善在某个瞬间，突然对上了廖修齐的眼睛，阴冷、冰凉，不带任何情感，甚至还带着浓烈的敌意。
    身体几乎是瞬间对敌意做出了反应，肖善手紧握成拳。
    小叔叔。突然廖云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肖善高高举起准备给廖修齐一拳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与此同时抓住肖善的那只手也松了。
    肖善的手从拳头改为拉，将人从地面上拉起，本意却是让廖修齐钳制住自己手臂的手松开。
    醒了就别睡了，也快到上班时间了吧。肖善揉了揉胳膊，疼痛感未消，也让他的心情从一大早就不怎么愉悦。
    廖修齐坐在床上揉了揉头发，手掌挡住眼睛，看上去像是在逐渐清醒。
    是起床气？低血压？肖善揉了揉眉间。
    等到廖修齐放下了手，那双眼睛明显已经和刚刚掉下床后的眼神不一样了。
    有昨天的记忆吗？肖善半弯腰，对上了廖修齐的眼睛，试图判断对方现在是否清醒，可明显隔着距离。
    廖修齐沉思了片刻，缓慢点头。
    头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宿醉什么感觉，肖善是真没体会过。
    廖修齐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应该每天早上醒来之后都伴随着他的头部晕眩疼痛没有传来，起床气过后才察觉到身体，十分的清爽，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梦境，睡眠质量很好。
    没有。廖修齐站起身，语调是还没摆脱冷意的寒凉，我去一下洗手间。
    肖善却走向了已经睁开眼睛的廖云洲的身旁，将一只背在身后，语气温柔了下来：早上好。
    早上好。廖云洲乖巧的回答，得到的是肖善伸出手去量对方的体温，之后弯下腰来用额头感觉，确认并没有发烧。
    廖云洲知道肖善在测量他的温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被褥稍微掩盖了下自己的脸颊，他没洗脸，还没有刷牙，眼睛旁边有没有脏东西，他好想伸手擦一擦。
    洗手间一个一个上，哥给你做好吃的早饭。肖善在确认廖云洲没有发烧之后稍微松了口气，这时才去拉开了窗帘。
    采光极好的病房内瞬间被清晨的阳光所填满，肖善打开了窗户让清晨凉爽的空气涌入。
    廖云洲从床上坐起，看着在阳光之下他看过去逆光的肖善的背影，回头对他微笑，一时之间突然觉得虽然不能说惊艳，可他却觉得那人很好看。
    肖善思考了一下，决定了早餐的内容。
    早饭很简单，不太费事，也不用很长时间，昨天准备的料就已经够了，摊鸡蛋饼，现磨豆浆，加上一些生菜和开胃小菜，以及白砂糖，很中式却吃的很踏实的早饭，估算了一下廖修齐的身材和饭量早饭做的是预计的一倍。
    身体难受吗？肖善将饭菜放在桌面上的时候问廖云洲。
    廖云洲下了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和昨天不一样，感觉并不沉重，轻飘飘，很轻松。
    不难受。廖云洲说道。
    去洗漱上桌，你小叔叔呢？肖善没有在病房内看到人，皱眉，没听到人出门的声音。
    应该在外面。
    走了？肖善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多做了这么多。
    没有。廖云洲摇摇头，小叔叔不会不告而别。
    肖善眯起眼睛：我出去找找。
    整个过道很宽敞，一眼就能望到头，肖善走向了昨天晚上的休息间。
    晨光之下的休息间极其明亮，开阔的视野让整个空间都很舒适，廖修齐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是这明亮之中的唯一一抹黑色。
    廖修齐听到了肖善从他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不动声色的转换了手机页面到无关紧要的晨间新闻上，刚回头却却突然被肖善扣住了脑袋：不要再玩手机了，快来吃饭。
    一时之间气氛诡异。
    肖善的手也僵在了当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肖善立刻收回了手，他只是想拍一下廖修齐的肩膀，只是对方突然回头。
    廖修齐此时微微皱眉，对自己居然不觉得肖善的行为冒犯而感到诧异。
    然而很快廖修齐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头顶，解围道：也许我的脑袋看上去很亲近人？
    可能是比较可爱？肖善也顺着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僵硬，我做好了早餐，来吃过之后再走吧。
    肖善先转身离开，手不自觉的稍微收紧，廖修齐的发丝并不柔软，略硬，很固执的感觉，和他本身柔和正经的性格不太像。
    廖修齐略微收敛了神色，看向肖善背影的眼神满是复杂。
    肖善的手艺其实很不错，鸡蛋饼口味正好，配合各种简单的调味凉菜很能开胃口，吃的太单一觉得略腻的时候还会有现磨豆浆暂时缓冲味道，不会口味太重而压过豆浆本身细腻无添加的略砂的口感，食物本身的香气和配合着食物本身独特的味道，是很容易吃多的早餐。
    廖云洲的心思始终都有一份放在肖善身上，此时似乎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肖善直接上手，筷子挑起土豆丝、凉拌包菜等菜卷入了鸡蛋饼中，递给了廖云洲。
    基本不会用手去触碰面包之外的食物的廖云洲虽然接过来了，但是手中的鸡蛋饼略带湿润油的感觉有些不舒服。
    但是不能扔掉他人辛苦制作的食物，看着这样不怎么接触过的食物，一时之间廖云洲的表情很是诡异。
    试探性的咬了一口，鸡蛋饼浅浅的咸香夹杂着菜品的味道进入口腔，意外的并不油腻，鸡蛋饼的味道很淡和菜品相互衬托，单吃都都会很好吃。
    廖云洲的眼底泛着几分浅浅的惊讶的光芒，很诧异于这样东西的好吃。
    肖善眼底划过浅浅的笑意：喜欢吗？
    廖云洲愣了下，手指悄悄的握住鸡蛋饼，轻声的应了一声。
    肖善听到对方能承认，心底也是一松，这个孩子向来不喜欢对着外界表现自己的喜好，或许也是因为从不曾有人询问过他也不一定。
    肖善顺手包了第二个。
    这个是给廖修齐的。
    只是他并没有包菜，而是在鸡蛋饼里撒上了一层白糖。
    给到廖修齐的时候，廖修齐挑眉询问：为什么给我包白糖？
    我没见过起床气这么严重的，你起床气都人事不分，低血压有点厉害，吃点甜的缓解一下。肖善说道，这也是他做鸡蛋饼的原因。
    是吗？费心了。廖修齐面色不改，但是心里到底还是在试探是不是黑暗料理，第一口吃的不多。
    但是入口却和想象中不同，白糖的颗粒状吃起来并不好吃，可是在温热的鸡蛋饼中和咸香的口味混合，居然别样的奇特。
    廖修齐也尝试了一下夹菜，不得不说味道的确很独特，不容易腻。
    鸡蛋饼这种东西，有多少肖良就能吃多少，肖善从来都是看着量做的。
    现在看来不光是肖良和肖母喜欢，其他人也喜欢。
    虽然好吃，但是弄的满手油，这和廖云洲曾经的教育不符合，看着自己反射着油光的手发呆。
    好像在肖善旁边，他就总是会做很多自己不曾去做的事。
    但是
    廖云洲偷偷斜了一眼廖修齐，自己小叔叔和他一样手指泛着油光，心里就踏实多了。
    廖修齐怎么会没发现廖云洲的小心思？哑然失笑。
    对吃惯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却基本不会自己做的廖修齐来说，这的确也是别样的美味。
    你经常做饭？廖修齐随口问道。
    是啊，不过也没有系统的学过，只是每次看家里人喜欢不喜欢来调整口味。肖善塞了一口鸡蛋饼。
    对于一个好的厨师来说，厨艺是展现食物最美味的方法，对肖善来说，厨艺是为了能让吃自己食物的人的口味可以加以改变的尝试。
    比起怎么样更好吃，他更注重的是是不是合家人的口味。
    你家里人会埋怨你做的东西不好吃吗？廖修齐问道。
    当然会，肖良小时候觉得不好吃的那可真的是一口都不吃，我老被他气哭。肖善提到肖良语气就会不自觉地轻松，我那时候学做饭，真的是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