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往东！往东！往东！

    司筠紧紧抱着青鸾的腿，望着下方连绵成一片的树冠海，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
    这一片巨林似乎无穷无尽，司筠之前以为已经走了一半，实际上只走到了外围。要是让她自己走，没有半个月是绝对走不出来的。
    青鸾的速度很快，从高空飞过，一路上司筠感受到了好几股和青鸾不相上下的气息。若是以前，说不定会害怕，但是现在，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悲凉。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青鸾那双被暴虐和迷茫占据的眸子，心中却止不住往可怕的地方猜想。
    她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譬如蚂蚁蜘蛛之类的昆虫，偶尔察觉到某些生物的气息，都是提前躲开了的，所以她不知道，青鸾这种情况，到底是个例还是…
    全部！
    她之前就在怀疑，不管是蚂蚁还是竹节虫，修为深厚到了这种程度，灵智不应该这么低下的…
    现在她只能期盼，有这种症状的，只有青鸾一只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司筠的悲哀情绪，呆在次元空间的小幻妖也低低软软的叫了一声。
    同为妖族，失去自由和失去尊严这两件事凌驾在所有事物之上，而青鸾，这种上古神兽，好像两样都失去了！
    “司筠，你不跟之前那个那星一起吗？”汪旺忽然问道。
    “现在要怎么一起。”司筠顿了半晌才说道。很明显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致。
    程默感受着司筠同步传来的景象，忽然开口说道：
    “它走的路，跟我之前想要去的方向是一样的。”
    “那是什么地方？”贴心小棉袄汪旺替司筠追问道。
    “神殿！”程默说了一句话就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司筠默然，也没有追问。答案，终究会出现的！
    森林再宽广，也有尽头。在高空连续飞行了几个小时后，司筠终于看到了尽头。
    到了这里，青鸾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它愤怒的东西一般，高亢的鸣叫着，身体加快速度朝森林边界冲了出去！
    司筠的爪子和尾巴缠得更紧了。
    “嘭！”但是刚刚飞到边缘，像是撞到了什么透明的防护罩一般，青鸾的身体立刻就被反弹了回来！
    司筠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刚刚青鸾撞击的时候出现的那抹灵光。
    这…好像是禁神阵！
    禁神阵跟司筠实验室用的禁灵阵同宗同源。如果说禁灵阵是禁锢灵气的话，那么禁神阵就是禁锢神力！是早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的上古神阵，威力非常恐怖。
    但是，这种阵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鸾似乎格外愤怒，它在半空中调整好了身形，又加速朝边缘冲了过去！
    “嘭！”
    “嘭！”
    “嘭！”
    …
    它持续不断的撞击，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光滑油亮的天青色羽毛被撞击地七零八落，狼狈不堪，身上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液，如丝去絮的长长尾羽光芒黯淡，再也不负昔日荣光！那重新焕发出光芒的眸子，亮地惊人，却充满着不屈和悲哀。
    司筠依旧紧紧抱着它的腿。
    青鸾每次撞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避过司筠，所以即使撞击了这么久，司筠都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在青鸾撞击的时候，她没有做任何动作，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司筠知道青鸾这样只是做的无用功，但每次抬头，看到它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眸子，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即使知道没有意义，却还是会忍不住去做！想去做！
    再愤怒，再不甘，精力也总有耗尽的那一刻。
    在最后一次力道几乎微不可闻的撞击后，青鸾再也抬不起翅膀，无力的拍打了几下，第一次落到了地面上。
    它望着前方的透明的禁神阵，或许是透过禁神阵在望着外界的天空，低低的鸣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
    正从它身上下来的司筠听到这种声音，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
    作为神兽，被囚禁本已是罪孽。是什么让它摒弃骄傲，舍不得放弃这可悲的生命？
    司筠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青鸾面前，盯着它的眼睛，用古妖语郑重说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青鸾望着司筠，如死灰般沉寂的眸子里终于又燃起了点点火星，它踉跄了几下，终于爬了起来。
    它望着司筠的眼神有着片刻的柔和，带着几分希翼。然后微微偏头，头顶上那根华丽的翎羽垂了下来，它咬住翎羽尖端，猛地一扯，竟然把这根翎羽从头上拔下来了！
    鲜血顺着脑袋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睛，只剩下一片血红！
    然后它把这根华丽的翎羽轻轻的放在了司筠面前，期待的看着她。
    司筠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
    正如尾巴是狐狸的尊严一般，翎羽不仅是凰族的骄傲，更是它们神力的源泉。如今它把翎羽给了自己，那么它立刻就会从那片森林最顶端的掠食者变成生活在树木中段的实力，它的生存会更加艰难！
    究竟是什么…让它摒弃骄傲，舍不得放弃这可悲生命？
    司筠脑海里又出现了这句话。身体却迅速由狐狸变回人形。
    她郑重的双手捧起这根翎羽。离开了主体，它的光芒略有黯淡，但是依旧璀璨。司筠把它接住。翎羽放进次元空间之后，继续看着青鸾。
    青鸾看见司筠收起翎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眼中暴虐的光芒和迷茫交织，它的气息又变得不稳起来！
    它厉声长鸣，勉强压制住了这种情绪，然后上前两步，粘满鲜血的头贴着司筠的额间，一股坚定的波动传入司筠的脑海：
    “往东！往东！往东！”
    然后它翅膀一挥，司筠被它轻易的送出了禁神阵之外。
    很明显，这个禁神阵应该只对这里面的生灵起作用！
    司筠再次回头望去的时候，青鸾气息紊乱，眼神不断在清明和迷茫暴虐中转换，最后变得彻底失去神智！
    它冷冷的看了司筠一眼，目光如死灰，不含一丝感情。然后踉跄着往森林深处走去！
    司筠静静的看着它的背影，就像看到一个不屈的灵魂正在逐渐消亡，最后徒留一丝火光，静静的等待着来日燎原的时刻！
    司筠转身，看向身后。
    往东的方向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她顿了片刻，脚步坚定的往前面走去！
    走着走着，脚步加快起来，最后变成疯狂的奔跑！
    狂风夹杂着沙砾打在她的脸上，细微的痛感却让她的精神更加清明。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让你不再···不再这么屈辱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