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梦想

    这么快就把人请回去,在主家面前,这也是自己的面子。
    院子里这边动静不小,邬易手腕上沾着面团出来了,他看见来人,也认出了对方是谁,更是一眼就猜出对方意图。
    “我陪你一道过去?”
    姚蝉拒绝了。
    “你昨晚也没睡好,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那边的老太爷只要没恶化,复查过程再简单不过了。”
    邬易想了下,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经过昨天的事,乔府上也没人能看轻她了。
    加上自己也不是个爱过度纠缠的,听她这么说后,也就同意了。
    …………
    姚蝉还没来之前的乔家,今天格外安静。
    昨日喜庆的红绸以及各种彩色的灯笼都没撤掉。
    这种气氛搭配着这种摆设,总是有些诡异。
    屋内,大难不死,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乔老太爷,此刻悠悠转醒。
    昨天晚上的惊险,再度冲入到脑海中。
    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此时再回看这一切,他总有一种再活一世的感慨。
    跟上次清醒的状态不同,此时身边有点安静。
    他努力抬起脖子,四处找寻了下,果然在门边看见了眼眶含泪,迟迟没进来的孙女。
    他招手,示意人进来。
    乔湘禾欲言又止,耐不住亲人的呼唤,挪着缓慢的步伐朝他走近。
    她发丝凌乱,昨晚本就哭的红肿的眸子,此时越发的肿。
    眼睛里面红彤彤,血丝遍布,跟兔子似的。
    乔湘禾坐在祖父身侧,看着那双温和的眼眸,心头的委屈又再度翻涌,克制克制,再也克制不住的她,又哇的一下哭了。
    想到昨晚那场格外惊险的发病,起因竟是自己,她就心如刀绞。
    是自己害的祖父险些丧命,是她辜负了爹爹对她的希望,想到这些,她胸口就闷的厉害。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祖父非但没责备她,还一个劲的安慰她。
    庆幸,后怕,委屈,种种情绪挑动着她脆弱的神经。
    面对祖父的关切询问,她啜泣着把昨晚的惊心动魄说了出来。
    这倒让乔老太爷有些惊讶。
    他以为自己这条老命,是随行的大夫捡回来的。
    但听孙女的意思,没想到是跟孙女差不多的姑娘。
    老人慈爱的摸着孙女的脑袋,“所以我说,这生死都有定数,老天不收我,阎王也不收我,所以我才能数次转危为安,你这次做的很好,不论是这次的寿宴,还是这次搭救。”
    不是的,爷爷说的不对。
    她什么都没做好。
    寿辰没过好,还害的他受了这么大的罪。
    她钻进了牛角尖。
    就在老者正在开解孙女的时候,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说是柳知县知道老爷醒了,临走前,想来看看老太爷恢复的如何。
    乔老太爷听完孙女的话后,也清楚昨晚的救助,柳知县功不可没,遂让下人把他请进来。
    “好了,马上来人了,让人看见你哭哭啼啼的,这成什么样子?”
    胳膊还没什么力气。
    但是足够伸出来,将孙女脸颊上的泪花擦拭掉。
    低声安慰了几句,小姑娘的情绪才稍稍稳妥些了,等她脸上看不出破绽来,他才示意候在外面的人进来。
    当初接风宴的时候,他没仔细的打量过他,昨日寿宴上,他也只是粗粗从其身上划过,说真的,自己为官多载。
    谁披的什么皮,野心是什么。
    手段如何,他一眼就能看穿。
    这个柳知县,芝麻小官,汲汲营营,左不过是为了名利而已。
    这样的人他见过,也遇到过太多。
    他们所求的,也无非就是那两样。
    就在这时,柳知县被下人引着进来了。
    同昨天的风光利索不同。
    此时的他一身狼狈,脸上带着黑灰痕迹,头发凌乱,衣服也东歪西扭,看穿着打扮是邋遢些,但他的眼神又挺有欺骗性,里面满是庆幸欣喜,好像真的把他当成相熟的长辈了。
    乔老太爷压下了心中的思绪。
    声音里含着笑意道,“听说,夜里是你力挽狂澜,及时请来的大夫?”
    柳知县也清楚面前的老者眼神有多毒辣,面对他,自己压根不用遮掩太多,更不用过分的谄媚。
    他道行虽浅,但这心思还是能揣摩的明白。
    那些位高权重的,最厌恶的就是耍心机了。
    他哪用得着耍心机!
    他是这老太爷的救命恩人,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下官是本地的父母官,镇上谁医术过关,谁有真凭实据,再清楚不过,能救活老太爷,也是您的福泽深厚,不然就算我有心想推荐,也会因诸多阴差阳错错过的。”
    还福泽深厚。
    都是聪明人,打什么哑谜。
    要真的深厚了,还有你什么事。
    用你大半夜的跑去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大夫,又一身是胆的把我家大门给撞开?
    你可厉害的很啊。
    你来我往,交锋几阵。
    那老人的精神头也有点不好,跟他说话的功夫,把这人心思揣摩的透彻,又想起当日好友曾经点评过这当地父母官的作为跟风评,他心中有了主意。
    “你在青山镇任职几年了?”
    虽是闲话家常般的闲聊。
    但是这人一开口,一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
    他浑身一颤。
    本来过来就是邀功,想着能得到一些赏识,但没想到好运真的要来了!
    他克制住战栗,毕恭毕敬道,“三年了。”
    三年了,没人脉没岳丈扶持,他一个读书人,靠着自己的本事,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调职,但始终没有升上一升。
    只要提起这个,他就一脸老泪。
    四年任期快到了,谁知道可怜巴巴的自己,又会被扔到哪个地界。
    屋内又是一阵沉闷。
    老者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时间不短了,也该挪下地方了。”
    他似是感慨,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柳知县听到这声含糊不清的话,猛地抬头看他,脑袋里自发的绽放起一阵阵的烟花。
    他要换地了,他要升官了,他终于可以光宗耀祖了!
    老者这么说,其实也是给他一个定心丸,示意这种救命之恩自己不会忘,同时也在提点着他,要是懂事的话,就该知道在这还没挪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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