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4)

    自己惶恐，卫明溪尤且知道原因。她明显感觉容羽歌似乎也很不安，卫明溪猜容羽歌的不安是不是来自对自己承接那些记忆的不确定。她并不知道，容羽歌的不安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不是前世的容羽歌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不是，她都会害怕。
    附近有一家素菜馆不错，要不要去试试？穆静盈下班来接卫清萱，顺便邀请卫清萱一起共进晚餐。
    我和明溪姐约好了，今晚给容羽歌做前世回溯催眠，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卫清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静盈。
    我也跟去不太好吧？穆静盈不确定的问道，前几天她都在上夜班，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清萱了，很想她。
    没关系，姐姐很喜欢你，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前世，你可是她们的见证人，今生她们也会想见到你的。卫清萱语气肯定的说道。
    她们不介意的话，我就陪你一起去。穆静盈是少数好奇心不重的人，她对自己前世记忆并不是很好奇，但是她想陪着清萱多呆一会儿。
    第212章
    卫明溪让卫清萱下班直接过来在自己的新家吃饭，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卫清萱。
    容羽歌是第一次见卫清萱，在这之前，她是知道卫清萱这个人，毕竟她最早的时候，就把卫明溪的亲朋好友、同事，甚至祖宗十八代都查过，自然知道卫明溪这位堂妹。
    容羽歌觉得卫明溪给人感觉十分清冷，淡薄少欲，可卫清萱却有种温暖岁月静好却又无欲无求的气质。她们完全不同，又有些相似的气质。容羽歌对卫清萱的感觉，大概就和穆静盈对卫明溪的感觉有些相似，因对方身上有某些神似自己的爱人而产生的亲切感。
    卫清萱给卫明溪做的前世回溯的催眠中，已经知道容羽歌是怎样的女人，记忆和人相匹配，一点都没有违和感，甚至有种容羽歌就应该是自己现在看到的模样。
    卫明溪看到静盈和清萱一起出现，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前世静盈一直留在她们身边，守护着她们，如今容羽歌要恢复前世记忆，静盈也在。
    不请自来，打扰了卫教授和容小姐了。穆静盈客气的说道。
    你今日来，分外恰好，清萱最知道了。卫明溪对静盈说道，容羽歌今日势必会恢复前世记忆，可自己内心终有忐忑，如今见了静盈，觉得稍稍心安了一些。
    是啊，我就和静盈说了，她今日来，不算外人，是故人。卫清萱附和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记忆，忆起所有故人。容羽歌听卫清萱和卫明溪交谈，不难猜出穆静盈和自己以及卫明溪之间前世肯定认识，并且有挺深的渊源，不然卫清萱也不会擅自带她一起来了。
    很晚了，肚子都饿了吧，我们先用餐再说。卫明溪招待两位客人就坐用餐。
    卫清萱是素食主义者，厨师特意为她准备了丰盛的素菜餐。
    穆静盈看着桌上精致，食材名贵的素菜，心想今天没带清萱去吃新开素菜馆，倒一点都不惋惜，那规格肯定比不上这一桌。
    穆静盈向来不多话，一边吃一边默默听着她们交谈，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容羽歌对恢复记忆有些迫切，心思完全不在这顿饭上，卫教授倒是从容不迫的和清萱在交谈着一些细节。
    卫明溪，你在外面等着就好，我和清萱就行了。容羽歌心里是想让卫明溪陪自己，只是从前天晚上卫明溪述说那些记忆的反应来看，那些记忆对卫明溪来说必然是痛苦的，容羽歌不想让卫明溪再陪自己重温一遍。自己若是在催眠过程中表现得很痛苦，只会让卫明溪更加愧疚，这是容羽歌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何况她还有一个不能告诉卫明溪的担忧，万一自己不是前世的容羽歌呢？
    卫明溪诧异的看向容羽歌，她以为容羽歌会希望自己陪伴在她身边。
    那些记忆我不想你再重温一遍，我一个人可以的。容羽歌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些不重要，我想陪在你身边。卫明溪还是希望容羽歌做催眠的时候，自己陪伴着她。
    卫明溪，你要保持情绪，做完催眠的我应该会非常需要你的安慰和怀抱。容羽歌还是想让卫明溪留在外面。
    卫明溪听着觉得也有道理，自己若是呆在容羽歌身边，很难保证自己的情绪不会随之起伏波动，到时候真有可能自顾不暇而不能给与容羽歌最好的安慰。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卫明溪妥协道。
    催眠的地点选择了她们的书房，容羽歌带卫清萱进入了书房。
    卫明溪和穆静盈留在客厅等候。
    参与其中，总不太能感觉得到时间流逝。未知的等待，却是最漫长，卫明溪此时尤为难熬。
    卫明溪坐在客厅，她的视线却一直锁在那紧闭的书房大门，时间的流逝非常缓慢，卫明溪只能在心里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的流逝。
    穆静盈就是从卫明溪的视线中，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焦虑。这是穆静盈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卫明溪，似乎失去了平日从容冷静、淡薄冷静。卫明溪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一股纷乱的暗潮从卫明溪身上涌出，不似平时那么清幽，那种感觉很像清澈见底的溪水，突然浑浊了起来了。
    或许是被卫明溪的焦虑所传染，连自己都觉得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的缓慢，想让里面的人早些出来，也让眼前这一泉清溪早点恢复平日的清幽。
    进入催眠的容羽歌，看到六岁的女孩在古代像皇宫的宫殿中迷路了，在湖畔她看到一身白衣孑然矗立的女子，衣袖随风起伏，那雅然清冷的背影似乎要融入那清冷的湖水一般。女孩忘却了自己迷路的处境，也不知自己的心，也从这一刻起迷路，自此生相思。
    她是皇后，自己是郡主，她就是自己的舅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你是要当贵妃还是太子妃？她问自己。最终她成了自己的婆婆。
    你放肆！不知羞！她训斥道。百般抗拒。
    容羽歌，我们会下地狱吗？其实那时自己并不是不知她心中的惶恐，却还是选择依旧一意孤行，觉得纵使下地狱亦不会后悔。
    为护她弑亲弑君也再所不惜。自己可以只有她，她却不止只有自己。
    我怎么舍得不要羽歌呢？她终是骗了自己。
    此时的容羽歌早已经泣不成声，那卷缩一团痛苦抽泣的模样，让卫清萱看着都觉得难受。
    如果觉得太痛苦了，随时可以中止。卫清萱就怕容羽歌陷在痛苦里面出不来，赶紧暂时中止催眠，并提醒道。
    容羽歌坚持继续完成催眠。卫明溪之前就跟自己说过这些事，她以为自己做好的心理准备，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并没有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不痛苦了，那些感觉都清晰的印刻在她的灵魂。
    容羽歌原以为这一部分便是自己前世记忆中最痛苦的部分，因为卫明溪的认知里，这部分便是最痛苦的。随着前世的记忆被一点点的被全部找回，她发现卫明溪错了，因为卫明溪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并不是自己最痛苦的部分。自己前世最痛苦是一天一天的看着卫明溪日渐凋零残败的身体，时时刻刻面临失去卫明溪的惶恐却无能为力。她更是痛苦的意识到，自己害卫明溪余生都陷在对自己以及高轩的愧疚悔恨之中，自己的爱成为她万劫不复的枷锁和劫数。
    但这一切的一切，容羽歌都不后悔。她只怕一件事，自己再也见不到卫明溪以及卫明溪不爱她。
    第213章
    卫清萱知道很多人带着夙业而来，有些人是活结，解开了就放下了，有些人是死结，解不开。容羽歌的结，就是解不开的死结，她也不愿解开，只为了这结成结。
    卫清萱为很多人做过催眠，听过太多的故事，她早已习惯让自己成为一个最诚挚最温柔的听众，动情却不投入。看着不比之前的姐姐催眠时好多少的容羽歌，她还是忍不住为她们深深叹了一口气，默默先离开了书房。
    容羽歌的眼睛红肿不堪，她流了太多的眼泪。前世刻骨铭心爱和遗憾，伴随着眼泪，一点点的渗透，一点点融为入她的身体，直至让两世她们彻底融为了一个人，就像在痛苦辗转中获得新生。
    容羽歌并没有在前世的记忆里沉溺太久，她想起来，在自己强求之下，自己和卫明溪已重入轮回，比起前世，今生尤为难得。想到卫明溪，容羽歌马上止住了眼泪，她要见卫明溪，迫不及待。
    卫明溪看着书房的门打开来，她豁然站了起来，出来的人只有清萱，没有容羽歌，卫明溪的心情就像重石被搬了起来，又落了下去。
    她的记忆也已经恢复，让她消化一会儿，她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卫清萱对卫明溪说道，有姐姐在外面等着容羽歌，她相信容羽歌会很快消化完那些记忆，以及所有附着在记忆里的所有情感和悲喜。容羽歌执念应该转停在了今生。
    谢谢清萱。卫明溪由衷的向卫清萱道谢。
    姐姐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等下她大概会有很多话想和姐姐说，我和静盈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卫清萱此时才发现，静盈虽是她们的故人，可今晚，她们两人除了彼此，大概已顾不上其他人，倒是让静盈白白等了自己一个晚上。
    时候不早了，你和静盈就留下过夜吧。卫明溪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便邀请清萱和静盈留下过夜。
    不用了，离得不远，很快就到家了，何况还有静盈陪我一起回家。卫清萱婉拒道。
    就在她们交谈间，书房的门再次打开。
    容羽歌出来得比卫清萱预期得还要快。
    卫明溪见清萱身后书房的门再次打开，心不由自主收紧，这一次，她终于如愿看到自己等待许久的容羽歌。在她看到容羽歌的瞬间，周围的人和所有的事物似乎都虚化了，只有容羽歌是深刻且清晰的。
    卫清萱识趣的从她们两人之间退出，握住静盈的手，想和她一起默默离开这里。手被清萱握住的静盈，微微愣一下，然后任她牵着自己离开。
    容羽歌看向卫明溪，看着卫明溪满头青丝，以及比实际要年轻上许多的清雅容颜，容羽歌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只一眼，卫明溪就认出了容羽歌，那个为自己倾尽一切的容羽歌，她想世间最动情的相遇大抵就是久别重逢。
    容羽歌红着眼眶，朝卫明溪笑了，终于真正相见了。
    卫明溪见容羽歌笑了，忐忑了一晚上的心被轻轻的放了下去，温柔极了。可卫明溪的眼泪却失控了，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或许她对容羽歌前世所有的负疚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释放。
    容羽歌懂卫明溪为什么而哭，就像她懂自己今生和前世比起来不再轻狂，唯恐再灼她太深。
    别哭，你知我舍不得。容羽歌还是最见不得卫明溪流泪，她伸手轻柔极拂去卫明溪眼角那温热极的眼泪，指尖沾湿，不足以拭净，容羽歌改用掌擦，掌亦湿。
    容羽歌的话并没有止住卫明溪的眼泪，却让眼泪越来越滚烫，让容羽歌的心也难受了起来，原来就算再来一世，卫明溪对自己的愧疚并没有减少半分。
    卫明溪，前世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那些话却似你的心头风，吹过却不着痕。那我就认真再说一次，这一次你一定认真往心里放。容羽歌神情无比认真且慎重。
    卫明溪含泪点头。
    我不悔前世的一世追逐，纵使重来亦不悔。甚至后来为重遇卫明溪，不惜背负一世刑罚也不曾后悔。说来，前世卫明溪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和后来所遭受的刑罚之苦相比已然不算什么了。
    卫明溪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因为知道，才更加心疼和自责。
    容羽歌没想到自己这句话竟惹出卫明溪更多的眼泪，明明自己是想哄她的，让她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怪她，不怨她了。
    若不曾辜负，不曾亏欠，不曾痛苦，终也不成遗憾，不成刻骨，不成业结，或许你我就没有今生这一世。前世就当是一场梦，这一世我已无遗憾，只求你我今生相爱相伴能更久一些。说来前世最遗憾的，还是你我相伴太短。前世早已原谅，今生容羽歌更是庆幸，若不是前世卫明溪欠情债，许下一世承诺，何来自己今生的得偿所愿。
    卫明溪依旧泪眼婆娑，眼泪未止。此时的她，欢喜有之，难过有之，愧疚有之，释怀亦有之。此时此刻，只有眼泪可以承载这么多的情感。
    纵使容羽歌知道卫明溪此刻的眼泪，并不只有悲伤，可她就是见不得卫明溪继续掉眼泪。
    卫明溪，你再哭，我就陪着你一起哭，我现在眼睛有点疼。容羽歌不敢再说前世，就怕惹出卫明溪更多眼泪，赶紧转移了话题。她觉得卫明溪若继续哭下去，束手无策的自己也就只能陪她一起掉眼泪了，只是刚才在书房，她已经流了太多眼泪了，眼睛确实疼得厉害。
    重逢是喜，容羽歌不想再哭，她盼此后余生，她和卫明溪都不要流泪。
    卫明溪看着容羽歌那红肿不堪的眼睛，知道容羽歌真的会陪着自己一起哭，便赶紧止住自己眼泪，不敢再哭。
    两人暖暖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所有的痛苦、愧疚、遗憾都被安抚了下来。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这大概就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她们的前世的故事很动人？从卫明溪和容羽歌家离开的穆静盈感觉自己身边的卫清萱过于安静，情绪似乎还陷在别人的故事中，自己已很久没看到她被别人的故事所影响。
    静盈。在为容羽歌做完前世回溯的催眠后，她突然就想到了静盈。静盈和容羽歌的爱是一样，只是表达完全不同。容羽歌的爱需要回响，惊天动地的，可静盈的爱，一直都默默，像一朵无声无息的开在角落里的花，回头便见她在那处。
    嗯？静盈感觉清萱看自己视线，充满了怜悯以及心疼，她不解清萱的情绪从何而来。
    很寂寞吧。卫清萱看着静盈幽叹怜惜的说道。
    静盈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我心甘情愿的。静盈倔强的说道。
    卫清萱微微一愣。容羽歌也说，她心甘情愿的。
    第214章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你昨晚都已经一宿没睡了，要不要睡一下？卫明溪关心的问道，今晚容羽歌再不睡，就是两个晚上了，纵使年轻气壮，也不能这么消耗自己的身体。
    喜悦为脂，芷儿为芯，心房满室通亮，纵使燃上七天七夜，也不会觉得累，此时我的欢喜似灼灼烈光，灼得我半点睡意都没有。容羽歌此时双眸熠熠生辉，神采奕奕满，哪里有半分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