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田敏放了回去。
盐屋管事就半躺在那里，大爷无比地问：看完了？你们要买哪种？
两种价格分别是多少？田敏又问。
盐屋管事看这些人不算太顺眼，但也不算太反感，就报了个1.5倍价：盐块三个铜币一斤，盐粒六个铜币一斤。
田敏暗喜，这个价格可比三树领的盐价便宜多了。
三树领的盐价，同样的粗盐粒要二十个铜币一斤，上次卖给他们少爷更是翻了倍。
唐博换算物价，发现这里的盐价比华夏古代要贵得多。
这只能说明两点。
第一，以盐洞领为中心，这周围方圆千里可能只有这一家产盐。
第二，绿麻大公并不能把盐矿掌握在自己手中，盐仍旧属于领地的私有物产，想卖多少钱卖多少钱。
而盐洞领明明属于绿麻公国管辖，从城池外表看，也不像是特别有战斗力的样子。
绿麻大公却放任盐洞领赚自己公国国民的钱，这就很有意思了。
唐博的经验让他可以直接拨开迷雾看到本质，他在非洲也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像这种情况，该产业背后肯定有人，而且不便让人知道。
在绿麻公国接近腹地的地方，一个重要的产盐地不可能由外人控制，那么去掉所有不可能，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这个盐洞领的背后势力就是绿麻大公本人。
这位绿麻大公九成九是在通过这种方法变相地剥削公国内各贵族和平民的财富。
就唐博个人来看，绿麻大公这种行为显然非常愚蠢，典型的富了自己穷了整个国家。
但在这个时代，说不定绿麻大公还在为自己的足智多谋通过盐价来剥削实权领主而暗自欣喜。
实际上呢？
各地领主可不会亏了自己，他们高价买来的盐，只会用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买不起盐的小领地和普通平民，在过不下去的情况下，只能投靠中大型领地。
小领地被中大型领地悄悄吞没，但只要领主和爵位还在，绿麻大公就不会知道。
只看管家那么轻松地就把领主和男爵之位帮他弄到手，就可以看出绿麻大公对于政务管理的松懈。
而普通平民化作中大型领地领主田奴的小事，那更是不会被绿麻大公放在心上。
但这个公国会很快完蛋吗？
在还处于奴隶社会的现在，暂时还不会。
因为绿麻大公手中有大量钱财、海量的粮食和私兵。
与其说绿麻公国是一个国家，不如说绿麻城就是绿麻公国中最大最强的领地。
其他领主想要攻打他，势必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另外，他们也得小心其他有野心的领主。
但各地有实力的领主却可以试着吞并其他更小的领地，只要能做到尽量不引起绿麻城注意。
没有人知道唐博只通过一个小小的盐屋和盐价就把绿麻公国现在的国情分析得七七八八，这也让唐博决定回去后可以把步子迈得更大一点。
有更好的盐吗？唐博没什么表情，但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有点慵懒、面庞阴柔俊美的少爷对这两种盐都很看不上。
盐屋管事精神一振，这是来了一只肥羊？
等着。盐屋管事仍旧没有起身，只对手下抬了抬下巴。
两打手之一立刻从盐屋里出去，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个黑色的粗陶罐回来。
拿给那位少爷看看。盐屋管事吩咐。
田敏特地先接过陶罐，才捧给唐博。
唐博照旧把陶罐拿到阳光底下打开细看。
这次的盐粒要细一些，最主要的是看不到黑色杂质，只剩下黄白色的盐晶。
唐博知道这盐也不算细盐，里面仍旧含有不少杂质，但确实要比刚才的粗盐粒要好得多。
这种盐什么价？唐博回到盐屋。
盐屋管事伸出一根手指，这种是细盐，只卖给贵族。如果你证明自己的贵族身份，算你二十个铜币一斤，如果不能就是三十个铜币一斤。
田敏吃惊：这价格也太狠了吧？
盐屋管事却眉头都没动一下，贵族们可喜欢这种细盐了，二十个铜币对于贵族们算什么？
再说贵族一家能有多少人，又有几个人能有资格吃细盐？细算下来，一个月在细盐上的花费根本没有多少，二十个铜币一斤真不算贵。
唐博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他从白鹿领来，但他拿出了贵族身份证明。
盐屋管事从田敏手上接过一张羊皮纸，上面用漂亮的、管事认不出几个字的通用语写明了唐博的身份。
管事也不看内容，他看的是羊皮纸最下方盖的领主印章。
三树领？我记得以前三树领来的是另外一个人。管事确定印章后，把羊皮纸还给田敏。
唐博淡淡道：他犯了错，领主不再相信他。
那你呢？你是三树领领主什么人？管事怀疑唐博也是一个贵族，只看他的气质和气势也能看出这点。
唐博带着天生的傲气和阴冷瞟了眼管事：你说呢？
田敏立刻喝道：不准对少爷不敬！
打手冷哼一声。
管事抬手，打哈哈，终于从兽皮毯子上站起来，这位少爷，您要多少细盐？
唐博早有准备：细盐一千斤，粗盐粒三千斤，盐块五千斤。
管事眼睛一亮，这数目可不是一笔小买卖。加上他刚才报的价格都比实际价格贵出一半，而盐洞领还有买得多可以再优惠一些的习惯，如此相加，这笔生意做成了，他能狠狠赚上一大笔。
管事顿时热情许多，立刻就要把这笔生意敲定。
唐博趁机提出想要去看看产盐的盐洞。
管事却狡猾地道：抱歉，盐洞陡峭危险，气味难闻，还对身体有大大的害处，像您这样的贵族少爷，可不适合去那样可怕的地方。
我就去看一眼，盐洞领，是不是你们有个巨大的盐洞，那盐洞是在山里，还是在地下？唐博一副好奇任性贵族少爷的模样。
管事却非常生硬地转换话题：这么多盐您要怎么运回去？您的商队在城外吗？看在您第一次过来，并且买的不少，我的人可以帮您把盐运到城外最远五里地的地方。
唐博：就送到城外，我会让我的人带你们过去。
田敏着急，少爷为什么都不还价？他们买这么多，肯定能再便宜一些。
管事急着赶紧做成这笔生意，暗中几次催促唐博交钱。
唐博似乎打消了要去盐洞看看的想法，也像是要赶紧完成这个生意，就先付了三分之一定金，和管事约定好，等盐全部运到城外指定地点，他再付剩下的钱。
管事同意了，这边就是盐洞领地盘，他根本不怕唐博敢赖他的账，也不怕他抢过盐就跑。
管事现在开始喜欢唐博了，哪怕这个少爷的脸色很臭。
他还从没有做过这么快一笔大生意，他就喜欢这种掏钱干脆的贵族。
三树领换人好，之前那个总是要跟他们讨一些小便宜，还为了价格能跟他们磨上许久。
希望以后三树领再来人买盐，就让这位少爷过来。
管事想着自己就要肥起来的荷包，对着唐博笑成了一朵花。
盐运往城外，白豆负责带运盐人去城外指定地点。
唐博就带着田敏和阿鼠在盐洞城内转悠起来。
田敏憋到现在，大约是这段时间以来少爷的变化让他的胆子变大了一些，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那个管事报的价是不是高了一点？我们可以还价的。
要换成以前，他可不敢这么指出少爷的错误。
唐博打了个哈欠，微微一笑：河蟹在上，随便抬高物价扰乱市场、不进行诚信买卖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不管是三树领还是盐洞领。
田敏和阿鼠：д不懂
第31章 继续购货
唐博带着几人在小小的城池里转悠了一遍， 也明白了这里异常热闹的原因。
来这里买盐的人绝大多数都带来了货物，但他们带来的货物不一定就是盐洞领愿意要的，这样他们就有必要先把货物换成钱。
有些人卖完一批货就会离开，也有的人因为路途遥远或货物不好卖等其他原因， 会长期滞留在盐洞城， 这些人甚至和自家人形成了轮换制， 每次来购盐的人会新留下一批， 原留下的一批则跟着盐队离开。
对于这些在盐洞城做买卖的人， 盐洞领领主表现得很大方，并没有多收他们的税， 只要他们肯买盐。
因为一直都有人在卖货， 也就形成了日日不关门的市集。
如此，盐洞城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一个交易地， 附近有些领地的有钱人或经过这里的行商， 哪怕不买盐也会进来看看有什么好货。
唐博让田敏暗中打听产盐的盐洞在哪里。
田敏就带着阿鼠一起，有个小姑娘在， 别人也不会太警惕他。
田敏绕了一圈回来，对唐博摇头：盐洞领对产盐地管得很严， 外地人都说不知道，知道的也都打哈哈， 还让我们不要多问，否则会被盐洞领赶出去， 以后想买盐， 盐价会翻番。当地人更不肯说， 问他们什么都摇头。
唐博点点头，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少爷， 您买了不少东西？田敏看到他们牵着的骡子身上已经驮满了麻袋。
唐博阴柔的面孔露出一点点笑容：就算买不到盐， 这次来盐洞领也很值。
这个世界已经有黍麦稻麻豆稷椒，七大公国的大贵族就以此为姓。
唐博今天在盐洞城的市集里就发现了稻子和高粱米。
可惜稻子是水稻，不是旱稻，并不适合白鹿领种植。
而高粱虽然耐旱，且比较高产，更不需要精心侍候，吃了顶饱，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不好收割、不好吃、不易消化，吃了容易便秘。在缺乏油水的现在，吃一顿高粱米或高粱面，能让你憋到大肠头掉出来都拉不出屎的程度。
也就因为难吃和容易造成便秘这两点，高粱在地球才没有干过玉米，几乎快变成建材。
唐博还是买了一些稻米，这是任何华夏人都逃不过的口腹之欲，长期吃大米的人，一段时间不吃会极为想念。
唐博看到稻米就馋得走不动路，当下就买了五百斤。想多买，对方也没有。
因为唐博买的多，对方还送了他三张兔子皮。
高粱，唐博买得少，也就三五斤，打算带回去随便种种。
让唐博大量购买的是枣子和枸杞，还有山杏和桑树。
这四种植物都是耐旱耐寒且对土壤要求不高的物种，易种植，易成活，用途也多。
能在盐洞领发现这四种植物，对唐博来说已经是惊喜。
枣子、枸杞和山杏都能靠种子种植，桑树则是意外之喜。
有商人需要修建自己的棚子，出城砍了一些树干回来，这些树干多少带了一些枝叶，让唐博无意中发现其中几根树枝的树叶很像是桑树。
唐博就做出也需要修建棚子的模样和对方攀谈，很轻易就从对方口中问出这些树木都是从哪里砍来的。
唐博没占对方便宜，买了五十斤对方摊子上还没有发臭的咸肉。
除这四种植物以外，最让唐博高兴的是，他在这里发现了苦参。
这种植物属于灌木类，不但耐旱耐寒，耐盐碱耐瘠薄，特别好种植并易成活，它的用途也非常适合现在的白鹿领。
苦参不适合给人吃。但它的叶子和嫩枝可以压绿肥，也就是割下来可以埋在土壤里当做肥料肥地。另外它的根可以入药，主治杀虫止痒。茎和果实却可以做农药。
农药，被地球现代人憎恨，却缺之不可。
农药不能像肥料一样提高农作物的产量，但它可以大量减少虫害，不会造成大量减产。
就原身留给他的记忆，现在的白鹿领乃至绿麻公国并没有使用农药的记录，每到快要收获的季节也是农民最忙碌的时候，他们需要全家出动和虫鸟兽搏斗，从害虫的口中把他们未来一年的粮食给夺下来。
就算这样，最后的收获也会比实际产量减低很多。
而苦参碱这种农药，对人畜的毒性很低，却是广谱杀虫剂。
唐博庞大的知识库让他知道如何制作苦参碱也知道如何使用。
除此之外，唐博还看到了一些他认不出来的作物，多少也买了一些。
因为唐博出手大方，买得又多，市集里的人看到他过来都会堆起满脸笑容招呼，有些热情的摊主还会跟唐博说一些盐洞城的忌讳和生活常识。
唐博从这些闲聊中知道了一些盐洞领领主的八卦。
这位领主继位已经有五六年之久，有人说他并不是前领主的亲生儿子，但他的领主之位是绿麻大公亲封。
这位上位时带来两百名奴隶士兵，把前领主一家杀得血流成河，一个亲戚都没留下，襁褓中的婴儿都给杀了。
之后，这位领主对当地人的管辖越发严厉，一旦犯事都会被带到盐洞做事，很多人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听说这位领主对当地人会这么凶残严厉，是因为前代领主很受当地人爱戴，当现在这位领主杀光前领主一家时，当地人把前代领主最后一个血脉藏了起来。
说话的摊主已经让手下收摊，大方的唐博把他摊子上的货物全买光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高兴的摊主就跟唐博说了些众人皆知但不好诉之于口的盐洞领领主八卦，也是他提醒唐博不要跟当地人打听盐洞所在。
我们这些来买盐的人都想知道盐洞在哪里，有实力的谁不想带人过去抢一把？如果能直接把盐洞领占下来最好。摊主对唐博挤挤眼睛，表示大家的心意都一样。
但那种重要的地方，盐洞领自然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大家最多就知道那里是个很深的洞穴。来买盐的人也在附近寻找过，但也不知道盐洞领人怎么藏的，大家都快把附近大小山头走遍了，也没看到盐洞领人开采盐块的盐洞，他们藏得真的很好。摊主实心夸赞。
这位少爷，你在盐洞城只要不乱打听，也不要插手当地人的事，你在这里可以待得很快活，当地领主对我们这些来买盐和做交易的人还算不错，最好的是不管我们做多大的交易，只要走的时候带着他们的盐，盐洞领就不会跟你多收一个铜币的税。
摊主看着唐博递过来的熟肉干，也没客气，抓过来塞进嘴里咀嚼，含糊不清地说了最后一句：但离开盐洞领范围后，你要小心路上，盐洞领周围强盗很多，如果你有钱，不要拒绝途径领地领主们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