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三爷来了么?”从瀚院回到秀和院,玉夫人又叫来了家里负责购买的执事,交代了过几日拜礼要准备的东西后,外面日头已经升到正中,玉夫人脸有倦态之色,一手撑着额际,一边问着端着饭菜走进来的丽娘。
丽娘笑道,“正想进来给您说一声的,三爷来了,在二门呢。”
玉夫人幽幽一叹,“快让他进来,这饭菜先拿下去吧,我吃不下。”
丽娘担忧看了她一眼,使了个眼色给夏玉,夏玉赶忙出去让守二门的婆子给三爷进来,“还是吃点吧。”
玉夫人摇了摇头,闭眸等着齐殷。
过了一会儿,窸窣的脚步声传来,玉夫人缓缓掀开眼眸,看着齐殷背着阳光从门外走了进来。
丽娘给齐殷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把在屋里做事的小丫环也支开了。
“娈儿?”齐殷看着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苍白两眼间尽是疲弱之色的玉夫人,眉头紧皱起来。
玉夫人柔柔一笑,“三弟,你来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模样?发生什么事情了?”齐殷坐了下来,与玉夫人面对面。
玉夫人笑容不减,虽温柔,却可感她眼底悲凉之意,“老三,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件事么?”
齐殷怔了一下,沉吟片刻,脸色微变,“玉云生从榈城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玉夫人呵了一口气,嘴边噙笑,“与我当初猜想无异。”
齐殷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要找我来的原因?”
“我其实更希望不必找你,只可惜……”玉夫人垂眸,唇色白得教人触目心惊。
齐殷默默看着玉夫人,久久之后,才叹道,“娈儿,离开这里,回家吧。”
玉夫人浅笑,“家?三弟,你说这世上还有哪里是我的家?忠王府我是万万回不得,可是我离开玉家……初见会成为弃妇之女,再不是玉家嫡女,就算她是忠王府外孙女又如何?她有我这样一个不光彩的母亲,如何觅得一户好人家,如何在夫家立足?就算我如今在玉家如何受委屈,我终究是玉家的当家主母,也算有能力为初见……”
声音哑然而止,玉夫人笑容更浅,她千算万计只想为初见将来寻个好去处,但却没想过会是玉云生毁了她的一切打算。
“可是……当初你不是让大哥去找了上官夫人了么?他们怎么还敢要初见过去当妾?上官晖也不是个不通透的人,他难道没看在忠王府的面子上?”齐殷皱眉,始终对这件事心存疑惑。
“大哥确实曾派人与我说过,上官夫人虽有意要与玉家联姻,但绝不会是要纳初见为妾,至于为何结果会是这样,只怕……”玉夫人停住了话,目光淡淡望着齐殷。
“你是说这可能是大哥故意联合上官家,要一试玉云生是否有资格让忠王府去认同他?”齐殷脸色凝重,这件事大哥却是从未提过,但如今这样的形式,很难教人不往这方面想去,忠王府本来就不认同玉家这门亲事,之所以要认回初见是因为齐娈母女在玉家生活并不如意,而这个不如意的源头自然是玉云生,如果他没猜错……这件事父亲绝对是知情的,他对玉云生这个女婿……只怕经过这样一试,已经是彻底失望了。
“玉云生为人倔强,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他会答应上官家的亲事,只怕一半是因为忠王府!”玉夫人轻声道。
“他答应归答应,玉家不一定非要嫁女儿!”齐殷沉声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唯一的外甥女去给人家当妾室。
玉夫人扬唇,笑意盎然,“玉家为何不能嫁女?玉家要嫁女……还要风风光光嫁出去!”
齐殷挑眉,随即似想通了什么,“娈儿,这一切莫不是早在你掌握之中?”
玉夫人眼缘上挑,很是柔和,“虽是掌握之中,但对玉云生这个人……仍旧失望。”
齐殷怔住,会失望……那便是还有情,齐娈她这一生当真是被玉云生毁了。
“娈儿,你今后有何打算?”齐殷问。
“今后……走一步算是一步,今日找你来,只是想拜托你一事。”玉夫人突然面色一整,有些严肃看着齐殷。
“你说!”齐殷认真看着她,低声道。
“三弟,我这辈子做错了一件事,一错便是毁了一生,我唯一剩下的只有初见,我绝不能让初见受到什么伤害,陈氏母女心机狠毒,即使我千防万防也总有疏忽的时候,我也想过找个会点身手的丫环保护她,可这关头,也不住是否信得过。”玉夫人皱眉道,她始终对陈氏母女不能放心。
“我明白了,明日我会送个靠得住的丫环进来,一定会保护初见平安无事。”齐殷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你可有告诉过初见?”
“她不知道,她仍在担心会嫁到榈城一事,三弟,我其实也有些不安,这件事也不知是大哥有心试探,还是上官家当真这样做,你务必为我打听清楚,上官家聘礼一到,这一切就改变不了了。”玉夫人眉心轻拢,低声道。
“我这就回去找大哥问个明白,问出个所以然之后,再让人来给你送话。”齐殷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玉夫人送他出门外,“三弟,如果父亲不知此事……暂且瞒住,他年事已高,我实在无颜让他继续为我担忧。”
只怕父亲早已知晓!齐殷心里暗咐,口头上仍是应允,“我明白,你回去吧,脸色如此差,该回去休息休息,也别忘记吃饭,我看你饭菜一动也没动,你这样子,如何保护初见。”
玉夫人苦笑,“说得是。”
“别送了,回去吧。”齐殷止住玉夫人的脚步,挥手让她回去,自己转身大步离开秀和院。
玉夫人幽幽一叹,转身回了屋里。
齐殷刚一踏入忠王府,便被齐老爷子叫去了书房,齐铮也在里面,神情凝重,看到齐殷进来,更是叹了一声。
“老三,你今日去了玉家?”齐老爷子见到齐殷,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了出来。
齐殷丝毫不觉奇怪,“是的,父亲。”
“是说关于上官家的事情?”齐老爷子浓眉一皱,哼声问道。
“没错。”顿了一下,齐殷又道,“上官家会要初见嫁过去,可是父亲您老的主意?”
“胡说八道,我岂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去给人家当妾,当我是玉云生那混账么?”齐老爷子气得胡须都要翘起来,怒目瞪着齐殷。
齐殷闻言,却是笑嘻嘻地道,“父亲您自然不会要初见去给上官晖当妾,但您确实要上官夫人试探玉云生,而如今玉云生也的确不配当咱们忠王府的女婿,父亲,您说是不是?”
“哼”齐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这一试果然证明当时他反对齐娈嫁给玉云生是多么正确。
“父亲您这一试,试出玉云生的寡情薄幸来,可您怎么不事先告知一声,害得娈儿和初见揪心不已,初见还真以为会被嫁到榈城呢。”齐殷叹气,对父亲的行为不知该笑还是哭。
“就是我给上官家十个胆,他上官晖也不敢要我忠王府的外孙女去当个妾,好了,齐殷,你再去一趟玉家,把初见和娈儿给我接回来,我认了初见这个外孙女,可绝不和玉家有什么关系,那玉云生休想当我忠王府的女婿。”齐老爷子大声喝道。
齐殷与齐铮对视一眼,苦笑摇头,齐铮道,“父亲,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要把初见和娈儿带回忠王府,不可率性而为。”
“什么叫率性而为?我忠王行事从来不看他人眼色,谁敢说一句不是?”齐老爷子哼道。
“父亲,可娈儿毕竟已经是玉家的人,要她离开谈何容易?您可不看他人眼色,但娈儿和初见不可不理他人议言,父亲切莫忘记,初见还是未许婚姑娘,即使她是您忠王外孙女,但也是玉云生的女儿,一旦离开娈儿离开玉家,玉云生休书一下,娈儿便是弃妇,那初见身份便低下了,就是住在忠王府,也难免会遭人二言。”齐殷知道父亲是心疼女儿外孙女,但有些事情还是让娈儿自己处理比较好。
“哼,这点我又怎会不知道。”齐老爷子瞪了齐殷一眼,语气软了一些,对齐铮道,“老大,上官家不是来了信么?怎么说的?”
齐铮轻声道,“上官家的确与玉云生提亲了,说的是要玉云生的长女,向来妾生女儿不作长女算,所以玉云生便当了是初见,上官城主也并无心点破,来信说过几日会把聘礼送至玉府,到时咱们可当看一场戏便罢。”
“哦?上官家的聘礼几时到玉家?”齐老爷子挑眉问道。
齐铮笑着看了一眼信件,笑道,“如无阻滞,约是二十那日便到了。”
“好!老大,老三,二十那日,你们去一趟玉家,睁大眼睛给我好好欣赏这场戏!我看他玉云生如何风风光光地嫁女儿!”齐老爷子冷冷一笑,大掌一拍桌案,气势凛然。
齐殷和齐铮笑着答应,二十那日……该是转眼即到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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