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她透过半睁的眼睛看到了巫盛柔长长的睫毛,在霓虹灯光下闪动如蝴蝶。
    晚安。
    随着巫盛柔柔软的话语在意识中散开,莫不语坠入了梦乡。
    在床的另一边,黑暗漫漫如无眠之夜。
    斜坐在窗边的巫盛柔,盯着床上熟睡的莫不语出神。
    深夜的月光混着灯光映照着她的脸庞,让穿着长裙的她像古希腊雕塑一般。
    时间本可以永远静止在这里。
    但突然,她的眼角就滑落了晶莹了泪水,从颧骨一直流至尖巧的下巴。
    红红的眼眶将她悲伤的心事尽数诉说。
    那些剔透泪珠好像越来越伤心,越来越汹涌,甚至滑落至那修长的脖子,滚落在锁骨之间。
    过了很久,巫盛柔才拿起一张餐巾纸,先是擦擦眼泪,再用最轻的动作擤了一下鼻涕。
    窗外,本绚烂的霓虹灯也暗了下来,整个城市浸入了无边的静寂。
    巫盛柔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重新站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捡起了莫不语掉在地上的手机。
    将手机屏幕朝上晃动,屏幕亮起。
    是锁屏输入密码的界面。
    她看了一下在床上熟睡的莫不语。
    巫盛柔思考了一下,输入了四个数字。那不是莫不语的生日,却是秘密刻在莫不语心里的数字。
    手机无障碍解锁,那张人偶的照片赫然于屏幕之上。
    看到那人偶的长相,巫盛柔也心里一惊。紧接着,在看到人偶的背景的时候,巫盛柔更是睁大了双眼。
    这不是?
    她僵住了。
    这个游戏究竟是
    但很快,巫盛柔调整了过来并掏出手机,给屏幕上那张莫不语人偶的照片照了张相。
    飞快地照完相,巫盛柔便立刻将莫不语手机中的这张原片删除。
    为彻底销毁,她还删除了回收站里保存的。
    这样做,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莫不语。
    但还有一个更深的目的。
    巫盛柔提起手提包,蹑手蹑脚地向酒店房间的门走去。
    凌晨三点的上海,万籁寂静。
    她翻开包,检查了一下其中的东西。在化妆盒、伞和纸巾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
    巫盛柔合上包,最后看了床上的莫不语一眼。
    她不能再看。
    因为再看,泪水会再次滑落。
    巫盛柔背过身,拉开酒店的门。
    走廊的灯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对不起
    在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她轻轻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阳光透过云层,穿过酒店的窗户,照在雪白的被罩上。
    感受到光的刺激,莫不语睁开了眼睛。
    今天竟然是一个大晴天。
    真少见,她想。
    在看到身处的环境时,莫不语愣了一下。
    为什么自己会在酒店?她警觉了起来。
    对了,是巫盛柔将自己带过来的。那么,巫盛柔呢?
    莫不语立刻从床上弹起,左右寻找着那个身影。
    然而一切徒劳。
    很明显,巫盛柔没有告别便悄然离开了。
    莫不语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叹了一口气,打开身边的手机。
    打开微信,点开「巫盛柔」的对话框,她的手指却半天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应该发「你到家了吗」,还是「谢谢你」,还是
    她怔怔地看着巫盛柔的微信头像。
    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莫不语的脑内倏然又闪过了那人偶麻木的笑脸。
    那笑脸就像一道闪电,向自己地思绪猛然劈来。
    她一下子想起那人偶的背景究竟是哪里。
    是自己几年前,在北京居住的家!那白色的电视柜,黄色的木地板,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莫不语的脊背冒出了丝丝冷汗。
    为什么这个游戏会知道自己以前的家?
    难道有人在一直监视自己?
    即使会感到头晕目眩,她还是想再看一眼那张图片。
    飞快地划着手机屏幕,莫不语突然意识到,那张恐怖的人偶图片不见了。
    是游戏设置的自动删除吗?她反反复复地打开「彩信」和「回收站」,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张照片。
    莫不语感到无比头疼。
    这时,手机电话响了。
    看到「巫」这个字,莫不语下意识地欣喜了一下。
    但看到后面两个字时,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是巫盛刚的电话。
    那个遗忘了许久的、差点都忘记其存在的,巫盛柔的「镜子」。
    他现在打电话来干什么?莫不语下意识觉得没有好事。
    喂?
    但莫不语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巫盛刚,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电话那头传来了巫盛刚有些局促的声音。
    我记得。
    你想去看电影吗?
    啊?
    猝不及防。
    我想请你看电影。
    莫不语脑海里浮现出说这话时,巫盛刚沉稳又内敛的表情。
    为什么?她不明白。
    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因为,上次我见到你,真的觉得你很好。
    十分真诚而安静的语气,像静静的溪流流入了莫不语的心。
    那是和巫盛柔完全相反,和自己极为相合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电话那头的大男孩很可爱。
    眼前巫盛柔的影像突然模糊了,变成了那高大帅气的「镜子」巫盛刚。
    等等,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就算他和巫盛柔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的想法也算一种背叛。
    莫不语只想掐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变成了关切。
    莫不语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还好。但是电影的话,我这段时间有点忙,因为在期末周。莫不语决定先推掉。
    啊,也对。那期末加油,下周再约。巫盛刚的声音中透露着点点失望。
    好,再见。
    莫不语立刻挂了电话。
    在挂断的那一刻,莫不语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自己真的就像一个提线人偶般,被无数根无形的线操控着,被操控着对那个名叫巫盛刚的男生心动。
    是这个世界在控制自己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突然特别想和他去看电影?
    莫不语一阵冷汗。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明明是巫盛柔,但在想到巫盛刚的时候,心反而会更加剧烈地跳起?
    为什么明明喜欢巫盛柔柔软的唇,却还要对巫盛刚的嗓音心跳?
    莫不语只感觉自己要发疯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不同的个体,对吗?
    她在心里这样质问着自己,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莫不语捂着心口,吃力地问。
    然而那个深渊般的声音异常寂静,没有任何回答。
    为什么现在你不回答我,莫不语只感到越来越痛苦。
    所以,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本就是这样荒谬?
    作者有话要说:
    题目一语双关,最后一句话与文案相呼应,这一章可以出阅读理解
    77、.hell(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落地窗。
    祝教授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但她睁眼的那一刻,什么也记不得了。
    祝教授身上冒出了丝丝冷汗,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没事吧?
    身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祝教授转头,看到了迷迷糊糊揉着眼坐起来的风间。
    是了,昨晚风间主动要求留下来陪自己玩那个「地狱游戏」,玩完后都凌晨三点了,当然就没走。
    没事祝教授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看到风间,不安的情绪就会消退不少。
    风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更担心了:你的脸色很差。
    祝教授将被汗水粘到锁骨的发丝拨到身后:做了个噩梦,不过没大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做噩梦了吗风间将祝教授搂进怀里,别害怕。
    祝教授被她这哄小孩子般的方式逗笑了,脑袋蹭了蹭她的胸口。耳边的碎发蹭着风间的脖子,让风间一阵痒痒。
    别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祝教授警觉地抬起头:忍什么?
    风间不怀好意地微笑着,将鼻尖慢慢蹭向祝教授的耳朵,再慢慢滑下,一直滑倒她雪白的脖子后侧。
    嗯你出了好多汗,要不要去洗个澡?
    祝教授被她的鼻尖蹭得一阵颤抖,耳根泛起了潮红。
    大早上干什么。
    干おもしろい(有意思的)事情。风间凑得更近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
    祝教授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轻轻咬了一下唇,好像也在隐忍的样子。
    风间反复刮着她耳根到锁骨之间的位置,十分沉醉的样子。
    祝,你简直太可爱了。
    祝教授得脸越来越红,死死咬着的唇渐渐发白。终于,她忍不住转头吻了上去。
    风间明白了她许可的暗示,内心一阵狂喜,搂她搂得更紧了。
    电暖气的温度混合着肌肤的火热,两人的脸颊都越来越红润,眼神越来越迷离。
    但吻着吻着,风间意识到不对劲了。
    祝教授渐渐反压了上来,且手部不安分的动作娴熟异常。
    风间愣住了。
    停!你
    风间立刻和自己亲爱的祝拉开距离。她一脸懵圈地看着面前这个表情清冷却脸侧泛着桃红,纤瘦异常的古典美人。
    祝教授抬起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风间的下巴,带着一丝笑意。
    你以为我是在下面的那个?
    不然呢?
    风间的头顶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愣愣地盯着祝教授盯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啊,难道你跟她们,你是在上面的那个!
    有问题吗?祝教授将长发拨到身后,手掌往风间的肩头一推。
    但业余经常健身练拳击的风间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推倒。她雷打不动地撑着自己的身体。
    不愿意吗?祝教授眨了眨眼。
    风间看着面前人雪白修长的脖子,歪向一边的宽大睡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咽了口口水。她陷入了沉思。
    不是不愿意,只是
    嗯?祝教授不太明白。
    只是祝啊,你当攻的话也太可惜了吧!
    猝不及防下,风间立刻翻身起来,将祝教授压到了床上。祝教授本来还想反抗,但风间丝毫不给她机会。
    祝教授的身体下意识蜷缩了起来,耳根红到可以滴血。
    看到如温顺小羊一般的祝,风间的春心一片荡漾,开心地亲了她一口。
    真乖。
    祝教授疲惫地倒在沙发上,风间一脸讨好地揉着她的腰。
    酸不酸?风间轻轻地捏着那纤细柔软的腰,内心的野兽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说呢?祝教授白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风间一脸牧羊犬般的神情。
    祝教授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捏起风间的脸,咬牙切齿。
    装!你继续装!
    痛い、痛い!风间被她的手扯出了一口家乡话。
    看着风间一脸求饶的样子,祝教授才渐渐松了手。她看着风间无辜的大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风间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你笑什么
    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真不愧对你德国外婆的基因。
    啊,她嘛
    祝教授继续笑着,指了指了风间傲人的胸部。
    这里也不愧对日耳曼民族的基因。
    风间倒毫不羞涩,开心地捋了捋祝教授柔顺的黑发。没想到在分别的四年之后,又能以这样的关系重逢。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在东大校园里第一次碰见祝的样子,感觉现在的自己要幸福疯了。
    嗯我亲爱的祝,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祝教授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昨天晚上特意来陪我,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但我现在有点累,我请你出去吃吧。
    你这几天被那个游戏折磨得过头了。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给你做点好的,我很会做蛋包饭。
    但是
    别跟我这么见外风间摸了摸祝教授的脑袋,等你身体好些了,我要吃「满汉全席」。
    祝教授点了点头。
    风间立刻走到了冰箱,拿起所需的食材开始娴熟地处理。
    祝教授靠在沙发上,一边判着学生期末的考卷一边喝着热腾腾的大麦茶。
    风间一边用筷子搅拌着鸡蛋,一边问:你还是去睡睡吧,别累着。
    刚起床,再累也睡不着,等过中午了再睡。
    你的卷子怎么那么厚?
    因为有两个年级的三门考试。不过判卷子倒不费什么精力。祝教授用红笔在某处勾了一个圈。
    我每次出期末考试题,每门只有四道题,一页卷子。
    学科不同,判物理还更费劲呢。
    风间点点头:确实,我的学生们证明的方法总是千奇百怪,需要很仔细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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