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坑

    重华宫里因为“递枕头”的人还没回来,暂时维持着宁静。
    而此刻凤仪宫,皇贵妃正忍着厌恶招待她这辈子也不想见到的人中的一个。
    田姑姑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依旧没学会“眼色”这两个字。
    她就跟看不见皇贵妃的厌恶一样,贪婪地看着主位上华贵的女人:“娘娘,奴婢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做得不如以前趁手,记性也不大好,说不定哪天就自己说秃噜了嘴……”
    苏文殃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威胁,凤眸杀意一闪,侧头凉凉地扫了那人一眼。
    田姑姑依旧没有“眼色”:“自先皇后过世后,奴婢没有哪一刻过得不惶恐,唯恐被人知道了那些旧事。娘娘,奴婢年纪大了,不能在伺候您了,您就大发慈悲,放奴婢出宫养老吧。”
    她就像个随时准备偷东西的贼,局促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充分用言行举止朝苏文殃诠释了何为“贼眉鼠目”。
    苏文殃冷眉冷眼地看着这个“贼”,依旧没有作声。
    田姑姑心里不悦,刚要说话,就听外头便传来一道声音:“田姑姑要离宫啊?那好,回头我就让母妃同尚宫局那边说一声,不日便放你离开。”
    说话间,本该在偏殿禁足抄写经书的云落凝款步进了内殿。
    她长得像苏文殃,尤其是眉眼。但她年轻有活力,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苏文殃看了眼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一眼,皱了皱眉没出声。
    田姑姑生怕她们母女反悔,连忙起身跪下磕头谢恩。
    云落凝温柔客气地一摆手,叫照人将田姑姑送走。
    等她喜笑颜开地回到重华宫,还没来得及去云间月跟前嘚啵,就被连镜和青萝合力给捆了。
    等田姑姑被押到内殿,见到了靠在镌花椅上冲她笑得和蔼可亲的云间月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一脚踩进了圈套里!
    而她还不知苏文殃要她性命的事,竟理直气壮地大声喊叫:“云间月,现在宫里做主的是皇贵妃,不是你母后!你要猖獗放肆,皇贵妃不会放过你的!”
    云间月的和蔼可亲就像是镜花水月,转瞬就没了。
    她示意连镜将田姑姑松绑。
    田姑姑以为她是怕了苏文殃,一旦被松绑,立刻跳起来鄙夷地看着她:“早劝公主要识抬举……”
    云间月没出声,冲田姑姑招了招手。
    后者不明所以,不情不愿地上前:“公主有什么就说,趁老奴还在重华宫……哎哟!”
    话音未落,云间月一脚踹在了田姑姑膝盖上!
    田姑姑当即膝盖一软,五体投地地给云间月跪了下来。
    “你……”田姑姑又羞又恼,刚要说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云间月甩着自己的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田姑姑,你说宫里谁做主,嗯?”
    这时,门口有一道身影一晃而过,转瞬没了踪影。
    连镜与青萝对视一眼,偏头就见云间月勾着唇角笑了,低低说了一句田姑姑听不懂的话:“鱼儿上钩了。”
    *
    凤仪宫里,田姑姑一走,云落凝温柔的神色一敛,眼中尽显狠意:“母妃,这这个贱奴留不得!”
    听了这话,苏文殃还没反应,许嬷嬷先聪明的去将门窗就关掩了。
    苏文殃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恼火道:“你知道什么?!”
    没人比她更想要田珍这狗奴才的性命!
    云落凝知道她母妃这些天因为云间月的事情闹得头疼不已,于是主动上前,轻轻替她母妃揉着眉心。
    “女儿是怀疑田珍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告知了云间月那个小杂种。”云落凝轻声说。
    没有什么事情比云间月知道先皇后是怎么死的更加严重。
    云落凝看了看许嬷嬷,发现她伺候门口处离她们有段距离。
    但她仍然不放心,弯下腰压低声音在皇贵妃耳边道:“母妃,女儿在重华宫被那小杂种羞辱那天,她自己掐着我的脖子说‘我母后是怎么没的,你还真当本公主不知道?’”
    苏文殃手一抖,神色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一点慌乱消失得很快,就连离她最近的云落凝都没发现。
    云落凝舔舔嘴角,轻声说,“母妃,云间月要是真知道了,那一定是田珍告诉她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压抑不住兴奋地重新开口:“你要是下不了手,女儿可以代劳。”
    苏文殃猛地一把按住了云落凝的手背!
    云落凝愣了愣,这才发现她母妃情绪不对:“母妃,您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后,苏文殃动作自然地松开按着云落凝的手,扯着嘴角挑出一丝冷笑:“要她命还不简单?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咱们需要从长计议……”
    话音还未落下,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苏文殃霎时住嘴,抬眸看了站在门口的许嬷嬷一眼。
    许嬷嬷轻轻一点头,将门打开一条缝,低声问:“何事?”
    外头芝兰同样小声道:“重华宫碎玉求见。”
    芝兰声音虽然不大,但苏文殃和云落凝都听见了,母女两个对视一眼。
    苏文殃一整鬓角,冷声道:“让她进来。”
    话音堪堪落下,芝兰就带着碎玉进来了。
    这丫头脚步稳健,目不斜视,进来就先跪下给苏文殃磕头请安,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来凤仪宫的。
    苏文殃淡漠地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不在重华宫替我看着那只疯狗,来凤仪宫做什么?”
    说着,她端过小几上的茶盏,呷了一口。
    碎玉低眉敛目,平静地告诉苏文殃:“方才田姑姑一回宫就被公主打了。奴婢趁乱跑出来的时候,听公主和田姑姑说,她知道先皇后的死有田姑姑一份功劳……”
    碎玉顿了顿,抬起头看了苏文殃和云落凝一眼,复又低下头道:“奴婢怕坏事,匆匆来凤仪宫告知娘娘。”
    碎玉其实是凤仪宫的人,田姑姑怎么样跟她没有关系,她匆匆而来只是担心坏了苏文殃的大事。
    苏文殃眉心一紧,知道这次让云落凝说对了。
    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笑容狰狞地冲碎玉招招手:“来,本宫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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