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偏执是病
苏大强自以为是的人生，受到了严重的挫败。
要是换了以前，他根本不信，可现在，他最信赖和崇拜的厂长都发话了，他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
这才过了多久啊？唐昊那个废物，就已经能够和县里、厂长等人扯上关系了？
“啪啪……”
他竟冷不丁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确认不是在做梦。
“苏大强，你到底发什么疯？”
袁厂长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拉过何芳问道，“你家那口子脑子没毛病吧？这……这怎么回事啊？”
“我……我……”
何芳泪眼婆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跑过去劝自家男人，“你没事吧？大强，你别吓我啊？”
“怎么可能？他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混得比我好？我……我……”
他心中郁结难当，只觉嗓子眼又一口腥甜，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大强，你干嘛计较这些事呢？你老了，我们都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你……”
“闭嘴！”谁知，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妻子，怒斥道，“他凭什么混得比我好？他凭什么攀上县里的关系？我都攀不上！凭什么？他一个废物赌徒，恨不得将老婆都卖了的人，为什么要混得比我好？这还有天理吗？”
“得了！你可别恶心我了！”
唐昊见状，眼神之中只剩嘲讽，“合着天理就应该让你天天教训我？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合着天理就应该都向着你是吧？苏大强，偏执是一种病，早点去治，你在家里pua你家人没关系，别拿来社会上丢人，没人惯着你！你活成这样，难道不觉得悲哀吗？你活下去的动力，难道是在比你差的人身上寻找优越感，来满足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吗？”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多了去了！”
“哦，忘了，你根本不知道pua是啥意思？对牛弹琴！我告诉你，永远不要小瞧比你混得差的人，因为指不定他哪天就成你高攀不起的存在！”
“噗通……”
苏大强无力地瘫坐在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爸，爸……”
苏晴雪热泪盈眶，还想过去劝慰他，却被唐昊强行拉走，“干什么？还想被扇耳光吗？”
“我……”
“走啦！父慈子孝，父不慈，凭什么要求子孝？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他以前作贱你的时候，何尝有过心理负担？”
“等一下！”
眼看着唐昊夫妻就要离开，袁厂长这才想起了正经事，“两位留步。”
“袁厂长，之前我们以前谈过了，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告辞。”
“不是，唐总，我刚才想明白了，咱们得好好谈谈，行吗？”
“呼……”
唐昊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番情绪，“好吧！不过……”
他尴尬地看了眼现场，“这里好像不太适合谈公事吧？”
“苏大强，还不赶紧带着你们一家人出去？你还嫌弃不够丢人吗？”
“是……”
苏大强起身，谦卑地朝厂长鞠了一躬，“袁厂长，今天这事儿，您要怨就怨我，什么处罚我都接受，跟其他人无关，请您不要……”
“好了，赶紧出去吧！”
袁厂长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也活一把年纪了，回去之后，好好想想你女婿说得话，你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苏大强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不知为何，望着他那落寞的背影，唐昊竟有些同情了。
可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年头，犯错与年龄无关。
难道，他犯的错，就因为年纪大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那么，当时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又有谁来埋单呢？
“唐总？”
“唐总？”
“……”
“怎么啦？袁厂长……”
对方几次轻呼，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唉！本来，您的家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不过呢，我也看得出来，您和您夫人，对老丈人还是有感情的，老实跟你们讲吧，我和苏大强认识了三十多年了，以前就是同事，他这人呢，性格太偏执了，可能跟祖上一直是地主有关系了，到了他这一代，还留着架子，总见不得出身不如他的人，比他好。”
“嘿嘿……唐夫人，您父亲，以前应该没少骂过我吧？是不是还说过，我抢了他的厂长位置？”
“唉……”
苏晴雪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他五六岁的时候，父亲正在与袁厂长竞争，可处处不如人，回来之后就破口大骂，说袁厂长的坏话，导致她小时候都认为袁厂长是十恶不赦的人。
“他这种人啊，怎么说呢……”
“袁厂长，你不是留我们谈正事吗？”
唐昊板起了脸色，他必须得顾忌老婆的感受，那岳父，他可以数落，但别人不可以！
因为好歹，那也是妻子的父亲，还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
“嘿嘿，你们看我这脑子……”
袁厂长自觉尴尬，一张脸滚烫通红，“那啥，抱歉啊！我这人啊，就是热心肠，看不得别人受委屈，至于之前的事情，唐总，我倒是想听听你对纺织厂未来的高见，您有兴趣跟我说吗？”
“没兴趣了！”
唐昊根本就不怕得罪他，一个个小小纺织厂的厂长罢了，更何况，这厂子用不了多久就该倒闭了。
“额……”
袁厂长被他这种回答给整懵了，尴尬更甚，“唐总，您这样……我们还怎么聊啊？”
“鲁迅曾经说过，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袁厂长，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唐昊开门见山，直勾勾地盯着袁厂长，“人的价值，是随着时移势易而贬值或者升值，你觉得，从刚进来到现在，你对我的价值，是贬还是升呢？”
“我……”
袁厂长彻底懵逼，甚至还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哈哈……”
谁知此时，唐昊却拍着他的肩膀狂笑，“哈哈……袁厂长，我跟你开玩笑呢！’
“嘶……”
袁厂长倒吸了口凉气，擦着额前的冷汗，陪笑道，“你们大老板都这么玩得吗？我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唐总啊，你可真坏啊！”
“好了，谈正事，袁厂长，我今天来其实是来买你们的企业债券的，嘿嘿……”
唐昊佯装轻松，也化解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嗨，您早说，这事儿，还用得着你亲自来？你让下面的人安排一下不就行了吗？”
“我这人，喜欢事必躬亲。”
“那好，咱们详谈……”
两人进入了一间更里面的办公室密谈，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苏晴雪在外面等待。
“唐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来人啊，替我送送唐总和夫人……”
须臾之后，纺织厂门口，苏晴雪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
“你今天，真的是来购买企业债券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苏晴雪满腹狐疑，“我爸走了之后，你的举动连我都吓到了，你现在越来越像电视剧里演得那些高深莫测的阴谋家了，你以后，会不会跟我的距离，越拉越大啊？”
“呵……你真这么觉得？”
“不然呢？”苏晴雪皱了皱眉，狐疑更甚。
唐昊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上了车，“你要是想听，我就给你展开说道说道。”
“额？这还能展开？”苏晴雪更加好奇，一个看似简单的举动，还有这么多的名堂？
“当然！”
“那你赶紧说啊，快点快点……”苏晴雪化身成了好奇宝宝。
“呵呵……”唐昊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之情溢于言表，“确实应该对你说，毕竟以后你要独当一面，得趁早学习。”
“快说，别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