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兄弟

    婆稚王在离开了杨尘和凌雨瑶两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轻易开口。
    因为混乱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地冲击着他从前的记忆。
    “是我做错了吗？”
    “父亲，您当年到底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红尘……”
    想到记忆之中的那个身影，婆稚王痛苦无比，头脑就如同裂开了一样。
    “王！您……您没事吧！”
    “滚！”
    听到了婆稚王痛苦的喊叫声，犄角罗摩毫不犹豫的闯入了婆稚王的寝宫。
    然而还没等他站定，一股暴戾的杀意便让他腿脚不得动弹。
    紧接着又是一阵劲风吹起，足有大罗金仙境界的犄角罗摩竟然如纸片一样被吹飞，若不是中间撞到了王宫的立柱，恐怕他这一路便要跌出大殿之外。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但皮糙肉厚的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
    反倒是见到婆稚王痛苦的模样，犄角罗摩的表情相当的惊慌。
    “王……您……您到底怎么了……”
    作为罗摩众的一员，犄角罗摩是整个罗摩众中最为忠诚，也是最为强大的一位。
    拥有悠长生命的阿修罗们，除了对自己的亲情最为看重之外，战友在他们的心中更是无可取代。
    看似卑微无比的主仆关系笼罩在两人之间，又有谁能够想到，如今这王宫之中的两人就是婆稚王一脉阿修罗众仅剩的两位参加过当年修罗血战的阿修罗了呢？
    “王……那两个人族到底说了什么，若是他们冒犯了王，我定会将他们千刀万剐！”
    犄角罗摩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双尖锐的獠牙更是让他显得无比暴躁。
    只不过经历了这一会儿的痛苦，婆稚王明显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情况。
    面容本就生的妖艳俊美的婆稚王此刻疲惫不堪的依靠在石床的一角，因挣扎而凌乱的头发披在脸侧，更是让他多了一份往日里所没有的幽怨。
    “王……”
    “莫吒，抱歉，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仿佛触电一般，犄角罗摩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莫吒是他的名字，他的代号，只是这个名字根本没有人知道。
    原因很简单……知晓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命陨殆尽——除了面前的婆稚。
    他曾对杨尘和凌雨瑶这两个异族人说过，阿修罗除了王者以外不需要名讳，但这其实是一句谎言。
    很多强大的阿修罗都有王赐的名讳，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阿修罗王的子嗣，在诞生之际，也会拥有自己的名字。
    莫吒和婆稚王是战友，但他们更是兄弟。
    “阿吒……”
    莫吒喃喃道。
    “别提那个名字，我喊你就足够了。”
    婆稚捂着脑袋，言语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但却让莫吒轻松的笑了出来。
    是啊，八万年一晃而过，两人从婆稚成为修罗王起，就奠定了这样的主仆关系，谁能想到，当年的他们是那样一对耀眼的王眷。
    然而那场战斗之后，一切都变了。
    莫吒不明白当年自己的兄弟阿吒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在那之后，阿吒成为了婆稚王，随后就再也没有笑过。
    “好……不提了。”
    不知何时，莫吒流下了泪水，察觉到自己失态的莫吒赶忙用手揩去脸上无用的水珠，尽管这一幕早就被婆稚王看在眼中。
    “你说当年父亲为何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父亲应该是有他的考量吧……”
    莫吒跪坐在地，温柔的轻声说道。
    然而婆稚王却摇了摇头。
    “当年有太多事情我不清楚了，八万年了，我一直在寻找过去的答案，以至于如今四王之中，我最难以配得上修罗王的称号。”
    “只是今日，又有一番机会放在我的眼前了……莫吒，我可能又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修罗罢了，当年本该由你……”
    平日里强大无比的婆稚王，今日颇为伤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是让别人看到，恐怕真的会惊掉下巴，但莫吒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这是婆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他吐露心声。
    这是兄弟之间的谈话，这是信任的表现，只要知道这一点，莫吒就有足够的理由说出接下来的话：
    “婆稚，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虽然打我们骂我们，但是他从来没有不关心我们。”
    “婆稚，你本就应该是王者，你有着我身上所没有的东西，这些父亲最清楚。”
    “而且……”
    莫吒笑了，笑的颇为开心，哪有半点此前狰狞的天魔之姿？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背后的。”
    沉默之后是一阵微风吹徐，凉爽的晚风似乎将所有的燥热带走，也让躁动的人心变得平静无比。
    “谢了，大哥。”
    只可惜，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只翼展足有百丈的魔鸟在夜空之中发出了嘹亮的啼叫，这声音悠远且充满了痛苦，让整个入夜的甘露城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
    宵禁这般，也顶不住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城中的阿修罗纷纷离开自己的房屋，来到街上，去看那划过甘露城上空径直飞往王城的魔鸟。
    颇有见识的阿修罗光是看着那魔鸟的外观就已经浑身颤抖，因为这魔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只代表着一件事情——战争开始了。
    “怎么回事？”
    守卫在宫城之外的罗摩众纷纷眺望着朝他们飞来的魔鸟，一时间竟戒严起来。
    然而莫吒的声音紧接着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都把武器放下！这是战嚎魔鸟，是来自其他修罗王的亲讯！”
    一听到来自其他修罗王，所有人都赶忙将手中的武器放下。
    哪怕他们跟其余修罗王之间的关系再差，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轻易表露自己的意愿。
    本在寝宫之中休息的婆稚王快步走出王宫，迅速的来到了王城连接甘露外城的城桥之上。
    战嚎魔鸟悲伤的啼叫着，而他背后奄奄一息的修罗王护卫队成员更是在落地的瞬间便倒在了城桥之上。
    “莫吒，去看看。”
    “嗯！”
    莫吒领命，然而还没走到那名阿修罗身前，那阿修罗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强撑着身子，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呐喊道：
    “天人来了！罗睺王阵亡！是……大自在天……”
    说罢，他便保持着一手向前抓握的姿势，化作了一抔尘土。
    ——
    王城的塔楼之上，杨尘并未入睡，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的看在眼中，待那阿修罗身死，他便转身离去，没人发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