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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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中,陈翎终于喝完了黑芝麻糊,她吃什么都慢,沈辞从小就习惯了。
等她终于喝完,沈辞笑着问,“喜欢吗?”
陈翎点头,“嗯,好喝。”
她很少喝这样的东西,所以觉得好喝,这一家的黑芝麻糊不怎么甜,主要是香,除了糖,陈翎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这家的黑芝麻糊正对她胃口。更重要的是,昨日到今日,她是真饿了。
陈翎应完,沈辞身后,用手帕给她擦嘴。
陈翎微怔。
两人的位置正好是对坐,桌子不算宽,沈辞这样给她轻轻擦嘴角的动作很亲密,也很暧昧。
早前没有过……
但眼下不同,在这里,他们是新婚夫妻。
有时候旁人看起来越微不足道的事,有时越奢侈。
譬如像眼下这样,安静在一处吃东西,他用手帕给她擦嘴,这些小事,都让他心底满足惬意。
即便两人已经亲近得再亲近,但看她的时候,目光里还是爱慕和温柔,方才指尖握着手帕给她擦嘴角时,见她安静看他,他还会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他很想做这些小事。
夫妻之间,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了。”他温声,没再说旁的。
陈翎笑了笑,“等等。”
他看她,陈翎从他手中拿过手帕,稍稍擦了擦他嘴角,他其实自己也有,全然忘了……
沈辞看着她,不由自主笑了笑。
“笑什么?”陈翎见他莫名其妙笑,也跟着笑起来。
沈辞应道,“高兴啊。”
陈翎放下手帕继续看他。
他忽然伸手刮了刮她陛下,“还不让人高兴啊?”
陈翎愣住。
沈辞起身,“刚用了芝麻糊,走走吧,消消食。”
陈翎还未应声,沈辞已经伸手牵她,嘴角还挂着笑意。
……
三月初春,正是一年里最舒服的时候,用过饭,在立城街道上慢慢并肩踱步,是一件既惬意又舒畅的事情。
沈辞在立城的时间长,城中大多百姓都认得,也都知晓他昨日新婚,那今日同他一道,还这么亲近走在一处的,就是将军夫人了!
“沈将军”“将军夫人”,路上都是问候声,还有祝福“新婚大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起初的时候沈辞还好,会牵着她应声,到后来,陈翎又见沈辞脸红了……
陈翎笑了笑,没有戳破。
“累吗?要回去了吗?”快临近黄昏,沈辞问起。
两人其实已经散步了些时候,陈翎摇头,“不累。”
陈翎看得出沈辞今日很高兴。
在立城,他同她可以光明正大在一处,不受旁人质疑目光,沈辞很珍惜这段时间。
“真不累啊?”沈辞看她。
“嗯。”她轻声。
沈辞笑,“那不累,陪我去个地方?”
陈翎意外,原本以为他是要带她去城中他常去的何处,但却是抱她上马,带着她骑马出城。
在别处,他不可能像眼下一样载着她纵马飞驰,让她裹在他的大氅里,出了城门,飞驰在广阔的草原上,看着远处的落霞在轻尘中轻舞,一点点落向远山的尽头。
但远处山,没有尽头……
三月和煦的风力,不远处马悠悠吃着草,摇着马尾。
近处,他压着她在草地上亲吻,亦或是她翻身将他按在草地上,交织的身影,好似在落日霞光里镀上了一层淡淡金晖……
陈翎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阖眸,他的大氅刚好可以将他们两人裹在其中。大氅里很暖,方才的亲近过后,陈翎舒服得靠着他。
沈辞轻声问道,“今日说,隔半月会再来立城?”
陈翎还是靠在他肩上,慢悠悠道,“苍月的东宫柏靳在来燕韩的路上了,同我约了立城见。我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既然约在立城,我想多半是与西戎有关。”
“苍月与燕韩比邻,是临近诸国之中,国力最强盛的一个。柏靳虽是东宫,但眼下苍月实际掌权的就是柏靳,他就是动一动指头,临近诸国都跟着动荡。他早前书信过我,说有苍月国中的暗卫借道燕韩行事,眼下看,多半也同西戎有关。”
“柏靳此人行事低调,他这趟来燕韩并未大肆对外透露,所以我也低调来立城,正好借着惠山的幌子。立城到惠山十日左右的路程,柏靳与我约在途中的思州会合,日夜兼程还有余量,等到在思州见到柏靳,我再同他一道来立城。”
她徐徐道起,好似平常夫妻之间说起周遭的事情一般。
沈辞也道,“路上安全吗?”
陈翎轻嗯一声,“少逢会来思州,届时由他护送。”
沈辞笑,“那还可以见到少逢了。”
陈翎笑了笑,没有应声。
“困了吗?”他听她没出声了。
陈翎应道,“没困,就是觉得很舒服,想多坐一会儿。”
她是有些舍不得眼前的落日,草原,还有身侧的他。
“那就多坐一会儿,晚些再回去,这里定时会有人巡查,安稳的。”沈辞吻上她额头。
陈翎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想出了声。
“笑什么?”他问。
陈翎温声道,“忽然觉得老师说的是对的,朝中什么样的人都要用,就像方四伏和四平兄弟二人,四平踏实稳妥,恩科之事进展顺利,需要操的心很少;方四伏呢,我早前是嫌他吵,巧言令色,满嘴马屁,可就因为极会做人,在朝中人缘很好,事情做得也圆滑,所以一直以来都不上不下。但眼下看,他有他的用处,至少,他给朕出得主意都还不差……”
沈辞笑道,“太子太保也是?”
陈翎再次轻嗯。
沈辞揽紧她,“只要你和阿念好,我怎么都好……”
夕阳快彻底落下了,草原上的风开始变凉了,陈翎轻声道,“自安,回吧,我有些冷了。”
“好。”
***
等回到官邸,袁叔上前,同沈辞说起府中的事。昨日大婚,无论是礼金,贺礼,还是旁的人情世故,今日在袁叔手中整理了一日,袁叔总要交待一声。
袁叔并不知晓她后日要走,沈辞让她先回苑中,他同袁叔说一声,稍后就来。
陈翎回了屋中,昨日大婚,今日并未好好见过沈辞屋中,方才已经有人收拾过了,虽然官邸上下还是保留着喜庆的氛围在,但屋中已经恢复了原貌。
沈辞喜欢简单温馨,早前在东宫做伴读时,屋中的陈设就同眼下差不多。
沈辞不喜欢看旁的书,但兵书一大堆,而且喜欢写写画画,说是他做的笔记,那时候他还在东宫,并未去过战场,但是读过的兵书已经不少,他那堆笔记也厚厚一大摞……
陈翎逐次看过,几乎每一本后都跟着他的笔记。
她听刘老将军说起过沈辞勤奋,这四年来,沈辞一直跟着刘老将军,从军中最底层做起,刘老将军也一直在不断磨练他,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但眼下看,他这四年在立城当看的书也一直没有断过。
陈翎目光微微怔住,不知他这四年是如何过来的,才能像眼下这样……
思绪间,身后脚步声传来。
陈翎转身看他。
沈辞一面上前,一面温声开口,“我同袁叔了,隔两日再……”
话音未落,陈翎伸手牵住他的衣领。
沈辞愣住。
陈翎踮脚尖亲他,沈辞怔了稍许,很快回应。
小榻上,正浓情蜜意时,听到屋门被拱开的声音,沈辞沉声道,“出去,嗯嗯。”
嗯嗯歪着头,还在门口。
沈辞只得停下,“嗯嗯!”
嗯嗯这才出了屋中去,沈辞继续,“不准进来。”
果真,屋外才又听到狗爪子啪啪跑开的声音。
陈翎忍不住笑,沈辞也笑,“日后,还得防着嗯嗯……”
陈翎伸手揽上他后颈,“我在上面。”
沈辞脸红。
陈翎按下他,“要不,你也和嗯嗯一起出去?”
沈辞喉间微耸,认真道,“外面冷。”
陈翎笑,“嗯嗯不冷?”
沈辞一本正经,“我躺好了……”
陈翎一面笑,一面吻上额头。
屋内的灯盏在案几一侧映出起伏身影,屋外,下了立城初春第一场雨。
翌日醒来的时候,苑中一地落蕊花香……
***
沈辞今日晨间约了刘将军一处复盘西戎东边十余个部落的近况,不好取消,时间也不长,他早去早回。
陈翎睡到晚些才起,在官邸用了早膳,想起方四伏的主意,还有后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