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61节
知道萧业傍晚时候就来闹过一场, 她那会虽然没亲眼瞧见,却也知晓他让主子受伤了。
主子手腕上那圈消不下去的红痕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一想到他对主子做的那些事, 小红就气得不行,她冷着小脸看人,完全不顾他难看的脸色,冷声哼道:“让开,我要给大人送过去!”
“大人……”
萧业轻声呢喃这个称呼,原本冷静的脸庞也慢慢变得难看起来,纵使告诉自己百来遍他是过来认错的, 不是过来找事的,可见兰因身边的下人待他如洪水猛兽,待齐豫白却是亲近万分, 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的起来?
他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青筋爆起, 纵使面上不显多少情绪, 声音也冷到了极致,“你们待他倒是亲近。”
萧业气势凌然,小红到底还是有些怕他的, 她白着小脸,却还是忍不住顶嘴,“大人帮了主子那么多,我们待他亲近怎么了?不像有些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重重哼了一声。
见萧业还是不肯离开,她也有些急了,却又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气鼓鼓地瞪着萧业。
好在顾宅的下人都是聪明的,早在萧业出现的时候,先前和小红说话的那个小厮就立刻跑进去告知了单喜,单喜又连忙进去通知了停云、时雨,恰好兰因回书房的路上瞧见这副画面,便一道过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业和小红对峙的画面。
见男人半边脸隐于阴影中看不真切,而能看见的半边脸上却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不清楚这个男人又来做什么,兰因也未理会他,只喊了一声,“小红。”
“主子?”
小红回头,瞧见兰因站在身后,顿时整颗心都定了下来,她眨巴着有些湿润的大眼睛往兰因那边跑,满腔委屈都在这一刻吐了出来,“主子,他拦着我的路不让我去给大人送吃的。”
“嗯。”
兰因来时已听单喜说起,这会就与她温声说,“没事,你去吧。”
小红抹着红红的眼眶轻轻应了一声,她正想离开,却再次被萧业拦下……在兰因出来的那一刻,萧业便已回过神来,他从马上下来想和兰因说话,未想还未开口就听到这么一句吩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齐豫白吃到兰因亲手做的东西。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
“你!”
小红被他拦住,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了。停云虽然没说话,脸色却也阴沉着,时雨一张利嘴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萧世子,您跑别人家作威作福什么劲呢?这是顾宅,不是您的成伯府,劳烦您哪里来回哪里去!您再这样,我们可就要报官了!”
萧业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兰因。
兰因也在看他。
只是相比萧业看向她时略带复杂的目光,她看向萧业的目光却只有疲惫,门前绢灯摇曳,投射出暖橘色的光线,而兰因指腹轻揉眉心,面上已有明显的不耐,“萧业,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以为傍晚时分,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萧业哑声问兰因,“为什么要给齐豫白做吃的?”
听到萧业这样问,时雨和停云的脸上立刻布满怒容,其余下人也纷纷冷着脸看向萧业,就连兰因,她亦放下点在眉心处的手,看向萧业的目光也是冷淡不已,“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如今过来是又想谴责我吗?”
萧业先前被嫉妒和委屈蒙蔽,一时未曾发现自己先前说的话有多少歧义,此时听到兰因开口,他方才反应过来,怕兰因误会和生气,他忙道:“不,不是……”
“我不是不信你,我也没有怀疑你,我……”他边说边向兰因走去。
可顾宅的下人和才赶来的松岳等人却阻拦了他前进的道路,萧业此时再不敢与他们动手,也未强求一定要过去,便隔着人群和兰因说,“……我只是嫉妒,我嫉妒他能吃到你做的东西。”
这样的话,他从前是绝不会说的。
他家教甚严,母亲为了让他做好伯府世子,自幼言传身教,不准他过于放纵自己的情绪,为了让他学会沉稳学会冷静,他自幼连爹娘都不能过于亲近。
幼时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情绪,长大后便是想表达也表达不出来了。
可此时他双目直勾勾看着兰因,仿佛这大千世界,只剩他和兰因两人,他那些从前道不出口的话这会也毫无保留向兰因托盘而出,半晌,他突然和兰因委屈道:“兰因,我也很久没有吃到你做的东西了。”
他知道他没这个资格委屈。
是他自己放弃的,是他自己不要的,是他让她失望了,如今他得到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如果今日这些东西不是出自她的手,或许他不至于如此。
齐豫白刚从齐府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他脚步一顿,越过黑夜看向萧业的目光也带了些冷凝。
几乎是视线刚落到他的身上,萧业就察觉到了,原本和兰因说着话的人立刻扭头循着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齐府门前那个一身青衣木簪披发的男人,萧业的脸也冷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同样在漆黑的夜幕中沉默回视。
他不知道兰因和齐豫白之间有什么渊源,也不清楚兰因为何对齐豫白这么好,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齐豫白对兰因绝对有所图谋。
这个男人的冷清和决然众所周知,可他对兰因……想到今日傍晚他对兰因的维护,还有他落在兰因身上的目光,萧业放在身子两侧的手一点点捏紧。
指骨声清晰地传入兰因的耳中。
兰因见萧业看着一处地方,心中隐有猜测,侧头一看,果然瞧见齐豫白正朝她这边走来。
竹生和天青在他前面开路,而那穿着青衣的青年即使被萧业用那种杀人的目光看着也依旧脚步从容,他甚至没去理会萧业,见她看过去便轻垂眼帘,语气如常地与她说道:“家中下人过来传话,祖母担心你出事让我出来看看。”
兰因心下一揪,皱眉问,“齐祖母也知道了?”
见他点头,兰因心里顿生烦躁,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想着与萧业好聚好散,未想最后闹到满城风波,就连天子都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后来被萧母和萧家人怨怪,她也认了,左右她以后和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往来,要怨要怪全随他们去,但为什么她都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打算迎接新的生活,萧业却开始屡次三番来打扰她的生活?甚至还牵连到了她的身边人。
她是真的烦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兰因转头面向萧业,声音和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冷淡和漠然。
萧业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心里一痛,顾不上去理会齐豫白,他忙转头去看兰因,看着兰因那张冷清的面容,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却还是哑着嗓音与她说起这趟的来意,“我是来和你说,我没有成亲的打算,我不会娶别人,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娶任何人!兰因,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
“嘿,你这……”竹生一听这话就气得牙痒痒,他当即想抽出手中的佩剑却被身边的天青拦下。
“你做什么?”竹生压着嗓音,没好气道。
天青瞪他一眼,同样压着嗓音,“主子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竹生回头一看,果然瞧见主子沉静的脸,他捻着佛珠,神色淡淡看着萧业,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还垂眸看了他一眼,被那双沉黑的眼睛看着,竹生心下一紧,不敢贸然有所动作,他悻悻然收回佩剑,转头看向萧业时,脸还是臭得厉害。
可时雨显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她一听萧业这样说,当即呸一声,“你娶不娶妻跟我们主子有什么关系?”她是真没想到萧业大晚上特地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和主子说这番话,早知道这人这么难缠,她傍晚那会就不故意刺他了。
时雨心里又恼又悔,还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她红着眼,也不知道是愤怒到了极致还是为兰因抱屈,“当初主子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现在失去了你又来纠缠主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赖的人!”
萧业听着她的指责,懊悔垂眸,他对此无从辩解,也不想辩解,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没法回到过去,只能希望兰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抬头,“兰因……”
可话还未说完,兰因就已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你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是,我……”
“好,那我与你说清楚,不管你日后娶妻与否都与我无关,我顾兰因从不吃回头草。”看着萧业在漆黑夜里苍白到极致的脸,兰因心里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不耐,她低声,“萧明川,就当我求你,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要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离我远点,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萧业苍白着脸颓废后退,他看着兰因,嘴里无声喃喃,“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他双目怔怔看着前方,他能感受到兰因的烦乱,也能感觉出她说这话时的认真。她是真的想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他知道如果真的为了兰因好,他应该听她的话,离她远些,可……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想着好好弥补,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双目殷红看着兰因,双拳捏紧,声音因痛苦变得沙哑非常,“为什么?”
他看着兰因问。
兰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沉默片刻,她说,“我和你不可能了。”她信他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也信他以后会改变,可这世上的事,不是后悔就能有后悔药吃,不是改变了,从前的伤痕就不复存在。
最主要的是,她不爱他了。
如果她还爱着他,或许拼着那一身伤痕,她还是会选择回头,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他的改变,他的付出,他的爱意……她都不在乎也不需要了。
“萧业,你还有以后,你还会遇到喜欢的人……你真的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也没必要。”
“不……”萧业殷红着眼眶,大声反驳,“不,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他的声音从高到低,最后恍若呢喃,连听也听不见了。
他能感受到身前那些人的目光,带着厌恶,带着不喜和冷漠。
他活到现在,从未有过这样难堪的体验,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无数人敬仰的伯府世子,纵使到如今这种地步,外头风言风语满天飞,可那些人真的看到他也只敢低头乖乖喊他一声“世子”。
萧业也知道自己这样死缠烂打很丢人,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突然……他的眼睛撞上一双熟悉的冷寂的凤目。那双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这世间之事皆与他无关,可萧业几次余光看去时,却能察觉到他落在兰因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恍如四月拂人面的春风。
“是你!”
萧业看着齐豫白,忽然爆喝一声,他就像是疯了,双目殷红看着齐豫白,怒吼道:“都是因为你!”
众人听到这道指责微微蹙眉。
就在此时,安静的巷子忽然又来了一辆装饰精良的马车,萧母终于赶到了,她担心萧业出事,不等马车停稳就立刻掀起车帘,未想刚掀起车帘就看到这副画面。
她变了脸,惊呼道:“业儿!”
她的声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倒让萧业举止一时未被人察,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萧业已经冲破围挡的人群,甚至从一个侍从那边抽走属于他的佩剑。
萧业的武力值在汴京城绝对称得上一流,要不然也不会以这个年纪就被天子赏识并且放到御前伺候,即使十来日的颓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颓然了不少,但他若是奋起一击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拦得住,何况,他这次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冲破围挡的人群,手持佩剑朝齐豫白的方向刺了过去。
“主子小心!”
天青和竹生率先反应过来,两人变了脸,当即拿起手指的佩剑迎击过去,却还是抵不过此时暴怒的萧业。
夜幕之下。
齐豫白看着那一把朝他刺过来反射出银光的长剑,微微皱眉。
他武力敌不过萧业,但想避开却也不是难事,可齐豫白余光瞧见不远处那个从怔愕中回过神向他跑来的熟悉身影,听着她惊呼“大人小心”,他薄唇微抿,负在身后的手轻捻佛珠,忽然,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见剑袭来轻轻侧了个身,没有彻底避开。
长剑刺入他的左肩,鲜血喷出。
顾兰因先前疾跑过来的步子僵住,下一瞬,她那双杏眼骤然红了起来,她颤着手去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而先前被嫉妒和怨恨攫取神智的萧业看着这副画面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第46章 兰因剑指萧业 加更
齐豫白的受伤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忽然变得混乱且棘手起来, 竹生惊叫一声,“主子!”看着青衣男子半阖着眼,长眉紧蹙虚靠在黄衣女子的肩上,而那半边肩膀早已被鲜血浸染, 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霎时红了眼。
“萧、业!”
他扭头, 沉着脸一字一顿喊人。
竹生平日性子颇有些顽劣, 他虽然年纪和天青一样,却远没有哥哥天青的稳重, 齐家子嗣少,齐老夫人心又慈,从来也没拿他们当下人看过, 竹生嘴又生得甜,齐老夫人尤其喜欢他,便纵得他的性子要玩闹许多,他也是个心大的,整日嘴角噙着笑,除了在涂以辞那边吃过亏,还真没什么惹他不顺的事。
可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一丝一毫都瞧不见了, 犹如地狱归来的修罗,他阴沉着双眸,完全不去考虑他和萧业之间武力相差多少, 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