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卢景航抬眼看去,只见有个穿着大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给路过的小朋友发小熊造型的气球。
    发气球呢,想要么?我给你拿一个去?卢景航打起精神问道。
    发给小孩的,我不要了。小徐腼腆一笑,但视线还是流连在那些造型可爱的气球上,似乎还是有点想要。
    等会儿啊,我去拿去。卢景航看出小徐的心思,快走了几步走到大熊旁边。
    原来这大熊是他身后那家商铺的吉祥物,那家商铺,是个儿童游戏厅。
    这年头,儿童游戏厅都是商场标配了么
    卢景航越过大熊,往店里望了一眼。有双人射击的机器,也有水枪滋鸭子的机器。
    不知道有没有购物车。
    想什么购物车呢!赶紧拿气球!
    卢小人冒出来,又给了他一巴掌。
    卢景航倏地收回目光,拿了气球给了小徐姑娘,小徐姑娘被满足了小心愿,看着很开心。
    两个人坐扶梯上了两层到了电影院。电影院大厅摆着一大幅海报板,上面演员表情喜感又夸张,显然是个喜剧片。
    卢景航看了眼电影名。
    《超级明星》《超级首富》姐妹篇。
    超级首富,那是他和文乐一起看的第一个电影,就他俩在北门涮肉偶遇文乐前男友那天。
    卢景航压下口气,用力闭了闭眼。
    没完了是吧。
    这是干嘛啊。
    就连小徐姑娘的大名,都特么叫徐乐乐。
    故意的吧这是!
    小徐姑娘在问他看什么电影,他忍着心头的焦躁,面带微笑地跟对方把电影和场次商量好,买好了爆米花套餐,入场,坐定,把爆米花和可乐安置妥当。
    他特意提议了一个马上就要开场的电影。
    电影结束大概四点半。
    这是一个不约小徐一起吃晚饭,也不算失礼的时间。
    电影的开头一阵欢闹,卢景航没去看荧幕,低头将手机掏了出来。
    卢景航:我这边晚上不吃饭了,晚点去你那吃,行么?
    LE:行。
    文乐回得很快,应得很简单。
    卢景航:不过我得先给姑娘送回家,她家有点远,回去估计不早了,你先吃,别等我,给我留点就行了。
    LE:嗯,不急。
    卢景航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幽幽发光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手指又按了下去。
    卢景航:乐,我想吃红烧肉。
    LE:好,给你做。
    卢景航:想吃有鹌鹑蛋的。
    LE:好。
    LE:吃货。
    看见跳出来的吃货两个字,卢景航勾了勾嘴角,手指摁灭了手机,笑意又渐渐消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心里一团乱,电影演了半天了,都不知道在演什么剧情。
    卢景航,你能不能干脆点儿。
    如果要想他,就别来跟人家相亲。
    如果决定相亲了,就别再想他。
    这么半吊子算怎么回事儿?
    这样你对得起谁?
    文乐,小徐,妈妈,谁都对不起。
    送小徐回家的路上,卢景航还在维持着笑容可掬风趣幽默面皮,等小徐一下车,他整个人就瘫在了驾驶位上,直到回到小区停好了车,都没能恢复元气。
    身体上并不累,小徐也不是个让人费神的姑娘。
    可能是骂自己骂累了。
    小徐家在北京西南,卢景航家在北京东北,正好是个大调角,加上一路堵车,敲文乐家门的时候已经都七点半了。
    饿了吧,赶紧吃吧。文乐从厨房把温在火上的砂锅端出来,等两分钟,我把素菜炒一下就好。
    满满一砂锅红烧肉冒着尖,卢景航打开电饭锅看,锅里米饭平平整整的,没有动过。
    你没吃呢?卢景航跟到厨房里,不是说别等我你先吃么?
    一起吃。文乐一手炒着菜,回头对他笑笑,看菜熟得差不多了,端起锅盛在盘子里,炒好了,吃饭。
    红烧肉很香,在肉汤里炖了好几个小时的鹌鹑蛋特别入味,卢景航觉得中午那二百多一个人的日料都能没吃出这么美味的感觉,两碗饭下去,还是意犹未尽。
    文乐早就放了筷子,在餐桌对面静静看着他吃,看他快吃完了,才开口说道:钥匙丢了,你家得换个门锁了吧。
    卢景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上礼拜为了叫文乐回来撒的谎。
    不用,我从我妈那拿备用钥匙了。好在这谎还算好圆。
    文乐点点头。
    最近天凉快多了。文乐又说。
    是啊,立秋了都。卢景航附和着,又夹了一块肉。
    嗯。文乐话音停了停,空调用不上了,你也可以回去住了。
    肉刚送进嘴里,卢景航拿筷子的手一僵,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有什么可说的呢。
    本来空调坏了这件事,就是个稀薄到一戳就破的借口。
    他借着这个借口迟迟不想回去的原因,如今自己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而文乐愿意留他就这么稀里糊涂住着,原因大概也差不多。
    可他还是去相亲了。
    文乐让他走,合情合理。
    卢景航把碗里的一点饭吃完,没敢看文乐,只是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洗完了碗,卢景航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本来没觉得带了什么过来,可住了快两个月,收拾出来的衣服用品竟然也堆了一沙发。
    东西多,文乐帮他送了两趟,才把东西都转移回卢景航家里。
    都拿过来了吧?文乐放下手里的衣服,还剩点也没事,想起来再过来拿。
    乐。
    卢景航站在文乐面前,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没脸没皮,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以后还能找你吃饭么?
    嗯?文乐抬起眼,嘴角带着点笑,能啊,想来就来,回这边来的时候,就还来我这儿吃呗。
    真的?卢景航眼睛瞬间一亮。
    真的啊,怎么了?文乐眼神直直白白的,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我以为卢景航松了口气,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以为我饲养员不要我了,今天这顿饭,是最后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文乐不禁失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这么大个子,怎么这么能装可怜。
    像个大狗狗一样。
    可明明知道是装的,心里还是软得不行。
    怎么是装可怜,我是真可怜卢景航说着,没脸没皮的劲儿又回来了点,以为你生我气了,吓得我小心肝忽悠忽悠直颤。
    我生气有这么可怕?文乐挑眉。
    特别可怕。
    怕你不理我,怕你远了我,怕你再不看我。
    特别特别怕。
    卢景航对文乐笑着,没有说话。
    没想不理你,没想远了你。
    文乐也不说话地笑。
    只是我们还是停在这里,不要再近了。
    25、穿帮
    方田这客户不好约,好容易约上了这周五的饭局,却还是没有约到采购部最管事儿的那个人。
    方田是大客户,能不能搞定方田,对他们公司的销售业绩很可能有关键性影响。
    所以尽管没能约到采购部长,他们仍然十分重视,周五的饭局不仅有卢景航,合伙人也专门从上海飞过来和方田这边见面。
    等我会儿啊,我得先打打底。
    到了约定的饭馆,卢景航在附近药店买了解酒药吞了,又几口喝光一大盒酸奶,鼓着要上战场的气势把酸奶盒砰地扔进垃圾筒。
    方田的人太特么能喝,上次直接把我喝断片儿了,这回得提前做点准备。
    方田是一个国企转型的企业,很多员工都是过去国企的老人儿,包括今天要和他们见面的这几个采购部的管理层。
    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北京,平时爱好就是这一口酒,就算不应酬,自己在家都要一天三顿地来上几盅,更何况是这正经的酒局。
    想把他们哄高兴了,得靠酒,而十几二十岁的年龄差让卢景航在他们面前几乎都可以算是晚辈,人家喝一杯,他得喝上一杯半,礼数才算是到了位。
    今天这顿酒,小不了。
    靠你了啊,景航。合伙人拍拍卢景航的肩膀。
    嗯,尽量。卢景航呼了口气。
    方田对他们的产品还算是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赏这个脸来一起吃饭。
    酒桌上聊得不错,卢景航陪对方喝得也足够尽兴,临了,对方终于同意了先拿几个样品,装车试试看。
    行,这顿酒没白喝。
    送走了客户,合伙人挺高兴。这人酒精过敏,没敢多喝,今晚的酒基本都是卢景航陪的。
    受累了,快回去歇着吧,好好休息,方田的事咱们明天再聊。
    卢景航确实没少喝,不过有解酒药打底,头虽然晕晕乎乎的,但还算清醒,没有太醉,应该是还能自己拿钥匙开门的程度。
    但被代驾送回小区,卢景航摸摸裤兜,并没有把钥匙掏出来。
    到底是喝了酒,脑子钝钝的转不太动,凭着本能就去了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文乐打开门,门口站着一身酒气的卢景航。
    你说我想来你这就可以来。卢景航眼神懵懵的,有点发直,我现在想,可以么?
    来吧。文乐看他这样子半醉不醉的,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怕他站不稳,伸手去扶他。
    没事儿,没醉。卢景航笑。
    没醉走路打晃。文乐还是怕他摔,一路给他扶到沙发上,你等会儿,我给你沏点蜂蜜水。
    没醉。蜂蜜水沏好,卢景航咕嘟嘟地喝了,把杯子还给文乐,就是头有点晕,天旋地转。
    文乐看他确实没像上回断片儿那次醉得那么傻,便也坐在他边上,跟他好好说话。
    喝这么多,还是跟那个叫什么田的客户?
    嗯,方田。卢景航晕得不行,索性仰在沙发背上,用胳膊挡上了眼睛。
    难受么?想吐么?文乐看他一副疲惫的样子,关心道。
    有点,没事儿。卢景航喉结滚了滚,这客户挺重要的,下半年业绩得靠他们来撑,现在公司挺难的,流动资金不够,要是年底业绩不达标拿不到融资,资金链一断,搞不好就要破产,公司几十口子人,全喝西北风。
    其实平时卢景航并不会跟文乐说太多工作上的事,说它干嘛呢,听着怪不开心的。
    今天突然说了这些,可能还是酒精上头的缘故。
    这么严重?因为平时没听他提过,乍一听,文乐也挺惊讶。
    嗯,严重。所以方田这边,喝死也得拿下。卢景航说。
    文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之前只是觉得卢景航特别忙,但没想到他除了忙,身上还有这么大压力。
    从他平时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里,真的看不出来。
    有点心疼,想抱抱他。
    卢景航半天没听见文乐说话,移开挡在脸上的手臂看了一眼,见文乐就静静坐在他旁边,什么也没做,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不是心疼我呢?卢景航勾起嘴角,心有灵犀一样。
    文乐偏开头笑,不承认:谁心疼你。
    不心疼啊卢景航又重新把眼睛挡住,这样感觉还舒服一点,那你现在心疼心疼我呗。
    你想怎么心疼?
    嗯卢景航想了想,还是给我唱歌吧。
    还唱啊,我唱得又不好听。
    好听。卢景航笑着说。
    得了吧。文乐知道自己的水平,不信他瞎夸。
    真的。卢景航往他这边凑了凑,特别好听,我特别爱听。
    骗子。文乐忍不住笑。虽然知道他胡说,但被人夸心里还是开心。
    乐。卢景航又凑近了点,声音低低哑哑的,给我唱唱呗,我想听。
    文乐笑,没再拒绝。其实也无所谓,他要听,就给他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不好听也是他非要听的。
    唱的还是那首歌,搬心。文乐唱得声音不大,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听见。
    唱完一遍,卢景航说还要听,文乐就又唱了一遍,唱着唱着,忽然听到身边那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睡着了?文乐侧头看了看,好像是睡着了。
    景航?文乐小声叫他,别在这儿睡,回去上床好好睡。
    卢景航没动静,看着睡得挺熟。
    景航?文乐又叫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卢景航似醒非醒,嗯了一声,躺倒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这么累么?叫也叫不醒。
    要不就让他这样睡算了。
    文乐想着,又看了看卢景航身上的衬衫西裤。
    皮带硬邦邦勒在身上,应该会挺不舒服。
    景航,把衣服脱了睡吧。文乐声音不大不小,沙发上的人却依然没有反应。
    文乐没办法,想就放他这样睡,又怕他睡不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帮他把衣服脱掉。
    他先解了几颗衬衫扣子,又看向那紧勒在腰上的皮带。
    这傻子,那天就在这沙发这,还非要秀自己的腹肌。
    那天他秀的时候文乐其实并没怎么看,但后来去水立方,却是着着实实地看了个清楚。
    确实很好看。
    很性感。
    卢景航挂着水珠的腹肌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文乐本来还挺单纯的心思越跑越偏,半天也没能下手去碰那根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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