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管明淞皱了皱眉,问:你工作减少了很多?
    嗯。
    因为上次那件事?
    是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舆论降下去就好了。我刚好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假。
    你因为我和迟允皓那点误会,跟龙昕结下梁子,现在她来找你麻烦了。瑾风,以后你要成熟点。
    唉,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老婆。龙昕确实给迟允皓报仇了,但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报仇,她的主要目的是把我拉下来推易坤上位,这叫什么?竞争,娱乐圈每天都在发生的竞争。无论有没有迟允皓那档子事她都会这么干的。
    管明淞表情凝重。
    宋瑾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说龙昕还想截胡我的一个资源,一个霍氏集团投资的项目。我就想啊,截胡就截胡呗,她乐意截我也不阻止她,她要是成功了也就省了我跟霍文楚打交道的场面,挺好的。
    管明淞缓缓地转过头,他看着宋瑾风的眼睛,问:别人动了真格跟你竞争,你的心思却放在霍文楚身上?
    什么叫我的心思放在霍文楚身上?老婆你可别偷换概念啊。我的心思从来都只放在你身上。就是那个霍文楚,我觉得他对你怪怪的,所以跟他不对付哎,老婆你手上怎么多了一只腕表,刚买的?宋瑾风发现了管明淞手上何为之送的腕表。
    管明淞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表盘上的秒针机械地走动着,不知为何,这走动的频率总能让管明淞想起何为之书房里的摆钟。
    与何为之书房里的摆钟一起被管明淞想起来的,还有何为之说的话:
    瑾风个人有点感情用事,通俗一点讲叫恋爱脑
    管明淞硬邦邦地问:现在是你的上升期,我觉得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工作上,而不是有事没事就来找我。
    他说完,就挣脱了宋瑾风的怀抱。管明淞心里莫名地发慌,他现在脸色很难看,手心出满了汗,耳朵嗡嗡地在响。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错的,一切都是错的,你们俩的关系于双方都不利,这是一段错误的关系,不要在错误的关系中互相拉扯着往下坠。
    宋瑾风的怀抱一空,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沉下了脸。
    明淞,你不对劲。宋瑾风说,你几天在躲我。
    没有,只是忙。
    你别当我蠢。
    没有。管明淞站在那里,周身冷了下来,像尊冷淡的雕塑。
    管明淞虽然表面上温和无害,但宋瑾风知道,这个人冷淡起来是相当可怕的,他的冷淡像一把无形的刀,能把人逼疯。
    哐当一声,桌上的陶瓷杯被黑着脸的宋瑾风推到了地上,幸好地上有地毯,没碎。
    管明淞!你有事没事能不能说句话?我快要被你逼疯了。宋瑾风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都是管明淞逼的,是管明淞的冷遇给逼出来的。
    管明淞垂下眼,不带一点感情地说:一,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二,确实没什么事;三,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我觉得与其天天盯着我、霍文楚、迟允皓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事业上的好。
    腕表上的秒针仍在不停地走,何为之的话在管明淞耳边响起:何不及时止损呢?
    及时止损。
    管明淞的喉咙仿佛被一双大手给紧紧握住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好难受。
    两人冷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五点,宋瑾风就自然醒了,他坐在床头,目光落在一旁熟睡的管明淞脸上。
    宋瑾风咬牙切齿地想:管明淞怎么就这么可恶呢?总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什么都憋肚子里,问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让我东猜西想,逼疯我了你开心了?
    想到这里,宋瑾风的手不自觉地伸向管明淞的脖子。
    掐死你算了。宋大明星十分生气。可宋瑾风的手到了管明淞的颈边却变成了轻轻的、充满温情的抚摸。管明淞熟睡的样子很乖很安静,甚至显得有些脆弱,光看着这副面孔,宋瑾风的心就软得不行不行的。
    宋瑾风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轻声说道:败给你了。
    管明淞的手机放在床头,宋瑾风输入了锁屏密码。管明淞丝毫不忌讳给宋瑾风看自己的手机,因为他手机里确实没有什么秘密信息,而宋瑾风一般情况下也没有多大兴趣去看管明淞手机,因为确实无聊到爆了,连个自拍都没有。
    手机屏幕上弹出提示文字:您六点的闹钟即将响起。
    他起那么早干嘛?昨天那么晚才从学校回来,今天这么一大早又要去?学校能有什么事啊这么忙?干脆别去了,在家休息一天吧。想到这里,我们不知道怎么突然脑抽了的宋大明星手贱地关掉了管明淞的闹钟
    管明淞大概是真的累了,睡了好久,没有要醒的痕迹。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来电提醒显示的名字宋瑾风并不认识。为了让管明淞能够好好休息,我们被恋爱脑吞掉了智商的宋大明星自作主张地挂掉了电话
    管明淞醒来时,宋瑾风正在厨房做早餐。管明淞看了一眼时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差点没被吓死。管明淞赶紧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但都被挂断了!管明淞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走出卧室,问宋瑾风:早上打给我的电话是你挂的?
    宋瑾风轻松地说:是啊,我挂的,你闹钟也是我关的。我看你太累了嘛,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管明淞眼冒金星,谢谢你啊宋大明星。管明淞被宋瑾风给气笑了。
    管明淞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他在门口换鞋的当口,宋瑾风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啊?
    管明淞焦急地说:今天早上我们实验室有个会,对这段时间的实验数据进行整理汇报,我还要在会上展示我的模型,导师也会来。现在我迟到了!
    宋瑾风却一脸迷茫地问:什么模型?积木吗?
    宋瑾风只是随口一说,可管明淞听到之后动作却突然一顿。管明淞手上的腕表秒针不停地在转,何为之的话再次在管明淞耳边响起:你跟瑾风真的是同一路人吗?你们两个人的人生道路根本不在一个方向,分手是必然的结果。如果陷得太深,那一刻到来时,是会痛得死去活来的。
    管明淞一身冷汗。
    管明淞从学校回来时又已经很晚了。其实今天实验室的任务不多,管明淞是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家的。
    管明淞到家时,宋瑾风还在。
    没出什么大事吧?我微信问你你怎么总不回我?管明淞一回来,宋瑾风就担心地问,他怕自己给管明淞惹出什么大麻烦了。
    管明淞摇摇头,没事。
    没事没事又是没事!天天没事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管明淞疲惫地说:今天回来晚,是因为我在外面转了一圈。我在想一件事,想了很久。管明淞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宋瑾风,说:瑾风,要不,我们分开吧。
    宋瑾风如遭雷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管明淞,语无伦次道:不是吧?就因为我关你闹钟挂你电话?管明淞你他妈有毒吧?
    16.我不同意
    管明淞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堵了一块棉花。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够在宋瑾风的注视下开了口,尽可能保持平静地对宋瑾风说:瑾风,你听我说,我们生活圈子不一样,生活轨道不交叉,你与我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关系,完全是因为四年前那一念而起。可那是不对的。
    宋瑾风手足无措地死死盯着管明淞,眼睛有些泛红。
    管明淞又解释道:瑾风,如果你在上升期被人发现是Gay,被人爆出恋情,会怎么样呢?你的事业会一落千丈,你的竞争对手们会举杯欢呼,若干年后你回想起来时,难道不会为被断送的前途感到遗憾吗?至于我,我虽然不会被那么多人盯着私生活,但如果我真的选择跟你在一起了,或许现在会开心,可是以后呢?以后我会发现,你不懂我的数学,我不懂你的音乐,两个不在一个领域内的人,没有共同话题,又如何能长久地生活下去?
    宋瑾风古怪地笑了一下,他仰起头,仿佛在努力忍住泪水。宋瑾风闭了闭眼,他用虚弱的声音问管明淞:所以呢?
    所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一场错误,再继续下去,这场错误造成的损失会越来越大,对两个人的伤害也越来越大。所以,瑾风,及时止损吧,我想,或许刚开始两个人都会有些痛,但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
    哈哈!宋瑾风怪笑了两声,他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血红,他看着管明淞的目光中带着极具侵略性的愤怒。
    宋瑾风一步一步走近管明淞,及时止损?他冷笑着反问。
    毫无预兆的,宋瑾风一把扳过管明淞的身体,猛地一下把管明淞摁在窗台上。管明淞始料不及,他的背狠狠地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面前的宋瑾风寒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宋瑾风施予管明淞的压迫力太强,管明淞察觉到情况不妙,下意识想要推开宋瑾风。没想到宋瑾风嘴角一勾,手上的力道比管明淞大上好几倍。宋瑾风一只手摁住管明淞,另一只手伸入管明淞的裤头,他贴着管明淞,在管明淞耳边冷笑。
    管明淞羞愤难耐,怒道:宋瑾风!宋瑾风却不理他,手不老实地动。宋瑾风跟管明淞在一起四年,如何让管明淞缴械投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潮红爬上管明淞的脸,窗帘没有拉,管明淞意乱情迷中还不忘去拉窗帘,却被宋瑾风强行阻止。
    你不喜欢吗,管博士?宋瑾风一边发出低喘一边说,其实你是喜欢的对吧?别装什么一本正经,你喜欢刺激,喜欢出格,因为你我本就是一类人。说完,宋瑾风低下头,狠狠地一口咬在管明淞后颈的一块肉上,力道大得让管明淞以为自己要被他撕下一块肉来。
    管明淞莫名其妙地被宋瑾风吃了一顿。两人躺在沙发上,宋瑾风抱着管明淞,头埋在管明淞颈边。
    还赶我走?宋瑾风忽然问。
    管明淞眼神空洞,他盯着天花板,说:就当刚才那是个分手炮吧。
    哈哈。宋瑾风笑了,管明淞啊管明淞,你在冷漠这一方面,还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呢?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明淞,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做错什么了吗?管明淞心里一痛,这痛意从心尖开始,往身体各个部位蔓延,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宋瑾风的手机响了。
    宋瑾风接了电话,唐源的声音从电话里蹦了出来:瑾哥瑾哥,我开车到管博士楼下了,你赶紧下楼吧。你的夜班飞机是十一点,现在八点二十五,赶去机场需要一个小时,时间有些紧张。
    好,我马上下来。
    宋瑾风挂了电话,管明淞问:怎么赶这么晚的飞机?
    宋瑾风从管明淞的身上爬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淡定地说:我只是减少工作,又不是彻底没工作。
    管明淞目送着宋瑾风走到门口。宋瑾风带上鸭舌帽,他开门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管明淞说道:我明白了。管明淞,像你这样的人,因为害怕损失,害怕受伤,便把及时止损这四个字发挥到极致,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预设一个坏的结局。如果我是真的犯了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及时止损便及时止损,可是管明淞,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这几个字钻入管明淞的耳中,让管明淞再一次心里发酸。
    你要分手,我不同意。说完,宋瑾风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房子里只剩下管明淞一人,他心里空荡荡的,好难受。可是即便是难受到极点,仍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里说:你们不合适,结束吧。
    管明淞不知道宋瑾风因为什么工作要赶那趟夜班飞机,其实他去宋瑾风的超话逛一圈就知道了,只是他刻意地不让自己关注宋瑾风。但越是刻意不关注宋瑾风,宋瑾风就越要在他脑海中蹦出来。管明淞无时无刻不在不受控制地想宋瑾风,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大脑是会失控的。
    宋瑾风有没有结束工作从外地回来管明淞不知道,但一连几天宋瑾风都没有联系管明淞,而在几天之内,管明淞居然病倒了。
    管明淞全身无力,他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肚子空空,便点了个外卖。然而外卖到了之后,他却没有食欲,勉强吃了一点,却突然胃里难受,他慌忙跑到洗手间,狼狈地吐了一通。吐完之后,管明淞昏昏沉沉地回到卧室,两眼一黑倒在床上,又睡了一觉。
    管明淞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他给自己量了个体温,没烧。
    管明淞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平时跟机器一样的精密的大脑如今停工了。管明淞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空荡荡的。管明淞此人,极少表露情绪,他就这么憋着自己,憋到极点,身体自然会抗议。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霍文楚打来的。
    喂,文楚。管明淞接了电话。
    明淞,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电话那头传来霍文楚快乐的声音,似乎心情不错。
    管明淞疲惫地笑了笑,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霍文楚从管明淞的声音中听出来他状态确实不好,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吃东西了吗?
    点过外卖了。
    外卖?你胃不舒服还点什么外卖啊?外卖油盐这么重。你在家吧?煮点白粥吃吧。唉,我过去一趟好了,你这声音听着我难受
    霍文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过来,没过多久就真的到了。
    管明淞开门时,霍文楚提了一袋东西,赶忙着去厨房了。
    你怎么搞的?家里有胃药吗?还是去一趟医院?霍文楚问。
    管明淞无奈地笑道:我胃好着呢,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我的胃从来不出毛病的。
    那是以前。霍文楚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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