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0)

    织田作之助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确实也没办法呢。
    这人笑得开始捶墙了。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给我吐槽啊!!!!!
    屡遭迫害的常识人疯了,拿着《理想》差点怼到这两人脸上去,气得手直抖:织田!你就一点都不惊讶的吗?他恨不得抓住同事的肩膀猛摇:你是不是粗神经到没救了?我会拜托与谢野医生帮你从里到外检查一下的!
    与谢野立刻提起精神:谁要检查?
    同时织田作之助徒劳地解释:我惊讶了。真的。
    确实。在织田作之助出任务的三天里凭空冒出来的这个人,看起来的确很可疑。
    沙色风衣,米白休闲裤,漆黑皮鞋。
    西装衬衫配马甲,领口一个波洛领结缀着蓝宝石。
    而头上罩着个牛皮纸袋,任谁都看不见那张脸、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看路的。
    谁啊这是。哪里来的搞笑役吗。
    侦探社另一个常识人偷偷摸摸溜过来,拽拽织田作之助衣袖,在他耳边解释:这位是前两天加入的临时调查员。社长谈话过后特许准入的。这位年轻的异能力者又压低了点儿声音说悄悄话:听说乱步先生也打了包票
    织田作之助心里一动:乱步电话中所指,想必就是此人了。
    怎么称呼?织田同样压低了声音悄悄问。
    不过这位正(终于)被国木田独步掐住脖子猛摇的临时侦探社成员,显然耳朵好得很,哪怕被掐得快没声了,也要一只手紧紧拽住纸袋一边拼命转过头来:
    津岛修治!这人用他嘶哑的喉咙大声喊,好像讲了个绝世笑话一样吭哧吭哧笑个不停:
    叫我津岛修治就行
    这个人,到底在玩什么只有他自己懂的三次元文豪梗啊。
    国木田独步气得直瞪眼:你这蠢货,一提到名字就笑!到底有什么毛病?
    自从这家伙来到武装侦探社之后,我的时间表就再也没准过!!本来按计划这个时候已经在核实织田潜入带回来的资料了对了织田,国木田转回头来问,板着一张脸、但还是忍不住面露关切:任务都顺利吧?
    顺利。织田作之助回答,顺便坦率地感慨道:你们的关系真好呢。
    哈?!
    和谁的关系好啊??
    津岛修治与国木田独步同时出声,国木田更是触电一般放下手来、蹭蹭蹭连退三步:织田,你不要乱说话!
    织田作之助感到困惑,不由得认真地盯着其他人寻求共鸣:我说错了吗?
    与谢野晶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谷崎润一郎干笑着打圆场:这个那个我们都很尊敬、津岛先生啦
    开朗的宫泽贤治给出最后一击:这不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嘛!
    重新戴回草帽的少年灿烂笑着。
    就像溪水渗入泥土、落叶归于大地,津岛先生从最开始就很好的融进来了,这是好事!宫泽贤治笑起来,等芥川先生也安心找到妹妹了,大家一起来庆祝吧!我会准备最好吃的牛肉盖饭的!
    大家纷纷用言语附和了这句话,而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的四下看了看,准确地盯上了津岛修治的脑袋不,纸袋。
    怎么了,织田作?
    这人问他。
    明明还是那样嘶哑难听的声音,他居然从里面听出点难过来,不由感觉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
    但是不管怎么想,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擅自问出那样刨根究底的问题也太过于失礼了。
    织田作之助便放弃了自己一刹那间察觉到的细微异状,略带些困惑地问,织田作,是在叫我?
    是啊。津岛修治笑着说,不可以吗?
    这句话说得平稳,任谁也听不出半点儿打颤来,可织田作之助却莫名感觉面前此人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肯定是这三天任务累到神经失常了吧。
    而听到这句反问,织田作之助停下来想了想。
    他快速回忆着这片刻里众人的言行,确信面前这人已在短短三天内融入了武装侦探社,足以叫正义而坚守自己原则的社员同这个人打打闹闹。
    那么,织田作之助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个人呢?
    可以啊。织田作之助说,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我的名字。断句很微妙吧。
    津岛身上便淡淡渗出有点的高兴的感觉,织田作凭借这么短时间里的浅薄印象,猜测这个故意在举止间搞怪的人要说些什么那我就是第一个这么喊的人喽~之类的话。
    谢谢。津岛小声说,谢谢你。
    这可真是完全没能预料到的回答,织田作之助又吃了一惊。
    不愧是头上罩纸袋的男人,实在有够叫人捉摸不透的。
    第188章 16
    不过,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也没有一直打闹下去。
    一大早就将人聚集起来,果然是有理由的。
    现在能说了吧?国木田独步没什么好气地说,赶在这个时间就把人全喊过来的理由。顺带一提,如果这是因为你身上两手空空所以才电话过来借钱的话,我绝对会握紧拳头如同电钻一样对你的太阳穴进行严惩的!你这没个正经的家伙!
    织田作之助从这一串不怎么客气的话语里听出了埋怨与不必言说的信任,不由得侧过头去,打算听听这位以极快速度被武装侦探社成员接纳的新临时社员会怎么说。
    哎呀,等接下来我会一并说的。津岛修治圆滑地说,先不说这个了。织田作,不把你夺取到的机密文件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被突然提及秘密任务而惊吓到,就只是平静地回答,还不行。他罕见地犹豫了一下,这是为芥川那孩子所找到的。除了他之外,我们都没有擅自越过他插手这份复仇的权利吧。
    津岛好像笑了一下:你把他叫做孩子吗?
    是啊,织田作之助无比自然地回答。在河边捡到的说起来,在十五个孩子里他还是年龄最大的那个呢。
    津岛摇着头感慨了两句果然、果然呢,也不知道在果然个什么劲。
    接着津岛扭头又问。那这么一来,乱步先生给出的好的呦卡,差不多也盖满了章吧?
    之前面对芥川龙之介找到妹妹的委托,江户川乱步在开始时便拒绝了,但是很快又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给出了这张卡片,让芥川得到所有人的盖章才肯告诉他妹妹的线索,借此举动意图让芥川得到社内成员的认可。
    毕竟,芥川龙之介的炸弹魔入社测试,没有合格。
    不能够保持律己并贯彻正义的高洁精神、这样的人,还并不是武装侦探社的正式社员。
    可津岛修治既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理由。
    早前便已经盖过章的几人没再说话,与谢野医生哼了一声,想了想自己那条经历四十次治愈异能的前提条件,多半是决定高抬贵手她自己也认为没有人能够坚持得下来,不过是出于恶趣味发作;而织田作之助思索了一下:
    既然让芥川帮忙照顾了三天孩子,这期间西餐厅老板也没有打电话来诉苦的话。
    红棕头发的男人忍不住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起来,孩子变多了是怎么回事。芥川终于把朋友带回来了吗。
    这句话好像有很多值得吐槽的点,一时间武装侦探社众人也不知道该吐槽你也知道自己孩子多啊??,还是吐槽原来那个芥川君也有朋友的吗?!(敬畏)
    津岛哑着嗓子又笑了一下,说,那个先不管啦。
    这人好像掌握着什么了不起的情报,未卜先知一般,神神秘秘地说:
    要说芥川君的话,他现在正在楼下吧。
    ***
    领取了任务的少年。
    走在道路上。
    这个时间点的横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不至于在目视到他那身属于黑夜的黑色长衣时便垂下头来,或者目不斜视地避让开。
    黑色长靴是硬实的鞋底,踩在石板路上却没发出过什么声音。不知不觉间他连同所有肢体语言都被彻底改变了,哪怕是在不需要杀戮的白天。不起眼的举动间他都习惯于用上虎的力量,用上杀人的技巧。这一切,都是为了从死亡中逃离而付出的努力。
    不过,细微的雨丝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好像也轻柔飘散进衣领,抚慰着他终日被铁圈死死禁锢的脖颈。
    但是这也不算什么。这也只是为了控制虎、为了活下去所必须做的准备而已。
    少年走在雨中,感到心情一片宁静。
    他已经规划好了任务结束之后的行程: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抽出时间与小镜花在训练场里多逗留一点时间。上一次他意外发现训练场墙角的纹路看上去有点像兔子图案,说不定小镜花会对此感兴趣。
    少年想象起少女微微浮现出高兴神情的模样,自己也弯了弯眼睛,安静地笑了。
    任务。啊,任务。
    一说到任务,少年便自然想起首领。
    出于始终没有放下的警戒与惊动了虎的某种预感,少年从这天早晨便早早准备好。他对准等身镜调整好脖上铁环的位置,轻轻活动了手脚,在房间里用虎的高速从地板弹跳到墙壁、反身落脚到天花板上、最后才落回到地面。整个过程几乎连一秒都不到,并且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算有人住在隔壁也不会听到。若是有敌人站在面前,恐怕被爪尖斩首了都还在茫然眨着眼睛吧。
    准备妥当,少年轻手轻脚打开了房门,几乎是下意识就往旁边看
    啊。
    差点忘了:现在隔壁房已没有人在住了。
    认识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天,那位叫做五条悟的强大异能力者就已经让他(被迫)习惯了这个人明显夺目的存在感。
    哪怕行为轻浮不着调,某些时刻里,少年却分明从这个人的影子里、窥见首领的意志。
    甚至有那么一刻,连他都不由得相信:
    或许,首领当真是五条悟的老师,也说不定呢。
    不过,现在思考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单膝向首领下跪之前,少年便从脑中抹去了所有杂念。
    那个人、那些人,都是不重要的。他这样判定。
    既然已经被归类为敌人,那么他只要遵守首领的命令去杀,这样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绝对不会违背的。
    果然还是面前这个人的下令。
    你来了,敦君。
    首领这样轻声说。
    是,太宰先生。
    中岛敦静静回答道。
    起来吧。还记得两日前我布置给你的任务吗?首领问道。而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能够接受否定回答的问题。
    中岛敦便立刻说,首领,我记的清清楚楚:把黑色信封交给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这句话说完,中岛敦下意识地向首领的方向望去。
    首领今日还是这幅着装,永恒不变的三种颜色;也还是那样习惯了的动作,十指交叉着,随意放在交叠起来的双膝上。
    这时常给中岛敦一种错觉:好像他无论何时回到港口黑手党,都能在这个固定的位置、在这间永远不见阳光的办公室里,觐见到这位权柄至高无上的黑暗世界主宰者。
    有时候这种恒定的不变赐予中岛敦一种难以用言语准确定义的底气与安定感,他无法不为此感到安心,就像在望不见尽头的狂涛骇浪里找到锚点。
    这个男人对于港口黑手党、对于他中岛敦的意义,都是不同的。
    少年便又静静垂下头去,等待首领的发话。
    而这位首领的声音也很稳,一如每一个横滨的夜晚。他下令截杀军火与下令歼灭整个组织时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你记得很准确,首领褒奖道,又问,那么,敦君:你有自己打开、确认信封里的内容吗?
    这可是严重的指责。中岛敦背上开始渗出冷汗,语调有点紧绷,不敢,首领。
    唔。我猜也是。首领好像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那么你应当随身带着它吧?
    正是,现在也有随身妥帖携带。中岛敦立刻回复。
    那好。已经多浪费两天,不能够再拖下去了。首领声音里浅淡的笑意消失了,冷酷地命令道:
    就是今天。去执行这个任务,敦君。
    在极短的停顿了一秒之后、
    以及追加任务:仔细观察,若武装侦探社有可疑人物,回来后立刻向我汇报。
    是。
    中岛敦立刻领命,顿了顿之后略显犹疑地询问道:可疑人物有什么特征呢?
    首领毫不迟疑:我不知道。
    是。啊?!中岛敦习惯性的应答突然察觉到不对,在尾音里抬成一个失礼的惊呼,他甚至符合他这个年龄一样、露出一个颇带有些少年感的震惊表情来,被静立于首领身后的银小姐带着警告淡淡看了一眼,才赶紧重又低下头:抱歉。属下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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