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老温!周子舒与白衣连声惊呼。
    事态本就一触即发,温客行这时在现身岂不是火上浇油。
    孽障,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叶白衣见正主终于出现,眼神一锐,挥起龙背重剑便闪身袭向温客行,重剑破空,发出阵阵嗡鸣,如力拔千军之势,白衣瞳孔猛然一缩,他师尊是动真格的了,这一剑要是十足十的打下去,温客行不死也得重伤。
    电光火石间,白衣也顾不得其他,纵身护在温客行身前,伸手隔挡,堪堪接住那劈头砸下的重剑剑锋,这一击竟如泰山压顶,将白衣硬生生砸跪在地,余威荡飞一地沙石。
    老白!温客行眼睁睁看着白衣为他挡下一击,咬牙抓住龙背重剑,死死顶住叶白衣的重压,大惊之下。双手成爪,攻向叶白衣腰腹。
    周子舒挥剑挽出一道剑花,脚下轻点,纵身飞跃,与温客行配合,一左一右夹攻叶白衣。
    叶白衣的重剑被白衣擒住,又见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竟然一同袭来,惊怒之下也不留情面,抬起一脚踹向白衣手臂,趁他吃痛从他手中抽出龙背,又反手一个剑背抽向白衣的肩背。
    白衣不敢与他动手,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重击,被一剑抽飞数丈远,砸倒在地,闷咳一声,抬眼就见另外两人,就算配合默契,也只与叶白衣缠斗几轮,便被他飞身一脚,连带着踹到白衣身边,周子舒长剑脱手,与温客行双双瘫倒,浑身痛麻,再难起身。
    还真是仨人捆一起都不够叶白衣活动筋骨的
    我叶白衣曾以龙背发誓,倘若有一日群鬼出世,祸害人间,我必将其剿灭!你身为鬼主,带领群鬼,为祸人间,罪不可赦!叶白衣手持龙背重剑,剑锋所指被周子舒护在身后的温客行。
    叶白衣,我若死于你手,必化厉鬼,与这万恶的人间纠缠不休!温客行不顾身上伤痛,瞪大双目恶狠狠地吼道。
    找死!叶白衣怒极,抬手挥剑就要杀了温客行,却被白衣拦住攻势。
    白衣艰难挪动身子,护着伤重的两人,重重跪在叶白衣身前,粗重喘息抬头直视他的师尊,铮然问道:师尊,您恨的究竟是鬼谷为祸世间,还是因容父创立鬼谷,却因鬼谷抱憾而死!
    放肆!叶白衣被他这一问,生生掀开了心中的伤疤,气急攻心之下竟反手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仅把白衣打的偏倒在地,那清脆之声炸响在叶白衣耳边,更是让他怔愣的盯着自己颤抖的手。
    他竟然打了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师尊,老白除了被动挨打,还手都不敢。所以才是仨捆一起都不够叶祖宗活动筋骨的。若真的以命相搏老白也不是叶祖宗的对手,不是打不过,是因为叶祖宗知道老白的死穴在哪儿,能压制的死死的,所以叶白衣武力值天花板人设不倒。
    在我的故事里,他们永远坦诚相待,共担风雨。没有什么所谓的牺牲和善意的隐瞒,更没有什么因隐瞒而造成的误会。
    这剧情卡的我太难受了。
    开坑二月整,我觉得我进度还挺快的。
    第77章 君子诺
    师尊,您扪心自问,您有资格审叛老温吗?白衣虽然被打的眼冒金星,神情恍惚一瞬,缓过神来却还与周子舒一同将温客行紧紧护在身后。
    叶白衣手掌微不可查的颤抖,气息微乱,怒视着这三个互相坦护的青年。
    周子舒虽然被叶白衣打白衣那一巴掌震的心颤,紧盯着他握剑的手松了又紧,提起一口气,冷声说道:温如玉是因为舍身相护容炫才被正邪两道追杀,至使家破人亡,我师弟正是因此幼失怙恃,流落鬼谷,你身为容炫的师父,摸摸自己的良心,谁都可以审他,你配吗!
    一声你配吗?砸的叶白衣心头一凛,他缓缓垂下执剑的手,怔愣看着他们。
    叶白衣,你说什么公理大义,当年容炫下山入世,掀起腥风血雨时你在哪儿?我父母悬壶济世,一生救人无数,却因容炫被正道压迫,邪道追杀,落魄无助时,公理又在哪儿?我父母惨死于鬼谷之手,可有大义来拉过我们一把!如今我好不容易从地狱爬回人间,向那些不肯放过我父母,间接害他们惨死的江湖之人报仇雪恨,我有错吗?!你现在却在说什么为了公理大义,铲除魔头,您不觉得很可笑吗?凭什么那些虚情假意的人能逍遥苟活,我父母就该死吗?!我就该死吗?!温客行目眦尽裂,他布满血丝的瞳中似看到了当年被焚烧殆尽的村庄,看到他父母惨死在他面前,母亲的蝴蝶骨都被一柄长枪穿透,而那些带着鬼面的魑魅魍魉却还狞笑着,嬉骂着,而小小的他跪在父母尸身前,眼前尽是鬼魅血海,哪有人间,又何来的公理大义!
    恩归恩,仇归仇,我那孽徒对不起温家是一回事,我立誓铲除鬼谷是另一回事,温客行,我念你身世可怜,容你自行了断,今日我要你性命,来日等我杀尽鬼谷,完诺之后,必偿命于你!鬼谷本就不应存在!叶白衣神情复杂,深吸一口气,龙背重剑垂在身侧,依旧冷然看着他们。
    当年容父创立鬼谷,本就是为天下有罪之人辟一处改过自新之所,隔绝阴阳恩怨勾销。但鬼域自在人心,就算没有鬼谷,世间就没有贪欲污秽了吗?投靠鬼谷之人,还尚知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圈地自省。而那些手染鲜血的虚伪小人却能逍遥法外,继续为祸江湖,这难道就是师尊您所说的道义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鬼谷偏安于世,封谷自省,世人又怎会纠缠不放?如今群鬼入世,为祸江湖,血雨腥风从未停止,造下杀孽无数,以破我与长青许下之誓,我便除他有何不可!白衣,你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不要执迷不悟,到现在还在这为鬼主狡辩!
    白衣始终铭记于心,我父是因还江湖太平,定乾坤河山而死!他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天下,只愧对于您是师尊您这么多年始终无法释怀,也未曾真正理解他有罪之人辟改过之路的苦心。明明是那些所谓正道不肯放过他们呀!若当年容炫未死,而被逼入鬼谷,祸乱江湖,您当如何?若当年我疯癫入魔,屠尽天下宵小,您又当如何!也要执剑站在所谓江湖大义面前,除魔卫道吗?!
    少在这儿跟我胡搅蛮缠!你也说了那只是如果!但温客行带领群鬼,为祸世间已是事实,你难道就不在乎那些枉死的生命吗?我教你的那些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守护苍生的话,你都学进狗肚子里了吗?!到现在还要为了你那些小恩小义替温客行狡辩!白衣,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小恩小义?白衣失笑一声,与叶白衣对峙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他勾起嘴角,释然的说:若这就是您所谓的苍生,那我不守也罢!白衣有愧于您的教导,早二十年前就犯下滔天杀孽,心魔缠身,戾气难消,若非秦怀章不弃,温如玉出手相救,也就没有如今跪在您面前的白衣了。若师尊执意要为民除害,那就请师尊防患于未然,将弟子逐出门墙,清理门户吧,以防有朝一日,弟子被心魔反噬,为祸苍生,再给长明山,给您蒙羞。白衣缓缓闭上眼睛,卸下所有防备,以最脆弱的姿态献祭于叶白衣剑下。
    若能死在龙背剑下,也算有始有终。
    你!你竟然!叶白衣执剑的手微微发抖,但还是迟疑地朝着白衣的脖颈指去,如果白衣真的因一念之差而走火入魔,那他所能造成的破坏性和杀伤力是叶白衣不敢想象的。
    要死一起死!温客行见叶白衣都要对老白动杀心了,心中一凛,也管不了那么多,向前扑腾了两下,扑到白衣身边。
    你说我师父一定会大义灭亲清理门户,你就错了,家师当年既然能将老白救回四季山庄,尽心竭力压制他的心魔,就算知道了我师弟的遭遇也一定不会像你一样刚愎自用!不辨是非,他只会好好教导我师弟改过向善,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您也不必顾念家师旧情,要杀便将我们一同杀了吧!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生是死也只能这样了,周子舒撑起了一点力气,与白衣温客行三人抱团,等待叶白衣的审判。
    剑锋嗡鸣,划出刺目白光,但疼痛却未曾落在身上,三人茫然睁眼,只见叶白衣一脸疲惫,收起重剑负手而立,俯视着温客行,冷冷的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温客行,若你肯留在四季山庄改过向善也罢,若是让我在江湖再碰到你,定取你性命!
    他又转头看向眼底已恢复清明的白衣,带着疲惫长叹一声:白衣,你心性凉薄也好,罔顾苍生也罢,教不严师之惰,就当我白教你一场。但你若有朝一日被心魔控制,嗜杀成性,为祸人间,我必亲自清理门户!说着他也不愿再看这几人一眼,纵身飞跃,消失在月夜林海之中。
    直到那抹雪色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三人才齐齐的吐出一口气,死里逃生,这一关算是过了。
    性命是保住了,但那浑身的伤痛却也反过劲儿来,疯狂昭示的存在感了。
    老白,你没事吧!周子舒和温客行踉跄扑了过来,刚才叶白衣绝大多数的攻势都被白衣扛了下来,也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
    剑灵从不流血,也无血可流,但伤痛却是实打实的,白衣终于缓过神来,倒嘶一口冷气,忍着肩膀和膝盖上的巨痛,却还有力气扯着嘴角轻笑:我没事,师尊他没下死手,你们俩有没有事,子舒你的伤怎么样?说着他还攒了些力气,撑起身子擒住了周子舒的手腕,查看他的内伤。
    他可看到了,师尊那三拳两脚,虽然没朝着周子舒胸口袭去,却不免担心这么一场打斗下来。他受得了三秋钉的折损吗?
    都这时候了,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周子舒感受着从手腕漫入心肺的绵绵灵气,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酸楚,白衣顶着一张被叶白衣扇肿的脸,竟然还惦记着他的旧伤。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不是我,你们也不必遭这罪。温客行顶着鼻青脸肿一张脸,很是丧气的说。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本就该有难同当,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周子舒的脉象并无异常,钉伤被灵气护着没有复发,那点内伤也白衣疏通疗愈,他舒了口气,伸手就抓向了温客行的脉门。
    若说叶白衣打周子舒还算留了情面,那打温客行却要重了许多,就看他那鼻青脸肿一张脸,就知道他师尊下手有多狠。
    你膝盖没事吧?我看你那一下跪的石头都碎了!温客行被他抓着手腕,却也反抓住了白衣的手腕,俩人就这么姿势奇怪的互相探脉,看得有了些力气的周子舒都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我不像你们肉体凡胎,可比你们扛揍多了。边说着,白衣边试探着用灵气疏通温客行胸中被打出的淤血,只那一下就让他眉头紧皱偏头咳出一口黑血,顿时觉得胸中舒畅好受许多。但温客行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他把着白衣的脉象,确实如他所说,叶白衣没下死手,他全伤在了皮肉上,内里确实没有大碍,但他沉疴顽固的旧伤却让温客行很是头疼。
    温客行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那么着急跳出来干什么。周子舒有了点力气就站起身,见温客行眉头虽然未展,但神情却无太多波动,也放下心来,直到温客行松开白衣的手腕,才有心情骂他一句鲁莽。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俩被老怪物打吧,再说了,之前咱们不就说好了吗?是生是死一起干呗,我还能怕他不成了!温客行想到刚才的死里逃生也是有点后怕的,若不是周子舒与白衣舍命相护,他现在怕已成了龙背剑下亡魂。
    师尊打我们还能手下留情,打你就不一定了,你这是自讨苦吃!白衣直到见到他俩并无大碍,还有力气爬起来说笑才松了口气,闭目凝神,调息平复着刚才激起的心魔旧伤。
    还说我自讨苦吃,你说你没事戳老怪物心窝子干啥?那老家伙下手也够狠的,脸还疼吗?温客行抻了抻酸麻的筋骨,看着白衣半肿的侧脸,很是心疼的说。
    被打一巴掌能换你一条命也是值了。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全被你俩看全了,要是哪天我被师尊逐出师门,你俩可都脱不了关系。白衣边运转内息,还能边抽空和温客行贫嘴。
    我真应该找面镜子照照你们,一个鬼谷谷主,一个白衣剑灵,怎么能狼狈成这个样子?周子舒也扯了扯嘴角,苦中作乐的说笑一句。
    行了,就跟你四季山庄庄主讨到好了似的,有那闲工夫说风凉话,你俩就不知道把我扶起来吗?我膝盖都碎了!内息运转一周,暂时压下旧伤,但刚才受的皮外伤却是很难用灵力治疗的,白衣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他俩还有闲工夫在那扯皮,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行行行,背你回去都行!刚才经过白衣的一番调理,周子舒和温客行都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皮外伤在所难免,俩人一起把白衣架了起来,一边一个搀着他回四季山庄,边走还在边嘟囔。
    你说回去该怎么跟成岭解释咱这一身伤啊?温客行有些头疼的说,他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张成岭解释,他就是鬼谷谷主的事情。
    还能怎么说?说咱们互相切磋功夫,结果把对方伤成这样呗周子舒随便扯了个谎应付道。
    你那傻徒弟会信吗?白衣忍着膝盖上的剧痛被他俩架着,还有力气扯句闲话。
    不信能怎么办呀。周子舒叹息一声!
    行了,天都快亮了,咱快点儿回去吧。对了,阿絮,山庄里有轮椅吗?我看老白这样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路呀。温客行将白衣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有些牵强的迈着步子。
    有轮椅我也不坐,跟个废物似的,你们俩别闲操心了,这伤过两天就能好了。白衣眉头一跳,他可想象不到自己坐轮椅会是什么样子,再说了这伤也不打紧。他今天丢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继续丢人现眼了。
    四季山庄哪儿来的轮椅呀?只有一副拐杖,那还是当年张叔骨折的时候用的呢?周子舒就当白衣的话作耳旁风,直接跟温客行商量,回去之后给老白的腿打上石膏,让他好好养伤,拄拐行动吧。
    所以等张成岭一觉醒来,就见到他三个家长全都一身带伤,互相搀着进了药室,惊的下巴都掉了。
    师父,师叔,白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伤了你们呀?张成岭眉头皱的死,紧绕着他们三个团团转,急的汗都流下来了。
    没事没事,不是谁打伤的,是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一时性起,我跟你师叔就与老白切磋切磋,结果手上失了点分寸,就成这个样子了。周子舒眼神乱瞟,有些尴尬的随便扯了个谎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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