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感性与理性之间

    年轻司机捂着脸，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才爬起来，“你……你故意打人！我要报警抓你！”
    “赶紧滚蛋！”
    李元贞摆了摆手，懒得和这帮人瞎逼逼，开门就要往别墅里走。
    曹宏上前一把将他胳膊拽住，呵道：“今天你要是不把人鱼交出来，哪儿都别想去。”
    “你讲真？”李元贞回头一瞥，杀机十足。
    曹宏咽了咽口水，“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不成？！”
    李元贞很清楚，这些癞皮狗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也没打算再动手打人，毕竟随便打人不成体统，也有失风度，
    他抬起手，一个动作，吓得曹宏连连后退。
    “你别怕，我只是拿手机而已。”李元贞冷冷一笑，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个电话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接通，他故意开了免提。
    “喂？李先生啊，好久都没接到你的电话了，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陈市长，是这样的。现在有两个海洋局的人，就因为听见传言说我捡了个什么海怪，就堵在我家门口，我这一响，他们毕竟是公职，也不好无礼，就打电话来想找您来帮我和解和解。”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陈市长的语气明显变得严肃，“那你帮我问问他们，近来王宏远，王局长的身体可还好？我和这位老同学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
    李元贞抬起头，问向曹宏和陶正：“你们听到了么？陈市长叫我问候你们王局长身体好不好。”
    二人额间渗出了汗水，贼眼转来转去，一看就是兜着什么亏心事。
    “好，好……王局长他近来挺好……”曹宏一改成笑脸，亲切道：“陈市长，我看应该是误会了，我们也不该听信传言来扰民，我们回去一定会做深刻检讨……”
    “我告诉你们，李先生救过上百人的命，其中就包括我，他是咱们江海市的大英雄，你们在工作的时候还需多客气一些！”陈市长铿锵有力地说道。
    “是是是……”
    “哪里哪里，陈市长您谬赞了……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有空一起出来喝茶。”
    李元贞挂断电话，抬手指了指下山的路，提醒道：“下山的时候慢一点儿，别撞坏了我家的花草树木。”
    几个人带着尴尬的笑，开车离开了晚晴山庄。
    “这才多久啊，海洋局的人都来了，唉……我突然觉得你把那条人鱼带回来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看着远去的轿车，白晚晴隐隐担忧。
    “放心，明天我就把它运走，不会再让它来打扰咱们的生活。”李元贞说道。
    “干爹，你要把它运到那儿去啊？”蔡蓉蓉目光迫切。
    “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然后……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李元贞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然后就拿她做各种实验对不对！”
    蔡蓉蓉攥紧了拳头，看着不说话的李元贞，她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和电影里一样，你们会抽她的血，割她的肉,等研究结束了以后，还会剖开她的肚子……”
    “够了！”
    李元贞怒喝：“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就因为你在她身上找到了共鸣？感情用事帮助不了科学进步！如果能把人鱼的眼泪研究透彻！可以救活多少重症的人？你不要太任性了！”
    感性和理性，亦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那你们也不能对一个孩子下手啊！”
    蔡蓉蓉跺了跺脚，抹着眼泪跑出家门。
    “蓉蓉！”白晚晴就要去追，李元贞一把将她拽住：“别管她，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那你也不能吼她啊！跟要吃人似的！她有什么错？”
    “这是那条鱼的命运！她恰好被冲上沙滩，恰好被我们抓住，那恰好就得用于实验！”
    “哦！这就是你的理由么？那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的女儿被人鱼抓了，它们要那你女儿开刀做实验，你心里好受么？”
    白晚晴一席话，李元贞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根本就不了解蓉蓉，她只是表面叛逆，其实心特别软，踩死一只蟑螂都会愧疚很久很久的那种，
    受过苦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她们会更乐意地去帮助别人，就是不想让别人和她一样难受，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善良的女孩儿，你却要拿所谓的科学实验去抨击人家！”
    “我这不也是……”李元贞不知所言，摆了摆手，“行行行，这条人鱼我会亲自监督看管？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ok？”
    “这些话你早该跟蓉蓉保证了。”
    白晚晴转身跑出别墅，往山下追去。
    ……
    很快，夜深人静。
    瑟缩在池底的人鱼少女缓缓游出水面，她眺望着大海的方向，目光闪烁，口中发出低吟浅唱，如风琴一般悠扬曼妙，同时还满带悲伤。
    此刻，别墅3楼，李元贞和几个搜查官站在窗前，屋里没有开灯，而是静静地观察着泳池的情况。
    “把她的声音录下来。”李元贞嘱咐道。
    猴子拿起一只收音机，放在了窗台上，感叹道：“好悲伤，好美妙的声音，让人听了有一种想家的感觉，”
    猴子抹了抹眼泪，“回顾这一年，还真冒了不少险，也赚了不少钱，还帮我爸妈买了房子……今年过年回家，终于能在乡亲父老面前抬起头咯。”
    家是最温暖的港湾，谁也没有资格去禁锢一个想回家的人，哪怕她是一条鱼。
    “唉……”李元贞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局，你瞧，她来了。”九筒指了指后门方向，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地推开后门，她轻轻推着一张轮椅来到泳池，不是别人，正是蔡蓉蓉。
    “小美人鱼，我来救你啦！”
    蔡蓉蓉四处打望着，确认没有人，才冲人鱼少女招呼。
    人鱼少女一看是蔡蓉蓉，惊喜地游了过来，拍水以示欢喜。
    “嘘……”蔡蓉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把他们吵醒了，我带你离开。”
    接着，她把人鱼少女从泳池里拉了出来，捧着放在轮椅上，往别墅外推去：“你坚持一会儿，我们家楼下就是海岸，我去把你放了。”
    人鱼少女眼中感激的同时也泛起了一丝忧虑。
    “我那无情的干爹，要把你抓去做实验，它们会抽你的血，吃你的肉，活活把你折磨死……所以我必须把你给放生，哪怕他会不要我……”
    蔡蓉蓉目光坚定，推着人鱼少女消失在了夜色中。
    “老实说，蓉蓉的做法虽有些欠妥，但如果我要是她干爹的话，有这么个善良的女儿，会感到无比的欣慰。”九筒说话时瞥了一眼李元贞。
    李元贞苦笑了声，“看来我还真是认了个宝藏女儿啊……”他转身又问：“你现在能看到她的行踪么？”
    陈潇抱着一只笔记本走上前来，画面中是北斗导航系统，“现在她们正在往7号山头移动，应该很快就会抵达海边。”
    李元贞深意眺望着海面，淡淡道：“希望这枚定位器，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