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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220节

    “我不会踏足凉州,并不只是因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祁念一靠在不远处,闻言微微垂眸,神情有些复杂。
    温淮瑜是唯一一个不入神机的见龙门修士。
    并非因为他是神机令主的师兄。
    而是因为,在很多年之前,墨无书就意识到,温淮瑜的体质特异,一旦靠近深渊,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而佛国是整个北方在深渊的门户。
    他不入佛国,亦是不入深渊。
    温淮瑜背对着佛子,缓步离开,“至于秘境之事,会有人愿意去的。”
    佛子怔然看着他的背影,许久说不出话。
    原来,他是因为在内心怀疑师门所为的正确性,才一直在寻求答案吗?
    不知过了多久,佛子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戳了几下,回头便看见祁念一站在他身后,一本正经道:“别难过了,大师兄不去,我去啊。”
    ……
    出发去白泽秘境之前,祁念一准备将另一件事情彻底了解。
    送信。
    这两年,她和萧瑶游两人,已经断断续续地将当年从无望海带出来的信物,送去了一部分。
    因为时间太久,云娘交给她的地址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是无用的,她们需要费很大的功夫去查,找到三百年前在这里的一家人,世事变迁过后,现在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
    若家中已经没有直系血亲在世了,就会将信物交到他们的族中。
    但仍有一些,在三百年的时间洪流下,或举族搬迁,或举族覆灭的。
    思来想去,祁念一在渠州找了一座风光秀美的山,建了个山庄,唤名归来山庄。
    让那些人从无望海中出来的时候,有个落脚点。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归来山庄何时能派上用场。
    而后,将那些本人和家人都已经仙逝的人送出的信物,埋葬在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故乡。
    此事与其说困难,不如说是繁琐。
    比起修炼和斗法要耗神得多。
    但她们俩不知不觉,已经坚持了两年时间。
    当年从无望海带出来的一长串名单,被一个个勾掉,现在还剩下的,也只有十几个了。
    她决定在出发前将这件事情彻底了结。
    听到她的打算,彼时又在沧寰蹭住的萧瑶游屁颠屁颠地就跟来了:“这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确实少不了她。
    这个名单上一大部分人,都是靠全大陆最大消息贩子萧老板找到的。
    两人一道出发后,又叫上了慕晚,三个人分头,十几个名单对应的十几个信物归属者被一一找到,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几日,她们见到最幸运的,莫过于父母双亲尽是高阶修士,不仅仍然在世,甚至三百年过去,也完全没有放弃,听闻孩子在无望海中安好的消息时,一时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也有后来放弃了等待,但在接到信物时,又哭又笑的妻子或者丈夫。
    更多的,还是早已经离世的普通人。
    到三人重新聚头时,名单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是云娘本人的。
    萧瑶游看着自己收集来的消息,低声道:
    “云娘师从孤山,家里除她之外,没有旁的修士,两百多年前就已经举家从西洲搬到了中洲,她的父母应该都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后人应该还在中洲,现居……大津国。”
    她说到大津国时,情绪有些低沉。
    被祁念一察觉到了。
    祁念一想起来,萧瑶游曾经说过,她入修行之道之前,就生活在大津国。
    大津国在靠南的方向,根据查到的消息,云娘现存的家人应该就在大津国的国都辉城。
    祁念一的一头白发太显眼,在这种四处都是凡人的地方,她通常都得带着斗笠,直接遮住她的头发和脸,以免吓到旁人。
    在街上问了一番后,才勉强探听到了一点消息。
    “哦,原来你问的是云家啊,早说嘛,云家在后坊,从此处走完这条街,再穿过两个小巷就到了,门口有云府的牌子,听说他们祖籍在西洲,已经搬过来很多年了,若不是我年纪大些,还不知道呢。”
    祁念一问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老太太说:“说起来,云家的仙去的老祖宗,跟我还有点交情,年轻时候老是听见她说什么,要等人回来寻亲,担心她跑到西洲老家去,还在那边给她留了信,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找到没。”
    说着,老太太眯着眼打量祁念一:“你是来寻亲的?”
    祁念一低声道:“算是吧。”
    原来,萧瑶游查到的云家举族搬迁的消息,是他们自己留下的,就是为了方便云娘回来了能够找到家。
    探听到了方向,祁念一叫慕晚和萧瑶游一同前往,却发现萧瑶游坐在街边的一家包子铺前,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略显破旧的府邸出神。
    听到祁念一叫她,萧瑶游才道:“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她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明明没必要,却解释道:“我累了,休息会儿。”
    祁念一看了她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没再多说,和慕晚一同往云府的方向去。
    留萧瑶游一人,叫了一碗茶和一屉包子,却并没有吃,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街角处的宅邸。
    从褪色的围墙上能看到上面挂着的门牌,有一个萧字。
    云家来开门的是个小丫鬟,看着祁念一和慕晚与众不同的打扮,好奇道:“两位有何贵干?”
    祁念一:“我们来替朋友送个信,她是这家的人。”
    本以为和之前很多此那样,都得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解释的通,却没想到小丫鬟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带着祁念一和慕晚进了府。
    小丫鬟:“老太太张榜找过很多次,但来的多半都是些江湖骗子,惹的老太太伤心了好几回,后来才不去张榜找人了,说是这么说,家里人都知道,老太太找人的心思半点都没消减。”
    祁念一和慕晚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新奇。
    如先前他们遇到的那个,父母都是高阶修士,知道无望海的事情,所以才能抱着希望但又绝望的等下去。
    但云娘家中都是凡人,三百年过去,照理说,认识她的人应该都已经不在世了,竟还真的有人在找她?
    入了后院,她们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瞧着身体已经十分苍老了,但一双眼睛却还是非常有神。
    老太太精明的眼在祁念一和慕晚身上打量片刻,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连忙起身:“这才对,这才是真正的仙长。”
    她激动得让祁念一有些不知所措。
    老太太踉跄着靠近:“当年我见过一次仙长的模样,那一身气度,哪里是那些江湖骗子能学来的。”
    她殷切道:“两位既然真的是仙长,难道是带来了我太姑祖母的消息?”
    祁念一递出半枚玉佩,玉佩是一片云的样子,但只有半个,另外半个在一次战斗中被妖兽咬碎了。
    看到玉佩,老太太一下激动起来:“是这个,是这个没错。”
    小丫鬟在一旁劝慰道:“老太太您慢着些。”
    老太太看了一会儿,突然热泪盈眶:“我们云家出了个仙长的事,在家里传了一代又一代,后来街坊邻居都不信啊,觉得是我们家癔症了,几百年的事情,什么样不靠谱的传言都可能有,指不定仙长也是当年的人随口胡扯的事情,怎么就让我们记了这么多年。”
    “但我的曾祖母说她记得,她记得祖上那位仙长,曾祖母走的时候,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忘记,我就也找了这么些年,本来想,这件事可能要再托给我的后人了,没想到真的让我老婆子等到了这一天。”
    老太太期待地看着祁念一:“太姑祖母可还好?她莫不是有什么难处,为何不亲自来?”
    祁念一轻声道:“她……还算不错,也算不上难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无法亲自前来。但她是很想来看看的,所以托我过来,待她得空的时候,就能和您见面了。”
    老太太连声说好,又拉着祁念一问了好些云娘的事情。
    祁念一拣着不要紧的说了些,就看见老太太眼里满是憧憬:
    “我当年,听到修仙者的传说时,也很想要去过这样的日子,奈何我实在没什么天赋,在仙门挑选弟子的时候就被拒绝了,因此抱憾终身,如今知道我们家中的那位仙长依然在世,也算是成全了我一番心愿。”
    祁念一和慕晚听完,相顾无言。
    走出云家后,慕晚才说道:“也不知道无望海何时能解。”
    祁念一再次思及无望海上空那轮血月,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些旁的想法。
    血月之下,妖兽会丧失理智。
    就连人在其中待久了,都会受到影响,身处其中的人死后,会化为魂兵。
    魂兵是一个人魂魄力量本源的形态,换言之,无望海中那种奇怪的力量,能够在人死后凝练对方的灵魂力量。
    现在想来,无论是蛊惑人心的能力,还是吸取灵魂的手段,都和深渊背后之人那么相似。
    她突然有了个离奇的想法:“无望海的异变……该不会和深渊有关吧。”
    这句话把慕晚震住了,她停住脚步,愕然看向祁念一。
    此时,萧瑶游坐在包子铺前,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圆领袍,年过半百的男子气冲冲地从院中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妇人,瞧着两人的表情像是闹了些不愉快,妇人在絮絮叨叨些什么,男子一概不予理会,仍是萧瑶游记忆中清高古板的样子。
    这么远的距离,旁人或许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萧瑶游的耳力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妇人念叨道:“花了那么大价钱,愣是找回来个祖宗,成日里活也不干书也不读,就知道修仙修仙,把整个家都搞得烟雾缭绕的,呛死个人。”
    她见男子不说话,又拍了下男子的手臂,不依不饶道:
    “你倒是说句话啊,当年可是你看他聪慧过人,是个可造之材,这才想方设法把他过继回来的,还为了他把你女儿都嫁了,如今长大了是这么个东西,你说说怎么办!”
    男子像是被她烦透了,厉声道:“别吵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妇人拽住。
    拉扯间,男人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那个包子铺的方向,突然怔住了。
    那个年轻姑娘,好像是——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见身旁妇人一阵惊叫:“着火了!咱们家着火了!”
    男子连忙冲回去,夫妻俩刚跑到院门口,忙着打水救人救火,却发现他们那个成日里嚷嚷着要修仙,为了炼丹把家给烧了的继子,灰头土脸的站在院子里,被吓得两腿打颤。
    被烟雾包围的屋子兀自燃了一会儿后,又兀自歇了,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只有屋子外围焦黑的颜色提醒他们,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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