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好家伙,还厌学呢。
    齐项耸耸肩:空间利用率挺高的嘛。
    嗯。
    对方的惜字如金的冷淡再次终结了对话,齐项微顿,霎时间他竟然有种被嫌弃、被反抗的错觉?
    片刻后,齐项最终还是对白绩友好地笑了笑。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等齐项自己从客厅搬另一把椅子过来时,白绩正托着脑袋,盯着他转笔,手边还有两个纸叠的小星星,颜色不吉利,白色的。
    齐项路过白绩时对白绩友好地笑了笑。
    他坐靠墙一侧,提议道:先看看昨天写的题。
    喏。白绩抬起手,把胳膊下的习题推给齐项,初三数学,忘得差不多了。
    没事,高中和初中知识点不一样。齐项宽慰他,接过卷子,顺口问道:写了几张?
    齐项也诧异白绩会写,虽然只是中考的真题卷。
    三张。
    还挺努力啊。
    齐项忽略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自顾自鼓励道:不错,我看
    半截话头被卡在嗓子眼里,他眯起眼睛盯住残缺的卷页和满目的鬼画符,目光随意一扫,漂亮,没有正确答案!
    齐项突然注意到书脊处的两片纸张残骸,他歪头问白绩:还有两张呢?
    白绩早就在等着他这个问题。
    这。
    齐项应声抬起头。
    只见一大把纸叠的星星被白绩推倒,散落在桌子上,白色的,有黑色的墨水花纹,正是刚才在白绩手边的那个。
    气氛登时微妙起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张口,屋里的空调温度只有21,很凉,空调嗡嗡作响声似乎被无限放大在两人逼仄的间距里。
    白绩难道他也不想补课?
    齐项脑中冒出一个声音,他这么琢磨着,目光从一桌的纸星星游移到白绩冷漠的脸上。
    进门以来白绩虽然礼数周全,但掩盖不了他并不想搭理自己的事实。
    所以他在无声的反抗?
    整整半分钟,白绩沉默着等待着齐项做出反应。
    在空调下一次吐出冷气前,齐项先清了清嗓子,他轻轻咳嗽一声,率先打破这种尴尬。
    手挺巧,好看!
    他伸手拆开一个星星,正好是一个选择题,对照答案后,竖起大拇指说:题也做对了,就应该这样,不要让知识玩弄你,你要玩弄知识,占领制高点与主动权。
    白绩心里暗骂有病,只觉得齐项一开口就是个傻逼。
    纸星星的出现如同意外,是白绩昙花一现的叛逆,等齐项随手给他撕了张英语卷子后,他真就乖乖的伏案写题。
    不反抗了?
    齐项不相信,他好奇又期待地盯着白绩,盯到白绩睡衣上的水渍变干,看他花了半小时仍旧在第五题上画圈圈。
    终于齐项把人盯烦了,白绩透过垂下的碎发悄悄瞪他,然后转了个方向只给齐项看他的后脑勺。
    新的一天,他准备混日子了。
    啧。齐项敲敲桌子,好好写,不准开小差。
    白绩:傻逼。
    给我个尺。齐项灵光一现。
    没有,别打扰我。
    行。
    半个小时后
    白绩用力甩下笔,烦躁得一批:你又作什么怪?
    裁卷子啊,还有两本。说话间,纸页被快速撕扯的声音再次响起,齐项无辜又真诚地看向白绩,我觉得你昨天那个想法蛮好的,拆下来方便,还能做成盲盒,抽到哪张,写哪张,增加学习的趣味性,你要不要现抽个?
    这人多少沾点脑瘫。
    白绩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我不会。
    那就对着答案看知识点,正好答案我也撕了。
    我对着答案自学,要你来做什么?
    真有意思,先查漏再补缺,看看自己哪里不会,我才能教是不是?
    白绩有些烦:那我全不会。
    哦?齐项挑眉,不可能,不然你高中怎么考上的?
    看不懂英语,忘了不行吗?
    不行。
    ?
    你全忘了就太难教了,明天我还得得你买小学教材。
    妈的。白绩舔舔唇,终于骂出了声。
    他不是软柿子,乖乖坐了几个小时耐心终于告罄,想先站起来跟这位好像在划水又不怎么听得懂自己说话的人理一理逻辑。
    可是他没站得起来。
    一双手忽然按在他的肩上,趁着白绩没注意,以极大的力道把几欲站起的他生生摁在座位上。
    齐项反客为主,微微俯下身子,凑近眼前的小火山。
    这种前倾的姿态给白绩一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他轻声问道:小同学,请问你是属河豚的吗?对老师,要尊重点,听话点,不能骂人
    白绩寸步不让,冷冰冰地回视着齐项,思考这一拳下去齐项会不会哭,他压着自己算不算率先挑事,这事儿自己占理吧?
    但他还是给了一次维持和平的机会。
    松手。
    不,你得先答应我,要听话。
    凭什么?
    因为
    齐项笑得像个大尾巴狼,四目相对中,白绩的浅棕色的眸色,像块被泡在烈酒里的冰块,看自己的眼神又凉又辣,倔强的要命。
    他很乐意看到白绩服软。
    因为我会跟你妈打小报告。
    ???
    白绩人都傻了,他也算是在城南背负了些腥风血雨的人,长这么大第一听到有人把打小报告说得这样正义凌然。
    他乜了眼齐项得意的笑容,一股按捺不住的怒气终于倾泻而出,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白绩想,姓齐的拿他妈说事,实属给脸不要脸,如果不是周雅雯在上面压着自己,他能在这儿蹦跶这么久?
    妈的,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白绩耷耸下眼皮,让人看不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厉色,在齐项放松警惕时,他迅速地弓起背,一脚蹬在齐项的腹部,把齐项踹回凳子上。
    这一脚伤害不高,但重在侮辱性强。
    去你大爷的。
    齐项背撞在墙上,胸口的脚把他压得死死的,虽然白绩脱了鞋,但是这一脚也把齐项的玩笑劲踹没了,他唇角下敛。
    你
    他刚准备发作,就听到白绩冷笑的声音。
    我看你他妈压根不想教我!胸口的力道加重。
    啊?
    不想教,就去找我妈,不是喜欢告家长吗,去说你不想教了,要辞职!
    我
    齐项皱眉,却忽然止住话头,福至心灵,最开始的猜测从白绩这句话中得到了证实,原来他想让自己先开口请辞,所以装傻不爱学,故意惹怒,这一切就是为了把自己气走!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先开口的怎么说都不可能是自己!
    他满腔地怒火还没燃起来就被浇灭,齐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虚假却温暖明媚。
    怎么可能。他握住白绩的脚踝,从容不迫的把人推到椅子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来,我教你,哪一题不会,单词不会?我掰碎了喂到你嘴里!
    白绩一时没设防,竟然又让齐项这厮起来了,脚踝处的温热让他浑身冒鸡皮疙瘩。
    离我远点。
    啧。
    齐项松开手,反过头问他,其实是你不想学是不是?你要是觉得我教得不好,去找周阿姨,说你不想学呗,犯得着对我发火?
    ?
    怎么?你知道城北到城南有多远吗?横跨半个丹市,这么长的距离,我就是为了你这贫乏的小脑瓜子,来一场扶贫支教。
    白绩眼里的狐疑撞上了齐项眼底的嘲弄。
    这一瞬间,白绩也懂了,他们的目的一样!
    一个不想教,一个不想学!
    两个人互不相让,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现在可以说是仇上加仇,他们都想逃离这一场补习,但都不乐意做活菩萨让对方如愿。
    白绩想,齐项要跟他作对,那他也不会让。
    短暂的僵持土崩瓦解。
    白绩松开紧绷的神经,往椅子上一倚,眼尾一瞥扫向齐项,咨询的语气带着莫名的轻佻。
    他问:那齐老师,我这水平的学生还有救吗?
    齐老师华佗转世。齐项笑道:还有一个月,我们,慢慢治。
    第4章
    这都补了一周课吧,你俩相处的怎么样?
    处得不太好。
    天都没法聊,问他下课去哪儿,他糊弄我说去收保护费,一眨眼人就没了。
    早上的一场太阳雨,把火辣辣的气候浇出了些许凉意,巷子里矮楼层影相叠,风吹到巷子里都过滤得清爽了不少。
    齐项手里攥着一根冰棍,说话间大口咬断一块冰,被冻得哈赤哈赤吐冷气,他眯起一双桃花眼,扭头对着小卖部的黄老板卖乖讨教。
    怎么办呀,叔?
    怎么办?黄老板把小风扇调成转头模式,指着齐项的鼻子就说出了玄机,肯定是你小子惹他了!
    以黄老板对白绩的了解,白绩人是老实的,从不主动招惹麻烦,挑事儿的只能是每天咧着个嘴笑嘻嘻的齐项,这小子指定是欺负人了。
    齐项闻言,心虚地干笑两声。
    想到自己一个小时前还拿告家长逗白绩的战绩,他摸摸鼻子解释,误会,我们俩之间有点误会。
    黄老板:那你说说实什么误会?
    两人针锋相对的缘由确实可以归结为误会和意气用事。
    齐项一开始跟白绩对着干,因为被决定补课后对白绩有些迁怒,加之各种对白绩的传闻,对他有刻板印象。
    以为他是个流里流气的混混。
    可一个星期的相处下来,只要齐项心不瞎,就知道他多少有点名不副实。
    白绩冷、躁,但不坏不混。
    他从来没有玩下三滥的手段挑战齐项的底线,反而手段稚嫩,一看就不会玩阴招,两个人斗法,从来是齐项忍不住犯浑招惹他,逗他玩。
    就比如今儿个,白绩的招就是把脏衣服堆得到处都是,不给他凳子坐。
    跟玩似的,没点攻击力。
    齐项叉着腰没羞没臊地往他腿上坐,白绩这个闷葫芦要脸,一脚把他蹬开后,抱着本书就要一个人气鼓鼓又冷飕飕的跑去阳台。
    齐项瞅见他裤兜里方形的烟盒,要拦。
    白绩扬起手,作势要动粗,齐项躲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跟泥鳅似的,侧身闪进阳台,并立即反锁了纱门。
    他隔着窗户,对着屋里的齐项吐出一口白烟,隔着烟,齐项瞧见他张着嘴无声的骂出两个字。
    傻逼。
    大概这就是白绩所有的本事了,齐项看着真稀罕。
    补习了一周,对白绩的感官越来越好,之前那种硬是要搓搓白绩气焰的心也熄了,倒是生出了些许搞好关系的念头。
    可惜逗的次数多了,白绩烦他烦得要命,一下课就恨不得把他当成脏水,要连椅子带人一齐泼出家门。
    他往前探一步,白绩马不停蹄地反方向来个百米冲刺。
    当然,这些没法都说给黄老板听,齐项拈出一两个无关痛痒的小事说给黄老板听,权当两人性格不合的证据。
    就这?
    就这啊。齐项说谎不眨眼,但也随口吐露了一点真心思,不太好弄,现在想搞好关系都不成了。
    怎么不成?!你们俩关系差了,小白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好好学,到时候去了丹毓跟不上怎么办?黄老板不乐意了,尽力给他支招,简单的,就跟人家哄老婆一样,你服软就行,说点好话,认认错,我们小白是讲得通道理的,性子也软。
    性子软?
    齐项不置可否,他看白绩浑身跟烙了铁似的,那点求和的心思这些天才燃了熄,灭了燃的拿不准主意,合着他还是个软柿子?
    齐项被说得有些心动。
    那我明天
    黄老板打断他,哪儿用等到明天,小白每天就去商业街路口那个咖啡店打工,叫什么什么茶的,你就去找他嘛,一鼓作气!
    齐项看他急切地样子,也受了些鼓动,依言掏出手机,行,我打个车。
    不需要,你就往前走,到第二个巷子,向北拐两个弯,再直走个三十米,出去就到了,出租得绕路,听我的,六七分钟准到。
    黄老板热情地对着空气给齐项比划城南巷子的构造,虽然错综复杂了点,但小齐一看脑子就好,他肯定能记住!
    齐项认真的听完,自信点头,那我给他捎个冰棍?
    他把手上的木棍投到边上的垃圾桶里,起身抻了抻蜷久了的胳膊,慢悠悠的拉开冰柜。
    他喜欢吃什么味?
    小布丁,两块钱。
    哈?齐项不敢置信,小孩这么好养活?
    他财大气粗的问,贵点的呢?我俩还没到礼轻情意重那步呢!
    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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