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进村

    循着乡村公路继续开，我刻意让卢雨放慢速度，方便我观察。
    往前开了两分钟的样子，眼看着就要出村了。
    最后，我看到半山腰那里，有一座破烂的砖瓦房。而在房子的门口，坐着一个老人，像是在洗菜。
    “等一下。”我赶忙叫停。
    下车后，我让卢雨回到那个小卖部，买点大米和油来，咱们去拜访一下那个老人。
    卢雨比较听话，马上说话，然后转个向，把车开回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开车过来了。
    拿上两袋大米和一桶油，我让孙璇璇待会儿装晕，方便触动那个老人的恻隐之心。
    她点头答应了。
    顺着山路，我们就往上走。
    走到那座砖瓦房后，我很是意外。
    在山下的时候，砖瓦房看着虽然破旧，但至少还算完整。可是，走近了后，一看，这砖瓦房的墙，甚至都出现了倾斜。
    这简直可以说是危房了。
    老人看着我们几个人，一脸疑惑。
    “大爷，你好，我们是外地来的。”
    “你，你们找我有啥事吗？”老大爷擦了擦手，然后跟我握了一下。
    他看上去有七十多了。
    虽然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但精神头很不错，而且手掌有力量。
    只是，跟他握手的时候，他手上的茧子，很厚，握起来很有一种充满岁月的沧桑。
    “是这样的。这是我姐……”我马上看向了孙璇璇，然后继续说。“我这个姐，平时就喜欢跑到有什么怪事发生的地方去探险。”
    “这不，前段时间，她跑到前面那个红木小学去了。结果，就出了事，现在都还没有醒。送刀大医院去治，也治不好，把我们一家人都给愁坏了。”
    老大爷看着装晕的孙璇璇，没有说话。
    “还好我家老爷子认识一个高人。那个高人帮我姐检查了一下后，就说，只要是弄清楚红木小学到底出了啥事，他就有办法救醒我姐。”
    说着，我赶忙把大米和油递了过去，说道：“大爷，我们先前找了好几个当地人，但他们死活都不肯告诉我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因为要是再赶紧不救醒我姐的话，她就危险了。”
    “大爷，这些东西，就当我感谢您老的。您老就行行好，当做件好事，跟我说说红木小学的事情吧？我家老爷子，为了我姐的事情，都病倒了。我奶奶眼睛都哭红了，现在还住院吊水呢。”
    我是尽可能地动之以情，希望可以打动他。
    但没有想到，他把大米和油轻轻地推了回来，说道：“小伙子，你不用给我这些，我家有的。”
    我有点慌了。
    他这意思，是要拒绝？
    难道我的计策不行？还是，演技不到家？
    “你家这情况，在几十年前，在我们村好多人家都发生过。我家，也发生过。”老大爷的脸上露出了感伤。
    哎，有戏！
    “大爷，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赶忙端来一个凳子，请他坐下慢慢说。
    “这事啊，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说着，老大爷看了我们几个一眼。“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们几位不嫌弃的话，今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到时候，我慢慢跟你们说。”
    “这，这太打扰了。”
    “没啥事。反正，老头子我平常也是一个人在家，难得来几个人陪我，呵呵。”说着，老大爷站了起来。“你们先坐会儿，我进去倒点茶，准备煮饭。”
    “大爷，还是我们来忙这些吧，您老坐。”我赶忙给卢雨和老王头递眼色。
    卢雨一脸为难，小声跟我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煮过饭。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都这样。
    我让老王头去煮。
    老王头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然后进厨房去了。
    卢雨呢，则跟着进去倒茶。
    我让老大爷继续说。
    老大爷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这件事，以前是不让说的。但是，看到你们家也这样，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我们家以前，也想起了村里其他人家。唉，作孽，作孽啊。”
    据老大爷说，三十三年前，他们这里还是很太平的。
    当时虽然村里很穷，家家户户都没多少收入，生活条件也没有现在好。可是，大家都能合家团圆，儿孙绕膝，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可一对母女的到来，就让得这种好日子，出现了变化。
    这对母女，不是他们本地人，是他们村一个叫马大庆的人从外面带来的。
    这个马大庆，早年出去打过工。
    他回来的时候，就带着这对母女俩。
    那个女的，叫赵怡。她女儿，小名叫二丫。
    赵怡长得很漂亮，而且身材也很好。哪怕用现在的标准来看，那也是美女一个。
    所以，村里其他汉子，就很羡慕马大庆，夸他有福气。
    马大庆也憨憨傻笑。
    回来之后，马大庆就开始着手修房子，打算过好日子。
    可是，房子修起来没过几年，马大庆却去世了。
    他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壮汉。谁家有白事，需要抬棺上山，他都是抬头肩的。而且，重体力活，别人不行的，他都行。
    可就是这么个人，却稀里糊涂地得病去世了。
    去世的前段几个月，马大庆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好像没得到饭吃似的。可那几年，村里年年丰收，根本不缺粮食。
    马大庆去世之后，家里就只剩下赵怡母女俩。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赵怡虽然平时也没有少干农活。但很奇怪，她的皮肤就是很好，手指也不粗，还是和大家闺秀一样，很细。
    这和村里其他农家妇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样一来，她就难免会被其他人惦记和垂涎。
    当然，主要是男人。
    可村里没几个单身汉，大多数都是结了婚的。
    已婚男人去惦记她。那他们的老婆，岂不是会吃醋？
    女人天生就喜欢八卦，天生就喜欢谈论是非，农村女人更是如此。
    有人说，赵怡是克夫命，马大庆就是被她给克死的。
    也有人说，马大庆没艳福，短命。
    最主流的说法是，马大庆白天在工地用力干活挣钱。晚上回家，还要继续加班耕地。所以，他是给活活累死的。
    不然的话，怎么会瘦那么多？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
    可是，说的人多了，就会有人相信。
    这样一来，赵怡就饱受风言风语。
    为了这样的事情，她没少和那些说闲话的女人吵。
    那些女人本就很不喜欢赵怡，觉得她是个狐狸精，害得她们的男人一天到晚神魂颠倒，对她们都降低了兴趣。
    所以，赵怡和她们吵。她们非但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把心里的窝火和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到了最后，竟然有四五个女人，合起伙来跟赵怡打架。
    赵怡一个人哪儿打得过她们四五个？
    她被打倒在地上。周围站着好多村里人围观，男女老少都有，但没有人出来劝阻。
    冷漠、嘲笑、不在乎、幸灾乐祸、同情……表情各异。
    那一次，她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胳膊都骨折了。而且，腰和腿，都痛得她没办法正常走路。
    打完了后，那些女人走了，围观的人也走了。
    二丫跑去扶赵怡，但她年纪太小，才七岁多点，根本扶不起来。
    看到还有人没有走，二丫就赶紧跑过去，求他们帮忙。
    有个别想过来帮忙的。但也被自家人拽走了。
    二丫就跑过去给他们跪下，给他们磕头，哭着喊着求他们帮忙把她妈妈送回家休息。
    有点素质的，就直接选择漠视。甚至冷嘲热讽几句，说这是赵怡活该，谁让她太招摇。
    没素质的，嫌二丫哭得烦人，嫌她跪在前面碍事。要么一把将她推开，要么就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叫她别跟哭丧似的，最可恨的，还有直接动脚把她踢倒在地上。
    二丫，一个七岁多点的孩子，也挨了打。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没有人肯帮忙。
    最后，二丫哭着跑去扶她妈妈赵怡起来。然后她一个人，艰难地扶着赵怡回家。
    赵怡略懂医术，嘱咐二丫明天早上天亮了，就上山采药，给她包扎。
    二丫的胆子特别大。
    她服侍赵怡睡了之后，背着小背篓，点着煤油灯，连夜上山，花了四个多小时，才把药采下来，然后給赵怡包扎。
    在家养了几个月，赵怡的伤可算是好了。
    但是，从此之后，赵怡母女俩就彻底变了，变得极为冷漠，不跟村里任何人打招呼。谁家有红白喜事，也不请她们。同时，她们也不会去参加。
    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或许不会有什么。可偏偏这个时候，红木小学修建了起来。
    本来，修建小学是一件好事。但对赵怡母女俩来说，却是悲剧命运的高潮。同时，也给不久后的惨祸，埋下了罪恶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