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香消玉殒
在这冰棺的周边，满是烟雾缭绕，好似干冰大量升腾，而古凡仍旧在控制太渊天火，随着时间的推移，棺盖被融化的面积越来越大，直至焚烧成虚无，只剩满地的水迹。
当此时机，药千帆浑身的气势爆发而出，阴灵境巅峰的修为，让得灵气激荡不休，直接环绕在赵默然的躯体上。
“起！”
随着药千帆的一声爆喝，赵默然的娇躯缓缓腾空而起，在虚空中轻微旋转着，衣袍猎猎，难掩其风华绝代。
见状，古凡飞速撤退，只见药千帆双手交错，飞快的打着印决，道道法决打出，一颗还魂丹自药千帆手中飞出，凭借灵气，丹药化成点滴能量，宛若星辉一般，照着赵默然倾洒而下。
光芒闪过，伴随着浓郁的药香，那股还魂丹所化的能量，尽数和赵默然融为一体。
古凡心中大骇，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天阶还魂丹，据说这种级别的丹药，轻易能够让将死之人焕发生机，并且还能延续相当长时间的寿命，属于当世至宝，强如药千帆，要炼制出这东西，也不是信手拈来的。
但还魂丹虽强，终究也只能是对气息尚存的人产生效用，这赵默然已经死了几十年，体内生机全面萎靡，如何能起到半点作用？
在古凡疑惑不解之时，又见药千帆毫不犹豫的割破手指，将自己体内的鲜血大量输送给赵默然，过程中，那辛苦炼制的还魂丹，犹如糖豆一般，一颗颗的飞出，场面极度震撼。
在药王谷这么多年，药千帆终日呆在房中，除了研究起死回生之道，更多时间是在炼制还魂丹，数十年的积累，如今全数抛出，毫无保留。
震撼过后，古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喊道：“为了这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你当真要拿命相搏吗？！”
此前古凡就知道，这药千帆和赵芷薇一样，皆是药皇之体，其鲜血本身就是最为上乘的灵丹妙药，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老头会如此拼命。
眼看那输送的鲜血越来越多，赵默然身上却始终没有生机焕发的兆头，可以预见，哪怕药千帆鲜血流尽，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了这一刻，古凡总算完全明白了，之前他见药千帆很有把握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得到了什么秘法，或是钻研出了什么罕有的灵药，如今看来，那还魂丹虽然厉害，可傻子都知道对赵默然起不到作用了。
这药千帆分明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准备用自己的大量药皇之血，去换取那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为了爱情，为了心爱之人，此刻的药千帆像极了无头无脑的热血青年，他不顾自己是否会鲜血耗尽而亡，只一门心思的想让赵默然复苏，可谓是一往无前。
但古凡是理智的，身为一名中医圣手，他千万分的肯定，人一旦彻底死透，除非这世上真有阳灵境之上的恐怖强者，否则强如风玄，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他决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药千帆送死。
“快罢手啊，她死了几十年了，你何苦这样勉强自己！”古凡声嘶力竭的吼道。
然而，药千帆对此置若罔闻，脸上一如既往的毅然决然，随着大量鲜血的输送，他的脸色越来越显苍白，气色正在稳步下降。
古凡心急如焚，有心上去阻断药千帆的行为，但碍于气场太过强大，他已经无法靠近分毫了。
情急之下，古凡焦虑的喊道：“如你所说，当初她选择的是你，她也爱你，倘若这世上真有三界轮回，等你们双双成为孤魂野鬼，她又岂能原谅你这等举动，你是药千帆，药王谷谷主，更是绝世鬼才，还有无限的荣华没有享受，你就当真要她承受千秋万载的歉疚吗！”
这连珠带炮的一番话，让得药千帆脸色为之一凝，也不知道他脑海中想了些什么，久久没有回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直至药千帆为赵默然输送了大半的鲜血，身体极度虚浮之际，他总算是收回了手，脸上尽是黯然，转眼间老泪纵横，失魂落魄。
随着周边涌动不休的灵气渐渐归于沉寂，赵默然的躯体，便开始肉眼可见的消失着，从双脚开始，到头部，逐步化为点滴萤火之光，直到最后，彻底不见。
数十年前就已经死亡的她，于今日，香消玉殒，仿佛来这人间一趟，什么都没有留下。
药千帆眼睛一眨不眨，目睹了这全过程，身子不断的倒退而去，随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瞳孔涣散，阵阵回忆无情的席卷而来。
在当年的三角恋之中，药千帆没能救下赵默然，让其误死于马天翔之手，而今日，他眼睁睁的看着赵默然消失于天地之间，头尾两次，锥心之痛无以言表。
昔日不可一世的药千帆，现在却如此的失魂落魄，古凡看的阵阵揪心，“得之你幸，失之你命，有些事情早有定数，不必过分强求，快走吧，要是被马天翔知道了，咱们也许都走不了。”
药千帆长长的叹口气，也许是想通了，无奈的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来，可以见得，由于刚刚损耗了太多药皇之血，他有些虚弱。
然而，两人才刚刚离开默然宫，前方便涌现一阵剧烈的狂风，伴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之音：“姓药的，你找死！”
不过眨眼之间，就见得身穿白色长袍的马天翔欺身而至，后方跟随一众高阶炼药师。
落地后，马天翔怒目圆睁，指着药千帆吼道：“倘若不是默然宫里有大片光芒闪烁，恰好被人看见，我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千算万算，没想到你会回来染指默然。说，你做什么了？”
药千帆看向对方的眼神，满含愤恨，而后冷冷的道：“我企图用药皇之血，加以还魂丹复活默然，可惜失败了，她的尸体，彻底消失了。”
什么！
马天翔疑问道：“那冰棺乃是九天玄冰所铸，你拿什么融化它？”
眼看对面气势汹汹，加之药千帆很是虚弱，古凡唤出太渊天火，道：“冰棺是我融化的。”
什么！
刹那间，马天翔那张还算端正的脸，顿时变得极尽扭曲，十分狰狞可怖，而后方人群中的王羽，见到太渊天火之后，更是如坠冰窟，他根本想不到，当初断肠崖上现世的三朵火苗，自己带走的才是垃圾，真正的宝贝，让古凡捡去了！
似乎是难以承受这巨大的打击，马天翔狰狞的面孔上写满了悲恸，顿时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眶也迅速发红。
所有公会之人都清楚，这默然宫是最大的禁地，里头躺着会长心爱之人，如今赵默然的躯体因药千帆和古凡彻底消散，个中怒火，足可感同身受。
不多时，马天翔咬牙切齿的看着药千帆，一字一顿的道：“今夜，我要你死！”
“呵。”药千帆冷笑一声，道：“来吧，怕死我就不会来了，反正默然也是你杀的，今天再杀了我，刚好成全了我们这对苦命鸳鸯。”
嘶……
赵默然是会长杀的？
后方众人一片哗然，同时也让得马天翔情绪失控，“你胡说什么！”
药千帆惨然一笑，道：“怎么，不敢承认了？当年我俩准备离开公会，是你欺身而至，怒发冲冠想要杀我泄愤，怎料默然会替我挡下那一掌，我告诉你，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从始至终，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出人意料的，面对药千帆这震人发聩的指责，马天翔并没有怒不可遏，反而面露惊慌之色，甚至……隐隐有一丝忏悔！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赵默然的确是死在马天翔的手中，当年那一幕，在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夜不能寐。
如今伤疤被药千帆撕开，更是令他悲痛欲绝，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必然会选择放任二者离开，而不是心有不甘的追上去。
从来没有一刻，会像现在这样自责，马天翔也是老泪纵横，最终无力的道：“你走吧，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药千帆稍显意外，他没想到马天翔会这般好说话，但情况危急，实在没空多想，看了古凡一眼，道：“走。”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时，马天翔突然喝道：“我让你走，没让这小子也走！”
“你什么意思？”药千帆皱眉问道。
“当年我做错了事，对你和默然都有亏欠，今晚我可以放你走，但冰棺是这小子融化的，导致我今后再也看不到默然，说什么也得把他留下。”马天翔怒道。
看来，这马天翔的愧疚之心并不全面，他抱歉的只是赵默然的死，出于自私，他想要每天都能看见那张精致的面孔，既然不能怪药千帆，只能把仇恨转移到古凡身上，毕竟冰棺确实是古凡所融化，没有古凡的话，药千帆决然无计可施。
“姓马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药千帆狂吼道。
砰。
马天翔直接把虚弱状态下的药千帆扇飞，转而看向古凡，“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