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我真的不明白,波洛先生,你是怎么怀疑上罗宾·厄普沃德的。”
    波洛得意洋洋地看着转向他的每张脸。
    他一向喜欢解释。
    “我早就应该怀疑他的。萨摩海斯太太在鸡尾酒会那天说的一句话就是线索,一个非常简单的线索。她对罗宾·厄普沃德说:‘我不喜欢被领养,你呢?’那两个字一句说出了真相。你呢?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它们只能意味着厄普沃德太太不是罗宾的亲生母亲。
    “厄普沃德太太近乎病态地不想让别人知道罗宾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可能听到太多关于有才华的年轻人靠老女人包养的下流非议。只有很少人知道此事,只有戏剧圈里的几个人知道。她是在那里第一次遇到罗宾。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她在这个国家也没几个亲密朋友,所以她选择了远离家乡约克郡,在这个地方定居。即使遇见了昔日的朋友,他们认为这个罗宾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罗宾时,她也不会纠正他们。
    “但是,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金链花庄园的家庭氛围不是很自然。罗宾对待厄普沃德太太的态度既不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也不像个孝子。而是门客对待赞助人的态度。‘妈咪’的称呼就颇有戏剧性。而厄普沃德太太虽然很喜欢罗宾,但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了她花钱买的珍贵财产。
    “因此,罗宾·厄普沃德过着舒适的生活,‘妈咪’的钱袋支持着他的事业,然后,在他安稳的世界里出现了个麦金蒂太太,认出了他放在抽屉里的照片——背面写着‘我的母亲’的照片。他的母亲,就是他告诉厄普沃德太太的,是一个死于肺结核的有才华的年轻芭蕾舞演员!麦金蒂太太认为照片上的是年轻时候的厄普沃德太太,因为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厄普沃德太太是罗宾的亲生母亲。我不认为麦金蒂太太真的动过敲诈勒索的心思,但是她可能希望收到个‘可观的小礼物’作为保守秘密的奖赏,因为如果闲话传出去,对于像厄普沃德太太这样‘骄傲’的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但罗宾·厄普沃德不敢掉以轻心。他偷了敲糖斧锤。萨摩海斯太太曾开玩笑说这是一件杀人的完美武器。第二天晚上,在他去电台广播的途中,先去了麦金蒂太太家。她毫无戒心,请他进了客厅,结果他杀死了她。他知道她的钱藏在哪里——布罗德欣尼的每个人好像都知道。他假装成盗窃,把钱藏在屋外。本特利受到怀疑被捕。对聪明的罗宾·厄普沃德来说,算是安全无虞了。
    “可是后来,突然之间,我拿出了四张照片,并且厄普沃德太太认出了伊娃·凯恩那张,因为和罗宾的芭蕾舞演员母亲的照片一模一样!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想一想。牵涉到谋杀。罗宾会不会——?不,她拒绝相信。
    “她到底想采取什么行动,我们不得而知。但罗宾不敢掉以轻心。他安排好了整个场面调度。去小瑞普剧院看戏安排在珍妮特放假的夜晚,三个电话,从伊芙·卡朋特的包里偷来的口红被小心地抹到咖啡杯上,他甚至还买了一瓶她那种独特的香水。整件事就是一个精心布置好道具的戏剧场景。当奥利弗太太在车上等着时,罗宾跑回屋里两次。谋杀几秒钟就完成了。之后只需要迅速布置道具就行。厄普沃德太太死了,根据她的遗嘱,他继承了一大笔财产。而且既然看起来确定是女人犯的罪,也没有人怀疑他。那天晚上,三个女人去拜访过那所房子,肯定其中一人会被怀疑。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罗宾,像所有的罪犯一样,粗心大意且过于自信。不仅家里有一本书上写着他的原名,而且他还出于自己的目的,留着那张致命的照片。本来如果他销毁了照片,对他来讲会更安全,但他却还打算利用它在适当的时候嫁祸他人。
    “他大概首选的是萨摩海斯太太。这可能是他搬出自己家,住到长草地旅馆的原因。毕竟,敲糖斧是她的,而且他知道萨摩海斯太太是被领养的孩子,要证明她不是伊娃·凯恩的女儿可能很难。
    “然而,当迪尔德丽·亨德森承认自己曾经去过犯罪现场,他又想把照片放到她的物品中。他试图用园丁放在窗口边的梯子爬上去这样做。但韦瑟比太太在命案发生后紧张兮兮,坚持把所有的窗户都锁上,所以罗宾没有得逞。他径直回到这里,把照片放在抽屉里,不幸的是,我在片刻之前刚刚整理过那个抽屉。
    “因此,我知道那张照片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我知道是谁——房子里唯一的人,这个人正在我头顶上辛勤打字。
    “既然扉页上写有伊夫林·霍普名字的书在金链花庄园被发现,伊夫林·霍普必定不是厄普沃德太太就是罗宾·厄普沃德……
    “伊夫林这个名字曾让我误入歧途,我曾把它和卡朋特太太联系到一起,因为她的名字叫伊芙。但是伊夫林是个男女通用的名字。
    “我想起奥利弗太太告诉我她在卡伦奎的小瑞普剧院和别人的谈话。那个和她聊天的年轻演员正是我想证实我的推论的人——罗宾不是厄普沃德太太的亲生儿子。因为从他说话的方式来看,他似乎清楚底细。而且他还说了厄普沃德太太曾经抛弃了一个对她捏造身世的年轻人的事,这对我颇有启发。
    “其实我应该早点就看出整件事情的真相。我被一个严重的错误阻挠了。我相信当时在火车站故意把我推倒的人就是杀害麦金蒂太太的凶手。而罗宾·厄普沃德可以说是布罗德欣尼唯一一个当时不可能在吉尔切斯特车站的人。”
    约翰尼·萨摩海斯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也许是提着篮子赶集的老太太吧。她们经常这样推人。”
    波洛说:
    “其实,罗宾·厄普沃德太过自负,根本不怕我。这是凶手的特征之一。也许幸亏如此。因为这个案子几乎没有什么证据。”
    奥利弗太太扭了扭身子。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说,罗宾杀害他母亲的时候,我就坐在外面的车上,而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哦,是的,其实有时间。人们的时间概念往往错得离谱。你想想舞台上的场景转换有多么快。这个案子关键也只是道具的布置。”
    “真是一出好戏。”奥利弗太太喃喃地说。
    “是的,这是一场极为戏剧性的谋杀。一切都十分刻意。”
    波洛喃喃地说:“恐怕你那女人的直觉那天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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