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两百八十章
    昆仑山
    落日挂在山头上,橙黄色的余晖洒下来,落了陆酒一身。
    陆酒取下仙鹤脚上的信,打开,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陆酒一愣。
    “陆神君。”
    就在此时,一个冷清的声音自陆酒身后响起,陆酒回过头去,只见沈宴正缓缓朝他走来。
    “怎么了?”
    沈宴低头看了看陆酒手上的信,疑惑的问道。
    “月阁的一个小仙奴给我送的信。”
    陆酒道。
    “……”
    沈宴沉默不语着。
    陆酒看到沈宴这样,无奈的回答道,“是贺闲云回来了。”
    “贺仙君么?”
    沈宴眼神微微柔和了些。
    陆酒点了点头,“不过,听仙奴说,贺闲云他很是不对劲,所以才写信让我回去一趟看看贺闲云那家伙。”
    “陆神君要回去么?”
    沈星海静静地望着陆酒。
    陆酒点了点头,“我很担心贺闲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还是回去看一眼比较好。”
    “我陪你回去?”
    沈宴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陆酒的头发,望着陆酒的眼里都是温柔。
    “不用了,你这么忙,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陆酒笑了笑,“更何况,我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一起去太清宫么?”
    沈宴轻轻点了点头,“好,那陆神君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怎么感觉你像等丈夫回来的小娇妻一样?”
    陆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沈宴无奈,又拿陆酒没有半点办法。
    “好了,我先走了。”
    陆酒真怕再待下去,他就舍不得离开了,拍了拍沈宴的肩膀,陆酒抬脚就要离开。
    陆酒刚行了几步,手忽然被握住了,陆酒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望着沈宴,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沈宴那紧握着的他的手,笑了笑,晃了晃自己的手,“这是干什么?舍不得我?”
    沈宴轻轻一拉,将陆酒拉入怀中。
    沈宴的气息扑打了过来,陆酒一怔。
    “许久未与陆神君分开了,自然有些舍不得。”
    沈宴附在陆酒耳边,轻声说着。
    陆酒耳朵一阵发烫,“都说了会早点回来了……”
    “嗯。”
    沈宴低头,轻轻在陆酒脸颊上落下一吻。
    陆酒忍不住的面红耳赤。
    沈宴低头看着陆酒那红透的脸,温和的笑了笑。
    最后,陆酒费了许久力气这才离开了昆仑山。
    “真是的,沈宴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陆酒一边朝月阁走去,一边忍不住小声的嘀咕着。
    这油嘴滑舌到……他险些就撑不住,要陷进去了。
    “不行不行,陆酒,争点气,你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九鹿神君啊!”
    陆酒伸手揉了揉眉心,不过一想到沈宴,陆酒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疯了。”
    陆酒干脆低着头大步冲入月阁中。
    “陆神君。”
    几个仙奴正在月阁处守着,一看到陆酒,连忙围了上来。
    “贺闲云呢?”
    陆酒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贺仙君在里面喝酒呢,从回来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在喝酒,看起来特别不对劲。”
    仙奴们担忧的望着里面。
    闻言,陆酒一怔,拍了拍小仙奴的手,示意她们放心,“没事,我先进去看看,你们都回去吧。”
    小仙奴们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陆酒看了片刻,然后走了进去。
    走进月阁,陆酒便闻到那迎面扑来完全掩不住的酒味,那浓郁到就连陆酒都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然后,陆酒抬起头,只见那姻缘树下,一袭红衣的贺闲云正歪歪斜斜的靠着树喝酒,脚边是散落一地的酒壶。
    看起来,的确挺不对劲的。
    “贺闲云。”
    陆酒唤了贺闲云一声,然后朝贺闲云走了过去。
    贺闲云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连那眼眶都泛着红。
    他好不容易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贺闲云一下子就是笑了,“陆神君,回来了?”
    “嗯,正好路过,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
    陆酒在贺闲云旁边坐下,望着那浑身酒气的贺闲云,心里说不清的复杂与难过。
    贺闲云以前虽然爱日日酗酒,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面如死灰、眼里没有半点光彩。
    “这样吗?”
    贺闲云低下头笑了笑,笑容总有些苦涩。
    “许久都未与你一同喝酒了。”
    陆酒没有说些什么,提起地上的酒壶,“我敬你一杯?”
    贺闲云伸手撑着额,点了点头,然后另一只手端起面前的酒壶,与陆酒轻轻碰了碰,陆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然后方才放下酒壶。
    贺闲云静静地望着陆酒,“怎么?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你如果想说,不用我说,你自然会说。”
    陆酒身子朝后面靠去,靠在树上,望着贺闲云,道。
    贺闲云却笑了,抬头灌了自己几口烈酒,冰凉又烈的酒滑过喉咙,贺闲云觉得难受极了,他放下酒壶,低着头,看着地,许久之后,方才是沙哑着嗓子道,“我以前还是凡人的时候,曾经有人给我占卜说,我生生世世,都寻不到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
    “街头术士的话,不能尽信。”
    陆酒道。
    “如果这不是真的,为什么,就连他都不喜欢我?”
    贺闲云眼眶慢慢的泛红,那握着酒壶的手缓缓的用力。
    “闲云。”
    听到这里,陆酒忽然明白了什么。
    “陆酒,你知道吗?我甚至于想着,他只要说一声喜欢我,哪怕是骗我的,我都丢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和他成婚,可他……却连骗我的话都不愿意说出口……”
    贺闲云苦笑一声,双眼红透,冰凉的眼泪慢慢的滑落,沿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可能,长白有苦衷呢?”
    陆酒实在听不下去了,心口也犯着疼,忍不住低声的安慰贺闲云道。
    贺闲云已经千百年未动过真情,谁又知,这次动心,却是如此伤情?
    “哪里有苦衷?”
    贺闲云忽然不笑了,淡漠的望着前方,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陆酒一愣。
    “他有命定之人,当然,他命定之人,不是我。”
    贺闲云自嘲一般冷笑一声,旋即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酒水打湿了他衣襟。
    空气中,是淡淡的酒味。
    风轻轻吹过,头顶的那些姻缘牌响的清脆。
    陆酒静静地望着贺闲云,并没有出声,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时候,他恐怕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我牵的了世间众生的姻缘,可姻缘树上唯独偏偏寻不到我的红线,要问为何?因为啊,月老自来不能有情,自然不能有红线。”
    贺闲云云淡风轻的说着,“所以,我也不能耽误他。”
    他不是长白的命定之人。
    长痛不如短痛,如若明知,长伴在那人身边的人不是他,他又何必继续掺和下去呢?
    他和长白啊,本就只是一场孽缘罢了。
    一场本来不应该发生的孽缘。
    情爱这种东西,本就只不过枯味生活中的调剂而已。
    早在千百年前,他就深知情爱不可太过认真这个道理了,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他心还是这么难受呢,疼的快要死了一样。
    “陆神君,我不想当月老了……”
    贺闲云微微弯下身去,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狼狈不堪的蜷身哭着,他想把自己藏起来,把脸埋起来,陆酒上前,轻轻揽过贺闲云的身子。
    陆酒其实有些记不住贺闲云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还记得贺闲云说了无数句不想当月老了,还有……贺闲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长白”二字。
    贺闲云,原本这么无欲无求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却活的这么狼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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