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必死决心

    崔黎章不可置否，自己一直在北部分局任职，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审讯到自己认识的人，况且江琛和自己不仅仅是普通朋友关系，看了看死者的信息——胡西风，男，无业游民。
    从接到江琛的电话到胡西风死亡和江琛被抓，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江琛鉴定出指纹分属秦芜和枪杀案证人，那么这个胡西风很有可能就是枪杀案的证人，江琛也是根据手头掌握的信息才找了过去。
    抬眼观察了下江琛手掌和衣服上的血，崔黎章道：“怎么蹭到的？”
    江琛眯着眼睛也知道崔黎章在问自己沾上的血，这可真是自己大意了，不由得表情有些委屈：“那个时候黑漆漆的，我听到有动静就进去了，谁知道滑了一跤直直摔倒胡西风身上……”想了想这才发觉崔黎章问的有些不对：“辰哥，你怎么知道我这血是蹭到的？”
    听着他一问，崔黎章连眼睛也没眨就脱口而出：“现场照片上，死者家中墙壁有喷溅状血滴，你身上的血到胸口以下，而死者颈动脉破裂，一开始就会喷得你一身血，而后随着血液流失颈部血注喷溅就会变矮许多。”
    江琛身上的血迹分布都集中在一处，手上的血应该是想要救胡西风才徒手按住胡西风的颈部染上的。
    听着崔黎章的分析，仿佛就在现场一样，江琛垂下头，都是自己太冒失了，如果没有这一身血，说不定事情也不至于这么复杂。
    “巡警是根据报警电话片区才到秀河苑周围的。”
    江琛不禁细下一想：“是胡西风打的电话？”
    可是胡西风都被捅到了脖子，怎么可能会有力气接通报警电话，而且自己到胡西风家里的时候，那个黑影也没有离开，怎么可能会放纵胡西风打报警电话呢，难道看着胡西风奄奄一息又无法反抗一点点死去的样子，凶手会有莫名的快－感？
    江琛抬起头看了看崔黎章模糊的轮廓，崔黎章没有说什么，直接把报警电话录音播放出来，沙沙的一阵声音，接通电话之后，无论警察怎么呼叫，胡西风那边都没有回应，加上电波轻响着静得吓人。
    崔黎章头脑中却能想象出来胡西风报警时的情况，胡西风能报警，说明他已经提前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但是当警察接通电话之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不出声，那就是凶手已经来到他家里说不定在他报警的时候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被威胁住了；但如果这个报警电话不是胡西风打的，而是凶手故意报警引来巡警，等着江琛上钩当替罪羊，那么时间刚好能赶上，江琛刚好看到还没有断气的胡西风，而巡警也正好碰到追凶的江琛，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有计划地杀害，而且涉及江琛，难道是江琛的鉴定报告泄露了？
    不过很快，崔黎章就否定了第二种可能，江琛说鉴定报告书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结果，强力班也只是明早才会派人来取，也就是说除了江琛自己，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证人是胡西风，更不可能找到胡西风。
    连续的思考，久违的头疼又上来了，崔黎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鼻息而来，只好要是闭上眼睛调整着，千万不能是现在犯头痛，他怕江琛背负杀人罪名，更怕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把他击垮。
    “辰哥？”
    眯着眼睛的江琛似乎发现崔黎章有些不对劲，这才开口试探问着他，看着他的轮廓，秦芜姐牵涉进了枪杀案，又加上自己莽撞行动成了杀人嫌疑犯，恐怕崔黎章现在是左右都顾不上来了，刚想开口让崔黎章放弃自己的案子，这时候才听到崔黎章开口：“江琛，这次你是歪打正着……替别人背锅，调查结束之前，都只能委屈你待在这里了。”
    崔黎章没有放弃自己的案子，江琛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难受，似乎想到什么，这才又激动起来：“辰哥，鉴定科我的办公桌抽屉里还有鉴定报告，如果明早被强力班拿走了，他们肯定会抓捕秦芜姐的！现在胡西风死了，那把手枪的来历更无从追起……这些人的目标，是秦芜姐啊！”
    这才绕了个弯想到凶手灭胡西风口的目的就是来个死无对证，那么那把手枪就成了枪杀案的铁证，为了给鸾帮一个交待，强力班肯定会把秦芜交出去。
    “有一件事，我刚想和你说。”
    崔黎章静静开口，反倒和江琛此刻的着急不同，江琛微微侧耳等他开口，崔黎章顿了顿这才把忘言的事说了出来。
    “秦芜姐居然把忘言送到庆云派出所？！”
    江琛晃了晃头，他是怎么都想不通了，秦芜姐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孩子还那么小，她这个做妈妈的忍心吗。
    “我起初也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加上胡西风这起案子，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把来龙去脉都和江琛说了出来，江琛听崔黎章这么一说，任谁来听，秦芜是抱了必死的心，所以才急着把忘言从自己身边送走，而眼下和秦芜搭上边的，就是鸾帮的枪杀案，原先为秦芜义愤填膺的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不少，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秦芜姐真的枪杀了罗灿？”
    还好崔黎章保持着镇定：“她有没有枪杀罗灿，我不敢肯定，但是这件事要说和她没关系，不可能的，要么就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所以才有人刻意把一切的矛头都指向秦芜，想要借鸾帮和警方的手除掉秦芜，那么灭胡西风的口也就不难想到胡西风也是被这幕后指使一起陷害秦芜的了，这么费心地谋划这个局，秦芜知道的怕不止是一点两点重要的事了。
    说不定，秦芜知道的就是真正枪杀案的凶手。
    崔黎章微微侧了侧脸，不对，如果让警方抓到秦芜，秦芜大可说出真凶，那么背后人谋划的这一切不就是白费心机，深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整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人的目的，就是利用鸾帮对枪杀案的重视，早就全透了，鸾帮会比警方先一步抓到秦芜，等秦芜回到警方手里，说不定早就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他们是要借刀杀人。
    鉴定报告一定不能落到鸾帮的手里，更不能让鸾帮的人知道，崔黎章猛然起身，江琛听着动静赶紧开口：“辰哥，你要去哪？！”
    拉开凳子，崔黎章定了定：“去市警署，鉴定报告必须毁掉。”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坨麻花，快步走到门口，正好遇到自己的下属。
    “崔队。”
    崔黎章缓了缓面色，不管换谁来审问江琛，江琛也是不会说什么的，现在要紧的是鉴定科抽屉里的那份鉴定报告，于是想交接一下审问工作，没想到下属却开口：“赵局长让我来和你说一声，这里面的嫌疑人的确是市警署鉴定科的，而且和警署那边的强力班确认过，这小子居然还鉴定过鸾帮枪杀案的证据，还好他出事前已经把鉴定结果弄出来了，不然市警署那边可要来找我们要人了。”
    听着来人这么一说，崔黎章的脸色是完全沉了下来，一把揪住下属的衣领：“你说强力班已经拿到鉴定报告了？！”
    下属被崔黎章的举动吓得不轻，连忙点了点头，对啊，要不是拿到了鉴定结果，市警署哪会这么善罢甘休啊。
    成了嫌疑人，也没有一点凶手的线索，犹如困兽，被绑住了手脚限制了自由，市警署忙着处理鸾帮的枪杀案，也不会理会自己是不是当了替罪羊，要是秦芜姐被抓住，他江琛就是成了这个大罪人，真是要命。
    看着江琛自责得不行，既然强力班已经拿到了鉴定报告，那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旋即又收回了脚，把审讯室的门关上回到江琛面前，崔黎章心里也乱得很，更别说去安慰江琛了，只能趁自己还在审讯室里给江琛一点自由的空间由着他发泄。
    江琛低着头哽咽着：“要不是以为胡西风多少会说出一点料，我也不会染上这一身的血……”如果没有这一身的血，江琛眼睛本来就被土弄得到现在都还不能清晰视物，这血也成了他到现场的铁证，弄得如此狼狈，如果真的再找不到其他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怕是他的“杀人”嫌疑就再也洗不清了。
    崔黎章没有制止住他，江琛也才稍微放开了嗓子嚎起来，这真是他警察生涯的败笔，自顾自地悔恨道：“我问他那把手枪是哪里来的，他眼珠都要掉出来一样，紧紧抓住我的衣服，被戳破颈动脉的人我居然企图他会告诉我……”苦笑了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想让崔黎章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
    崔黎章凝神想着，江琛是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一点，忽然抬眼看着江琛，这才抓住江琛的手，手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江琛眯着眼睛抬头，崔黎章才小心开口：“你说，你问过胡西风问题？”
    江琛愣了愣：“是啊，当时我以为他还能抢救一下，就帮他捂住伤口，可是他根本就说不了话，只是抓着我的衣服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