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春夢

    我父母是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又早早就發秋，十五歲時就懷了我，生下我以後便將我丟在外婆家還偷了外婆一筆錢就不曉得跑去哪了，於是便由在經營小酒館的外婆跟我阿姨何之昀一起撫養我。
    嬰兒時期的我對何之昀當然沒啥印象，只是長大會聽外婆跟何之昀提起在我喝奶期間都是何之昀在照料我的，不管是把屎把尿、洗澡吵鬧都是當初那一個才13歲的何之昀代替她姊姊的責任將我悉心照顧得很好，也可以讓外婆專心經營小酒館。
    當然後來我長大點知道何之昀會這麼勤奮照顧我的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讓外婆討厭我，她自然是生氣我媽媽就這樣把我扔在家裡，早已經厭惡我了，不希望外婆因為得照顧我而更加憎恨我的會虐待我。
    我只能說媽媽的個性跟外婆很像，反倒的，何之昀一點都不像媽媽跟外婆。她是發自內心喜歡我這個外甥女的，雖然那並不是因為她特別喜歡小孩，但我有她的緣，所以她非常喜歡我覺得我很可愛。她常說我還是個嬰兒時眼睛就好大好漂亮了，她沒見過幾個亞洲小孩眼睛這麼漂亮像外國人的。
    還說我的眼睛是像爸爸的，難怪我媽媽會這麼瘋狂的跟我那混帳老爸到處流浪還聽他的話偷錢。
    總之因為這層關係，我自然的也是跟何之昀感情比較好，對外婆其實挺畏懼的，她不太給我好臉色看，若不是因為有何之昀做中間和事佬，我認為她不會讓我待在小酒館超過十五歲就會狠心要我出去自生自滅。
    但如果不是因為何之昀，說不定我也是一上高中就離家出走了，才不會留下來在小酒館幫忙呢！
    總之，我跟何之昀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但是在這以前，我沒想過我對何之昀的感情其實超越了親情。
    從我十歲開始，我便不知原因的不喜歡聽到同學對我說：「柳梓琴，那是你媽媽嗎！？好漂亮啊！」也不喜歡聽到何之昀會對外說她是我阿姨（有時她會調皮地自稱是我媽媽）那總會讓我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這種解釋不上來的厭惡感一直到了去年我升上高中，接觸到班上一名女同志，不曉得為何她好主動接近我，問問我住哪、平時有啥興趣、喜不喜歡看漫畫……等等的，最後好直率的問我：「你是不是也是女同志啊？」讓我內心震驚了一下。
    我對這概念有點模糊，我們住在一個風氣說開放又保守的沿海靠山小鎮，離市區車程兩個小時，雖然才兩個小時但是我們卻總是慢了城市腳步好幾年。在我這年紀，城市裡的小孩恐怕早已對同性戀不陌生了，有好幾次何之昀帶我去城市時我會在路上看到好幾對親密的女孩子卿卿我我，連男同志也不乏見，可是在我們鎮上這畫面是非常少見的。
    所以經這個叫毛毛的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為什麼我跟男生沒什麼距離感，但是對女生總有點隔閡，而當女孩子討論喜歡哪個男明星時，我卻都是關注著女明星。
    因此我也就這樣對毛毛點點頭說：「嗯…我想我是吧。」
    毛毛笑著說：「我就感覺到你是，我的GAY達可是很靈的，雖然你紮著馬尾留長髮，可你眉宇之間有一股英氣，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吧？」
    「沒有，反倒挺多臭男生喜歡我的。」我說。
    「哎呀也不意外啦。因為你也很漂亮啊。而且同志性向不突顯，女孩子可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吧。」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所以沒交過女朋友囉？」
    「沒有。」
    「那要不要加入我的群組啊？」毛毛拿出手機問：「我的群組裡都是跟我們同年紀女孩的，畢竟我們還無法去LES   BAR，而我們現在這年紀上聊天室大多都是被冷落的，上面的人都會嫌我們太年輕了。」
    「可是我沒有手機…」
    「什麼！？什麼年代了還沒手機！？」
    「我只有智障型手機。」2G手機是在2017年停用的，所以當時我還有。
    「好吧。那也沒關係，我們這個禮拜六就會有一個群組聚辦在7路的咖啡廳裡，你要跟我一起去嗎？你這外型肯定不少女孩子喜歡你的。」
    基於好奇我點頭答應了。回到家的時候我突然好渴望有智慧型手機，可是我通常不太敢跟何之昀及外婆討東西，外婆會很兇，而何之昀嘛…她為了養我工作很辛苦，每天都要陪客人喝酒甚至不惜接了帶出場的服務好賺更多錢，縱使這她買得起給我，我還是不敢跟她要。
    但是我有電腦，毛毛跟我說可以申請電腦版的LINE所以我去申請加入了。結果被何之昀看到我在使用電腦版的LINE，她走進來房間酒氣沖天的倚在我旁邊看著螢幕說：「我在想你這小屁孩怎麼那麼晚了還沒睡，原來在聊天啊。」我嚇一跳看著何之昀笑笑地看著我說：「好像也該是這年紀了齁？」便用力撥了撥我的頭髮說：「別聊太晚啊！明天爬不起來我可還是會打你屁股的！」便轉身搖搖晃晃離去了。
    看著何之昀的背影曲線及渾圓翹臀我也才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上了國中以後看到何之昀的魔鬼身材總是會感到胸口一陣熱，但是當下我還是趕緊撇開這奇異的想法，這太怪了。
    周末時，何之昀允許我跟新同學出去，但是她帶我去，即使到了現在她還是會接送我上下學，縱使我自己搭公車十分鐘就到的距離她還是堅持，原因是她怕我被怪叔叔盯上，國中我被怪叔叔騷擾過她嚇壞了，從此以後一天都不願鬆懈。
    但我沒跟她說我踹了那怪叔叔一腳還罵他幹。小小腦袋不曉得在想啥，就是怕何之昀念我怎麼可以罵髒話，但其實何之昀的個性是能溝通並且開明的，她怎麼可能會怪我對一個變態動粗又罵髒話，她一定會說我幹得好！只是外婆就不太一樣了，她會說個一句：「女孩子怎麼可以這麼粗魯？」
    父權在這個小鎮還是很強烈。
    毛毛在門口等我，一看到何之昀便說了那一句我非常不喜歡聽到的話：「哇塞！柳梓琴，你媽超正的耶！」
    「她不是我媽。」我臉垮下來說，這時我隱隱約約可以明白我就是討厭大家盯著何之昀看，就像我特別討厭來小酒館消費的男客人，我討厭看到他們對何之昀毛手毛腳。
    「這麼小氣，讓我當你便宜媽媽又怎樣？」何之昀機車的說，我轉過頭白眼她，她頑皮的笑出來對毛毛說：「我是她阿姨啦。」
    「阿姨好啊！」毛毛熱情說。
    「好什麼好啊？進去了啦。」我說完轉頭對何之昀說：「結束了我再打給你，你回去繼續補眠啦。」
    「那你玩得盡興點唷。」何之昀說完便燦笑著對我跟毛毛揮手就開車走了。
    「你阿姨也感覺帥氣、帥氣的耶。」毛毛說。
    「有嗎？她是不正經吧。」我跟著毛毛走上去咖啡廳二樓說。
    進去裡頭看到好幾個女孩子，可說實在的那一場談話下來我覺得很無聊，唯一的收穫便是聽到他們聊起一部女同志影集The   L   Word，我好奇問起這要上哪去看？同校的一個學姊便從包包裡拿出第一季給我說：「你要看我就借你吧。但你可別把我弄髒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進房間看，給我一個大開眼界的驚奇感，也看得我臉紅心跳，下腹部一陣陌生又難耐的收縮。我對性可以說是一知半解，國中時是有看過幾個臭男生在手機裡偷下載的A片，莫名覺得很猥褻又毫無美感可言的感到反胃噁心－當時也沒想到看到男生陰莖為什麼特別想吐－而女人叫得淫蕩又騷包也讓我覺得不舒服。
    但是在這部影集裡看到這些女孩卻讓我內心激動不已，A片果然是在毀我三觀，不然就是我不想看到異性戀做愛。於是我入坑了，問毛毛還有沒有類似的影片？但要是女同志的，毛毛很高興有個坑伴，原來她也是LES迷，她只看女女戀的小說漫畫跟影集，所以推薦了我一堆又一堆的作品，有相當情色的也有純情的，讓我開始對愛情有了憧憬跟幻想，有個女朋友好像真的很棒。
    結果可能因為開始有憧憬，我活到快十六歲做了人生第一個春夢，我半夜驚醒過來，心跳加速起身喘幾口大氣，接著意識到內褲好像有點濕的起身偷偷去廁所洗內褲時，我的情緒從夢裡的興奮轉為現實的慌張。
    我夢到的性對象……竟然是何之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