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离开的人,永远离开好了。
为什么还要出现?
我下午见了她。裴寻看着许薄言: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他们,但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我没有,就感觉好奇怪。
裴寻语气轻而浅。
许薄言心猛地被揪了一下。
裴寻扯扯着嘴角,问:许薄言,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糟糕啊?
问这句话时,裴寻眼神躲闪,怀揣着极大不自信。
甚至自卑,他也不知在自卑着什么。
可能是因为许薄言太好太优秀。
毕竟,人在直视太阳的时候,都会感觉刺眼。
许薄言沉默地摇头。
裴寻: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好像连喜欢一个人、敞开心扉都做不到。
这一切我可以选择一直瞒着你的,只要等她明天走了,以后我和她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相遇也越来越少,可是
裴寻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带着哽咽。
可是,我害怕你会问。
每问一次,我会找理由借口搪塞你。
我可以瞒着你一年、两年、三年
但是如果,我们继续走下去,我不能瞒着你一辈子。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
你会知道,我的一切。
我和别人不一样。
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然后,再被你捡到。
你捡到的,是别人不想要的那一个。
许薄言头一回,面对裴寻的悲伤手足无措。
裴寻虽全程说得断断续续,但他猜了大概。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往。
一块不愿揭开的伤疤。
为什么突然想许薄言看他,将这一切告诉我。
裴寻垂着脑袋,面庞隐在阴影中,声音很轻:我就是在想,我们在一起的话,你有权力知道吧,我不想瞒着你,不想有秘密,揣着秘密的感觉好难受。
裴寻。许薄言抓住他紧紧搅在一起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认真说:你一点都不差劲。
裴寻没吭声。
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否定自己。许薄言伸手,环过裴寻的腰,将人轻柔的搂进怀里,低喃着告诉他:你很好,真的很好。
裴寻闭上红红的眼,手指不觉缩了下,嗓音哽咽:许薄言。
他唤着他的名,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单纯想确定这个人在,许薄言仿佛知道他的意思,手轻抚了抚他的背。
许薄言:我在。
简短两字,带给裴寻极大的力量。
好像,突然之间,那些难以启齿、无比沉重的往事,顿时变得轻飘飘的,不再沉甸甸的压在自己记忆里。
当晚,裴寻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往。
仿佛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树洞,让他可以小心翼翼又无所顾忌的将以前和盘托出。
许薄言一一听着,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百味杂陈。
他突然明白了裴寻以前,为什么不在有感情的基础下发生性关系。
明白了裴寻对家人避而不谈的态度。
甚至更早,裴寻说自己就像是天上的那颗Pluto。
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有了答案。
卧室里安静无声,灯光进入睡眠模式。
他们躺在床上,裴寻脑袋乖乖枕在许薄言臂弯处,眼睫一阖一阖的,昏黄光线下,唇瓣一开一合:还有很多的事都忘了。
许薄言听出他声音有些困倦,在他眉心落了极尽轻柔的吻:忘了就不说了,记起来再说。
裴寻往他怀里凑,闻着从对方身上传来安心而熟悉的香味,低喃:以后就没有勇气说了。
他不是每天都如此勇敢,能平静将那些事说出来。
许薄言也不在意,叫他:阿寻。
裴寻嗡声嗡气应了声:干嘛。
没什么,就想叫你。
可能是裴寻的敞露心扉,许薄言这会莫名有些兴奋,说明自己之于裴寻是不一样的存在。
仿佛两颗心更靠近了些,尽管裴寻没有对他说出那三个字,但他已经听到了。
许薄言手臂不由收紧,如获至宝般搂住他,附在他耳边,温柔地诉说自己的爱意:爱你。
湿热的气息拢住耳廓,使白皙的耳垂染了血色,裴寻心脏犹如慢慢被撕开口子,加注了热糖水进去,驱散透骨寒冷,浑身都逐渐升起暖意。
许薄言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眸光闪烁。
他的视线直白,迟迟不开口,裴寻忍不住抬眸。
光线下,他的眼眸澄澈透亮,如银河星辰。
突然想起以前听过一件事。许薄言说。
裴寻:什么?
许薄言稍平躺,眸色平静,像是在回想:宇宙中有一颗离太阳最遥远的星星,在太阳系的最边缘,几乎没有阳光能穿越59亿公里的旅程找到它。
说这,许薄言顿住,柔声:不过它的旅程中有一个始终陪着它的。
裴寻:是啊,所以我很羡慕它。
不用羡慕它,许薄言偏头注视着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深,嗓音轻缓:Pluto有,以后你有我。
裴寻眨眨眼,嘴角慢慢扬起,他微撑起身体,张开手臂环抱住男人,将脑袋轻枕在他宽厚的胸膛处,静静地听着男人胸腔里传出震动耳膜的心跳声。
是啊,他不用再羡慕Pluto。
因为,裴寻的生命里也有了许薄言。
裴寻满足地阖眼,在内心最深处道:谢谢你啊,许薄言,谢谢你接受我的一切,成为我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八月总算完了,这个月我真的太水逆了呜,接下来,我会坚持更新到完,这章挑评发红包啊。感谢支持!
第60章
黎萍离开的那天,裴寻约了她。
两人在咖啡馆见面。
因为工作日,喝咖啡的人不多,裴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你今天没课了?黎萍问。
裴寻:下午没课。
黎萍浅笑,用细长的手端起咖啡,低头抿了口。
女人常年在国外,养成了优雅的习惯,一举一动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因为长期保养,身材婀娜有致,看不出来她已经四十。
当年被不幸婚姻逼得泼辣形象早已不见。
你几点的飞机?裴寻问道。
黎萍:晚上九点,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裴寻摇头,说:我约你出来,是想说点事。
黎萍放下杯子,左右看看,又将视线放回裴寻身上。
儿子长相随她,当年离开时他身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也现在面部轮廓不似以往幼稚,添了几分帅气,身形也更修长了。
说什么?
裴寻抬眸,看着她,过了几秒,道:我想应该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黎萍神色微怔。
他对我很好,也很关心我。裴寻想起许薄言,精致的眉目变得柔和起来:我可能现在还没有他爱我那么爱他,但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
黎萍没说话。
裴寻继续:以前总觉得谈恋爱是一件令人望而生却得事,担心对方走进自己的生活,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有他在身边我很轻松,也感到开心。
这种事自己决定就好。黎萍淡声道。
裴寻双手捧住咖啡杯:我给你说一声。
知道了,黎萍语气冰冷,忍不住泼冷水:但也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一头栽进婚姻里,到时候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裴寻小声反驳:不会的。
你说什么?
裴寻重复:他很好。
黎萍: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她是哪儿的人。
裴寻没立刻回答,他再次抬头,直视黎萍,默了几秒,深吸口气,像是鼓起勇气才慢慢开口:你可能认识,是Sunny的主唱,许薄言。
话落,周围气氛降至冰点。
裴寻眼看着黎萍的面色刷地沉下去。
你说是谁?黎萍一字一句道。
裴寻抿抿嘴,顶着他妈杀人的视线,说: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我没有故意气你,也不是报复,我不想瞒着你,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
啪!
香稠浓郁的咖啡不由分说泼过来,打断了裴寻的话。
马路上。
许薄言坐在车里,单手扶着方向盘,收回看向对面咖啡馆的视线,垂眸,略带烦躁地看了眼腕表。
已经七分钟了。
不知道叙完旧没。
昨晚睡觉前小孩说想见一见黎萍,说他们的事。小孩做出这个决定,他固然开心,但他心里有些担忧。
尤其自从了解到黎萍失败婚姻的经历,出柜并不是一件易事。
说不定他们关系还会更加恶化。
许薄言又看了眼时间,有些后悔答应裴寻在外面等二分钟后再进去了,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聊天框,输入一串字。
手指一顿,想了想,删除。
许薄言拔掉车钥匙,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下车,经过红绿灯,走去咖啡馆,刚进门,里面一个女人迎面撞来。
不好意思。女人头也不抬道完歉,便匆匆而去。
许薄言没在意,往里走了几步,一眼便看见了裴寻的身影。
位置上只坐着他一个人。
许薄言走过去,神色一怔。
裴寻坐在沙发上,感觉到面前降下一片阴影,抬眸,看清来人,眨巴眨巴眼:你怎么进来了?
许薄言看着他,没说话,坐下时顺手扯了张纸巾,一点点擦掉他脸上、脖颈处以及衣服上的咖啡。
裴寻今天穿的是浅色外套,咖啡渍印在上面,格外明显。
你给你妈妈许薄言手顿住,捏着纸巾,看他,温声:怎么不等我进来再说?
裴寻抬起胳膊胡乱擦了下脸,故作轻松笑了笑,说:等你进来干嘛,我要自己说,再者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看,我说了也没事,你在现场就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无非和你一样,被泼一杯咖啡。
不一样。裴寻重复道,万一她动手,你想我帮谁啊。
许薄言笑,拨了拨黏在裴寻额前微湿的发丝:走,回去换件衣服,我先去结账。
回去的路上,裴寻把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事细说给许薄言。
大概就是这样。
许薄言问:没聊其他什么吗?
裴寻摇头,说:我和她都是有事说事,很少聊天。
本来是想等她走了再说,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也管不着我。裴寻偏头,注视着许薄言,眉眼一弯:但我想了想,不能让我的男朋友见不得光,而且有些事当面说会更好。
许薄言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冷不丁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差点急刹车。
他看了眼裴寻,像是从男朋友里回过味儿了,压平的唇角微微上扬,连带着眼底都有笑意,问:你的什么?
男朋友啊。
许薄言笑意逐渐扩大,肉眼可见的高兴。
裴寻没想到男朋友三个字就能轻松的取悦到许薄言,被泼咖啡的郁闷随之消散,他饶有兴趣地观察对方的反应,想着平时在床上总被许薄言逗弄。
裴寻趁此反击:男朋友要带我去哪儿了啊?
许薄言笑起来,顺着他话说:带你回家换衣服,然后去谈恋爱。
裴寻眉眼弯起来,笑容明媚:明天是周末,我们去哪儿?
都可以,你决定。
裴寻想了想,提出好几个网传情侣约会地点。
但结果,他们的约会地点除了家里卧室,一个地方也没去成。
起因还是因为裴寻狗胆包天,在他发现逗许薄言很有意思后,回到家,就时不时用男朋友去刺激他。
最后成功把自己作到了床上。
周六,卧室窗帘四合,挡住大部分光线。
裴寻跪坐在床,他身体因气息不稳起伏一瞬,低眸,双手揪住男人的发根,言语里都带着潮湿的水汽:你不说今天要带我去玩呀?
嗯?许薄言恢复后的声音略带着沙哑,他掀起眼皮,眼底晦暗一片:不喜欢这样。
裴寻唇瓣微张,心里想否认,又发现极难,忍着羞耻点头:喜欢
在这类事情上,裴寻诚实的要命,许薄言喉结滑了滑,几秒后,起身,伸手勾住他脖颈,压下来,低声:尝过自己的味道没。
湿热的唇舌吻上来,舌尖长驱直入,唾液里混杂着旖旎的味道。裴寻思绪还有些茫然,便听到男人低声说了句下.流话。
!
裴寻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克制不住在许薄言怀里颤了颤,手指尖掐紧男人脊背。
感知到疼意,许薄言轻笑了一声,知道小孩羞了,索性翻身,颠倒两人位置,湿润的唇亲上他的唇,脸颊,耳垂,边亲边呢喃着:我说错了?
裴寻烫着脸摇摇头,呼吸不稳地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
连裴寻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特别在乎许薄言的感受,尤其是在某些时候,会不由去满足他。
以前,他还会有些自我纠结,感觉单方面享受着许薄言的感情,对许薄言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