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繁星和田氏都要生产,侯府内院上下严阵以待。老祖宗更是一日早晚两次派人过来探视,侯夫人常来常往于临风居与潋滟阁之间。
    宜宣和繁星见她这样辛苦,都劝慰着让她不用这般。
    “太太为了我来回奔波,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这离生产还有几日,等什么时候我觉得肚子疼要生一定打发人去回禀太太。”繁星不好意思这样劳动侯夫人。
    侯夫人一边喝茶一边回道:“你不用太在意,我在潋滟阁也是待着,底下的管事媳妇都知道到这里找我回事。府里管家的这些事我不用避讳你,早晚都要交给你打理,眼下你听听也好。况且我那里离临风居不远,来回走动走动胃口竟然还好了。这几日吃惯了你这里小厨房的饭菜,觉得很开胃,晚上回去的晚饭都不怎么爱吃了。”
    “太太若是喜欢就天天在这里用饭,只是怕老爷看不见太太惦记。不如我就让厨娘去潋滟阁侍候,给她打下手的丫头估计也学成了。”繁星笑着说道。
    侯夫人听了眼神一闪,随即笑着回道:“你们小夫妻一时不腻在一块儿就不自在,我和侯爷已然是老夫老妻了。你这丫头没事拿公婆打趣,也不怕闪了舌头。”
    “儿媳妇怎么敢打趣公婆?”繁星忙解释着,“正是因为太太和老爷夫妻已久,才越发清楚老爷的生活习性,老爷也习惯了太太的照顾。这几日因为太太担心惦记我常常过来,必然忽略了老爷。我唯恐老爷不习惯,不自在,岂不是做儿媳妇的不孝?”
    “你这孩子就是心细想得多!府里那几个姨娘进府都不是一二年的光景,尤其是赵姨娘,侍候侯爷非常用心,有她在不用担心。”侯夫人垂头喝茶。
    繁星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她的身上散发出落寞的味道。一眨眼的功夫瞧见她笑着抬起头,脸上依旧是祥和慈爱的笑,或许是错觉吧。
    这功夫外面进来个小丫头来找侯夫人,说是侯爷回来找一件袍子要去王大人府上喝喜酒,可怎么都找不到。
    “换一件不就成了,何必非穿那一件?”侯夫人听了轻皱着眉头说着。
    那丫头听了赶忙回道:“赵姨娘也是这样说,被老爷呵斥了几句撵回房去。善喜姐姐见老爷气呼呼进了书房,这才赶紧打发奴婢过来回禀太太。”
    估计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赵姨娘平日里挺伶俐,怎么这个时候撞在枪口上?侯夫人起身回去,繁星却从中嗅到一丝不明的气息。
    “侯爷到底要穿哪件衣裳?”侯夫人一边走一边问着。
    小丫头回道:“好像是素白色的袍子,上面用深棕色丝线绣着万福的图案。奴婢不记得老爷穿过这件袍子,善喜姐姐她们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估计是老爷记错了。”
    侯夫人闻言脚步一滞,小丫头见她停住不走满脸的若有所思不敢打扰。
    片刻,她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可心早已经波澜起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和从容。
    回了房间,她把下人全都遣了出去,拿出钥匙打开立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看起来很精致,估计里面放着的是很珍贵的东西。她轻轻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件衣裳,素白色的袍子,上面用深褐色丝线绣着万福的图案。
    她的手在衣裳上面慢慢抚摸起来,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一年侯爷过生日,她偷偷做了这件袍子想做为礼物送给他。可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赵姨娘先拿出亲手做的衣裳,侯爷当时就穿上并夸赞赵姨娘心灵手巧。
    她作为主母,在这种情况下再把衣裳拿出来,岂不显得小肚鸡肠跟妾室争风吃醋?以后的每一年侯爷过生日,赵姨娘都会亲手做一件衣裳,而侯夫人做过的唯一的这件却被装了起来。
    若不是今日丫头提及,恐怕她不会把它拿出来,它会孤独的躺在盒子里直到腐烂。不过侯爷怎么会知道这件衣裳?应该是丫头听错了,或者是他说得不清楚吧。
    外面传来丫头请安的声音,侯夫人知道是侯爷进来了,赶忙把手中的衣裳又放进盒子锁在柜子里。
    刚刚收好钥匙,侯爷已经迈步进来。他的脸色看不出异样,不过侯夫人能感觉出他心情欠佳,毕竟他们夫妻这么多年。
    “侯爷要去王府喝喜酒,什么时候出发?妾身吩咐人去准备马车。”她忙迎上前问道。
    定伯侯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侯夫人听见便吩咐人去安排。他坐了片刻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扭头说道:“晚上爷过来睡,留门!”
    呃!还不等侯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甩开大步走了。
    自从侯夫人把什么初一、十五必须留宿正房的规矩取消,又准许妾室留侯爷用早饭,那几个姨娘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想尽办法争宠。不过她们到底顾及侯夫人,不敢做得太明显。既然无伤大雅,侯夫人就假装不知道由着她们去了。
    所以这一段日子,侯爷没空到上房留宿,连早饭都没在上房用过。这几日侯夫人又常常在临风居,她们见面的时候就越发的少了。
    侯夫人听见他说晚上要过来,心下一阵诧异,立马想到的是有事情发生。再联想到他因为衣裳便对赵姨娘发脾气,便更加的肯定了自个心中的想法。
    眼瞅着又到初一,侯夫人可以进宫见德妃以叙天伦,这也是皇上下了圣旨体恤父母亲情伦理的圣举。可能是侯爷有话要自己传给德妃,所以晚上才会过来吧。
    想到这里侯夫人心中释然,吩咐厨房提前准备好醒酒汤、热水,以备侯爷回来用。
    天色很快就晚了,侯夫人照着侯爷的吩咐留了门。眼瞅着天渐三更,侯夫人见侯爷还未回来,便打发丫头们下去睡觉,单留下善喜一个人侍候。
    她不敢先睡,便拿出账本细细的看起来。侯爷踉跄着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她一身素衣坐在灯下,头发上的首饰全部卸下,顺直的披散在身后。
    “侯爷回来了。”善喜忙过去搀扶,侯夫人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账簿。
    她见侯爷似乎喝得不少,轻声吩咐善喜去拿醒酒汤,扶着他坐在床上。
    善喜把醒酒汤端过来,她接过去服侍侯爷喝下,又命善喜去打热水来。
    定伯侯一直没说话,看着她在屋子里忙碌,把毛巾在热水里拧出来给自己擦脸。
    善喜蹲下身子脱下他脚上的鞋子,把他的脚洗干净用干净毛巾擦干,又上前想要服侍他脱外衣。
    “你下去吧。”他突然张嘴说道。
    善喜应声,端着洗脚盆退下。侯夫人见状忙上前脱他的外衣,把被子揭开。
    “侯爷,你喝了不少酒,还是躺着舒服些。”她见侯爷不动轻声说道。
    “夫人,咱们成亲多少年了?”侯爷突然开口问道。
    她听了一怔,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那一日。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虽然耳边都是母亲说得出嫁从夫,如何孝敬公婆尊敬夫君的话,可心里是那样的雀跃,不安中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期待着自己的夫君是个正人君子,最好英俊潇洒温柔体贴;期待着公婆和善待她如女儿;期待夫君能喜欢自己,夫妻和美白头到老。洞房花烛夜,见到定伯侯的第一眼她果然没有失望。他的话虽不多,可眼神透着温柔,看着自己的时候偶尔有光芒闪烁。她虽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就是莫名的紧张心跳加速。
    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侯夫人的嘴角有苦笑一闪即逝。十四岁的年纪,在家里无忧无虑的长大,嫁到侯府才渐渐明白什么是人心险恶,什么是步步维艰。
    夫君虽然温和却骨子里透着一种冷淡疏离,婆婆精明希望能把她调教成合格的贤内助。
    她嫁过来不到一年,这姨娘就接连进府。头胎生下女儿,婆婆虽然没言语暗地里却透露出几分不满意。她越发的小心谨慎,努力做好主母的本分。在婆婆面前笑到脸发僵,对着夫君从来不曾有过半点微词,在姨娘面前尽显主母的端庄大度。
    渐渐,婆婆接受并喜欢上了她,慢慢把府里的事情交给她打理。可两个小叔子接连成亲,府中人口越来越多,事情就越发的复杂起来。她不敢错一步,行事更加注意,不容许自个有失误的地方。同时她也发现,对人和善固然对,不过对有些人要恩威并施才行。她渐渐的有了手段,把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女儿进宫选秀成了后妃,她在侯府的地位终于坚不可摧。但是这一路走来,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定伯侯见她眼神飘忽半晌不语,一偏腿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躺下后背朝着她。
    侯夫人见状怔过神来,熄了床前的灯也上了床。她有些睡不着,小心翼翼的翻身,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迷糊糊睡过去。
    她却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定伯侯开始来回烙煎饼似的折腾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侯夫人醒了。因为躺在里侧的侯爷翻了个身,常年养成的习惯让她立即察觉,意识到天亮该在侯爷前起床了。
    她轻轻的揭开被子下床,瞥了还闭着眼睛躺着的侯爷一眼,又瞧了瞧屋子墙角放得钟。
    再过一刻钟叫他起床刚刚好,侯夫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净室。因为里面安装了宜宣发明的盥洗设备,眼下才进入秋季,热水袋里的水还很热,所以她也不传唤丫头进来免得惊扰了侯爷的觉头。
    她在里面洗漱出来,却见侯爷已经醒了连衣裳都穿好了。
    “侯爷怎么没传丫头侍候?妾身在里面没听见动静,真是疏忽了。”她一惊,忙喊丫头进来。
    外面的丫头听见动静鱼贯着进来,动作麻利的服侍定伯侯洗漱,不闻半点咳嗽的声音。
    侯夫人见他面色不虞,想起昨个晚上他醉了没说上什么话,一会儿该把下人都打发下去,恐怕真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见侯爷洗漱完毕,刚想要开口撵人,就听见外面有些许吵闹的动静。她顿时一皱眉,什么人敢在潋滟阁这般的没规没矩?
    “回禀老爷、太太,张姨娘跟前的丫头过来回禀,说是张姨娘昨天晚上突然觉得不舒服,因为太晚不敢打扰老爷、太太休息,没想到刚刚竟然晕了过去。”外面进来个小丫头回着。
    侯夫人闻言一怔,赶忙问道:“可请王大夫过去了?”
    “丫头忙着过来回禀太太,还没来得及过去请。”回事的丫头是侯夫人跟前的二等丫头,也是个机灵的主。刚刚就是她在外面拦住前来回禀的小丫头,自然问得清楚明白。
    “这个时候还讲这些没用的规矩,快去请王大夫!”侯夫人抬腿往门口挪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赶忙停住扭头,“侯爷,过去看看吧。”
    侯爷听了站起来,背着手踱出去,她紧随其后跟上。这张姨娘就住在后院的西厢房,原本是老太君跟前的二等丫头,后来老太君做主赏了过来。
    她是家生子,做姨娘不过七八年的光景,可在府里却待了二十多年也算老人。况且又是老太君赏下来的,自然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体面。只是她一直没生养,又不似赵姨娘那般美艳动人会说话,在侯爷心里不上不下。侯夫人不为难,倒也没人敢欺负。
    等到侯爷和侯夫人赶到,看见赵姨娘正在屋子里,一脸的关切担忧看起来真是姐妹情深啊。
    侯夫人登时就明白了几分,她说着张姨娘跟前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规矩。明知道侯爷宿在自个屋子里,一大早发现主子晕倒不先去请大夫,反而到上房来聒噪,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看来,这段日子她装傻充愣让姨娘们动了心思,争宠的越发厉害起来。
    唉,都不是年轻人了,何必呢?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她们就不觉得累吗?侯夫人心中生出几分无奈,同时又有几分悲凉,她累了,好想抛开一切好好休息。其实像三太太一样吃斋念佛也挺好,最起码万事不用操心,落个干净!
    “婢妾给老爷、太太请安。”赵姨娘站了起来见礼,眼圈似乎有些发红。
    “快起来吧。”侯夫人沉声说着,“张妹妹怎么突然就晕倒了?赵妹妹既然在就快说说。”
    赵姨娘闻言一怔,心里暗道侯夫人好厉害,一句话就把自己拉了进去。若是张姨娘有个三长两短,她虽然能说得清楚,可侯爷心中必定不喜。若不是最近侯爷对她似乎不上心,昨个还当着丫头的面斥责了她,说什么她都不会过来凑这个热闹。
    她听见这边丫头乱跑喊着张姨娘晕倒,灵机一动便过来瞧瞧。趁着张姨娘身边的下人惊慌失措,抓住个没心肺的小丫头去上房回禀,又在屋子里表演姐妹情深。
    赵姨娘打定主意侯爷必然会来,这段日子张姨娘服侍的日子不少,侯爷最喜欢内院一片和气,见了必然会欢喜。二来让侯爷和侯夫人以为是张姨娘有意争宠,不先去找大夫反而去请侯爷,来它个一石二鸟!
    没想到她的道行到底是浅,听着侯夫人平静的问话竟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后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能在侯爷跟前得宠,不光光凭得是几分姿色,还是有些手腕和心机的。
    只是这么多年,她见识到侯夫人的厉害,不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才能够平安无事罢了。她深深明白这些,眼下的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为了侯爷的宠爱,不敢妄想与侯夫人争辉。
    “回太太,婢妾刚刚起床,听见有丫头乱跑喊叫的声音。婢妾想到太太平日里教导甚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所以急忙赶过来瞧,就看见张妹妹已经晕倒在床上了。婢妾吓得心慌意乱,正不知所措太太和老爷就来了。”她的话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侯夫人不理会她的话,对她的态度倒是很满意。很好,她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说话间,躺在床上张姨娘吟呻了一声,似乎是要醒了。这时候王大夫匆匆进来,给侯爷和侯夫人见礼这才过来查看。
    张姨娘睁开眼睛,见到屋子里的众人就要起身。侯夫人忙说道:“别动,让大夫给你瞧瞧。”
    “婢妾……”张姨娘偏瘦,眼下躺在床上带着几分病态,竟比往日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味道。
    “张妹妹别说话,免得让王大夫分心。”侯夫人轻声吩咐着。
    她听了这才不再言语,只是眼中始终转着泪水,还带着几分胆怯不安。
    侯夫人见状心中不由得暗叹,自己到底是老了。假若她也做这样的表情,别说是看得人,即便是自己都会被恶心死吧。
    她瞥了侯爷一眼,见他端坐着低头喝茶,根本就没看张姨娘几眼。
    “张姨娘感觉如何?”王大夫诊了片刻问道。
    “头晕无力,还感觉胃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敢问张姨娘葵水可迟了?”王大夫接着问道。
    张姨娘闻言脸一红,旁边的丫头替她回道:“张姨娘的葵水向来不准,这个月已经过了十多日。”
    “恭喜侯爷、侯夫人,张姨娘是有了身孕!”王大夫笑着回道。
    有了身孕?侯爷听了眼神一闪,这个结果似乎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想来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的儿子、女儿都已经成亲,自己也过了四十,这个时候又要做父亲自然是突然。
    张姨娘更是立马哭了出来,她做姨娘七八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以为自己这辈子不能怀孕了。可眼下竟然怀上了,怎么能不激动得掉眼泪?
    侯夫人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恭喜侯爷,这潋滟阁好久没有孩子的哭声了。”说罢又命人送大夫,然后叮嘱张姨娘好生休养,再把西厢的下人都喊进来训话。
    赵姨娘站在旁边瞧着心里不是滋味,脸上却还得装出高兴的模样,拉着张姨娘轻声的说着什么。
    侯爷站起来,朝着张姨娘说道:“你是头胎要多注意,有事就跟夫人回禀,她自然会尽心料理。”说罢抬腿走了。
    赵姨娘闻言心中一喜,看来侯爷到底是对张姨娘有了不满。哼,以为有了身孕就能拢住侯爷的心?侯爷又不是没有过儿女,若是儿子还有些盼头,倘若是女儿估计是空欢喜一场。等到这孩子长大为张姨娘撑腰,恐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况且眼下张姨娘有了身孕不能侍候,她又少了一个争宠的对象,坏事变成好事了。想到这里,赵姨娘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侯夫人安排好张姨娘这边,赶紧回去侍候侯爷用饭,没想到他已经出府去了。
    她又派人去回禀老太君,不一会儿,满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老太君先送了补品过来,众人陆续送礼,繁星自然不能免俗。
    繁星觉得自个的这个公公心思很重,第一次见了觉得带着几分和气,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他的疏离和冷淡。这一点宜宣倒是像父亲,只不过侯爷在官场多年处事圆滑,比宜宣多了几分伪装罢了。
    根据繁星的总结,侯爷、宜宣、逸竣,这祖孙三人性子很像,轻易不会允许有人走进他们的心里,可若是放进去就不会轻易放出来。能读懂、降伏他们的女人固然会幸福,如若不然,做他们身边的女人会很累,因为他们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心事,而你永远是猜谜的那个人。除非你不想去猜,两个人就同床异梦相敬如宾。
    侯夫人显然是个优秀的贤内助,打理内院侍候长辈教导子女,没有人能挑出她的错处。可在繁星看来,侯爷对她敬重更多一些,她对侯爷,敬畏更胜几分。
    二十多年她们就是这样过日子,有意思吗?不过这里的夫妻大多如此,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然是众人眼中的伉俪。试问如果自己没有遇见宜宣,婚后的生活恐怕还不如侯夫人呢。想到这些,繁星就越发的珍惜起宜宣对自己的感情,越发的感谢老天对自己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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