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凡无奇的邂逅

    蓦然站起的男人，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一心都在老者的评书上，听得滋滋有味。
    沈熙姚紧紧拽着萧皓辰的衣角，后者自知失态，左右看看，尴尬的坐下。他们此行必须隐秘身份，轻易不能招来注目。
    不过，坐是坐了下来，萧皓辰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没想到，当年那场决死之战，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秘，更没想到，让自己得知这段隐秘的，会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说书匠！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对于说书人的身份，萧皓辰充满了好奇，却最终强忍下来，继续听下去。
    他却没看到，在自己猝然站起的时候，说书人身后的小女孩，一脸狡黠的抿紧了嘴唇，弹着琵琶的双手，忽然轻快了许多，曲音清脆。
    但听老者继续说道：“其实，当时两人的实力不分伯仲，能够战败慕容天倾，全是仰赖了纳兰氏的暗中相助。所谓当局者迷，萧皓辰当然想不到会有此节，此前被天倾杀死的所有人的怨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走到被废去丹海的天倾面前，将他双眼刺瞎。”
    “啊！”一众年轻的少女，听闻举世第一帅哥被废去能力，刺瞎双眼，纷纷不忍地捂住了胸口，“你开书的时候，不就说过，这慕容天倾乃是萧皓辰的毕生之敌，就这么简单的废掉了？”
    “当然不会，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慕容天倾一生要历三劫，这只是其一!”这次，老者出奇的痛快，没卖官司。
    慕容天倾的粉丝们却是继续追问道：“目已盲，丹海尽毁，他就算站起来，又有什么用啊！”
    “嘿嘿！”老者闭拢折扇，“想知道啊，就听我继续说下去！”
    台下安静下来。
    老者会心一笑，继续道：“杀败慕容天倾之后，萧皓辰第二个要面对的，是那化身极恶童子的南宫傲云！
    说起这南宫傲云，就不得不提到他的父亲，南宫氏家主，南宫放。
    南宫放实在是个狂人，为了振兴南宫氏，不惜将本家封印的巨妖大恶魔，封印在自己幼子的身体里。前文也说了，南宫傲云生性凶残，喜怒无常，完全都拜这恶魔所赐。
    被萧皓辰阴了一道之后，他本体的魂魄虚弱不堪，大恶魔趁机觉醒，一举 控制了主导权。所以，现在的南宫傲云，实际上已经不再是南宫氏的继承人了，而是他们的大仇人，大恶魔！”
    “你这话说的有点假吧！”台下又有人接茬了“既然南宫放已经被大恶魔占据，那为什么会以童子的形态现身，我们都知道，大恶魔可是青面獠牙，身高百丈的怪物，童子这一幼小的个体，实在无法和它联想在一起。”
    老人冷眼一扫，道：“你懂个屁啊！”
    “你倒是懂，你说说看啊！”台下嚷嚷了起来。
    老者道：“嘿嘿，我不上当，想知道啊，先给银子！”
    “切……”众人对老者相当无语，可还是纷纷掏出了银子。
    老者道：“据说在古人类时期，恶魔便已经存在了，而那时的诛魔人，对于恶魔这种个体，是这样解释的——人心浮现出来的恶意，即是恶魔！”
    “哦！”众人似懂非懂。
    “就知道你们听不懂！”老者道,“人皆有心，心分善恶，恶魔这种存在，是将人类心中之恶加以劝诱，并无限夸大，最终将之吞噬的生物。
    为了劝导出人类心中的恶，恶魔通常都会伪装自己。
    或化为美艳妖娆的女人，诱惑男人杀妻抛子；或化为精壮聪慧的男人诱惑少女纵身***不断怀孕，然后堕胎。
    要知道，杀死尚未出生的胎儿是人间最重的罪恶，女人堕一次胎，犯的罪就加重一次，死后，会跌入无间炼狱！”
    “额……好恐怖！以后遇到漂亮的女人，或者精壮的男人，得躲远一点了！”
    “哈哈哈！”老人大笑，“恶魔的姿态越具有欺骗性，他的等级就越高！”
    众人恍然大悟，“所以，最不会被人防备的孩童，就是最高等级的恶魔！”
    “bingo!”老者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没有几个人知道的bingo的意思，但是答对了，他们还是懂的，众人狂喜，似乎对自己的推理很是满意。
    老者道：“化身极恶童子的南宫傲云，实际上，已经继承了大恶魔的所有力量。但是，恶魔毕竟是恶魔，攻击输出有限，主要靠制造幻觉，迷惑人心。而萧皓辰的心智又异常坚定，极恶童子无机可乘，最终被消灭。”
    “好，杀的好！那南宫放贪杀嗜血，是个地地道道的魔鬼，杀了他等于为民除害！”台下的听众拍手叫好。
    老者继续道：“接下来的敌人，是独孤氏年轻一辈的强者。独孤氏与五世家其他几族不同，不喜争斗，向来保持中立。此次参加少将选拔，并未派出族内最强大的那个人，而是将他的弟弟派了出来。这人自然不是萧皓辰的对手，很快便落败了！
    再接下来，就是情人之间的战斗了！萧皓辰对纳兰若雪！”说到这，老者一拍惊堂木，到：“欲听后事如何，请待下期分解!”
    “老混蛋，不待这样的！正说到精彩的时候，快说下去！”
    老者兀自摇头，收点行囊。
    “我们给钱，我们给钱还不行吗！”无数金币，从众人手中抛出，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这点银子还是出的起的。
    老者眼睛再度眯成了元宝状，显然有些动心，身边的小女孩却是随手抓起一串冰糖葫芦，咬了一口，“不要忘了，每天只说一段！”女孩穿着绿色的袍子，带着花朵编制的头环，一双眼睛又圆又亮。令人有些在意的是，她的瞳孔是深褐色的。
    老人似乎有些畏惧少女，依依不舍地望着源源不断抛过来的银子，转身道：“把银子都给我备好了，明天，明天继续开书！”
    他扶着小女孩，小女孩推着一车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的四个车脚中的一个拴着一只可爱到暴的小小狗，看起来极度古怪的组合步履蹒跚地走下舞台，走出万华酒社，走到三条街以外的小酒馆，进了酒馆里的单间。
    然后……然后……然后老人开始喜滋滋的数钱，小女孩则抓着冰糖葫芦，大口大口的吃着，那一桌子的金币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嘴里只有冰糖葫芦，她的眼睛望着窗外，在那里，一个瘦萧的男人正从远处走近。
    少女笑，轻轻踹了打鼾的小狗一脚，道：“吼两声！”
    小狗懒洋洋地抬起脖子，一阵暴啸！
    萧皓辰养的是狼，五小，狼中之王，从它们小时候开始，叫声就是狼嚎，低沉嘶哑，穿透力强。女孩脚下的，却是只狗，狗比狼小，也打不过狼，可是它们的叫声却十分高亢，就好像是打仗之时冲锋的擂鼓，着实把准备推门而入的萧皓辰吓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遇到高人了？
    萧皓辰的村里散养着数不清的野狗，这些野狗对自己孩子王的身份全不在乎，他们只忠于自己的家庭，只终于自家的主人，任你如何诱惑，引诱，只要踏入它的地盘，只要敢对他的主人不诡，照样吼个不停。
    家养的忠犬是狼的克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萧皓辰的克星。
    是以，萧皓辰驻足在屋外，他有些吃不准，到底该不该进去，即便进去了，又该说些什么。
    这一老一少，都在林冢的酒楼里干活，又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自己贸然进去，若说多了，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甚至猜出自己的身份。若什么都不说，那自己干嘛去呢！
    萧皓辰不是没有想过杀人灭口，他已经见惯了死亡，也亲手杀死了无数的人甚至异兽，可是他不能滥杀无辜，更不能为了保全自己滥杀无辜，这是他心里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萧皓辰站在屋外沉默，小狗坐在屋内狂吠，老人在拼命的数钱，酒楼里人流穿梭，树荫下有老人在下棋，街角有小混混在打劫，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忽然，“门被推开，绿袍的少女走了出来！”
    清风起，屋外的人已经不见了。
    少女用铁链套着小狗去屋外撒尿，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
    萧皓辰在扎眼的时间里，回到了万华酒社，回到了自己的酒桌旁，挽住了沈熙姚的右手，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更没人注意到他的归来。
    这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发生的一次“平凡无奇”的邂逅。